620 顧初容 鏗鏘玫瑰 17

當顧初容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文↙學↖網↓

此時,她正躺在軍部第一醫院的病**上。

私人病房的窗戶半開著,從窗口,甚至一眼就可以看到掛在天邊搖搖欲墜的紅色的夕陽。

那夕陽,特別美麗。

如血般妖嬈。

顧初容掙紮著坐起身來,病房的另一側,寧川筆直的站在那裏,他看起來異常的憔悴,見到顧初容醒來,寧川的臉上終於閃過一抹釋然的喜色。

“初容,你醒了?”

我……還活著?

那麽大的爆炸,我為什麽還活著?

顧初容顫抖著抬起手,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紗布,她突然抬起眼死死盯著寧川的臉“他……顧……顧傾年呢?他在哪裏?是不是住我隔壁?是不是?”

“他……”

聽到顧初容問起顧傾年,寧川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顧少校他,他……已經……犧牲了!”

那麽劇烈的爆炸,顧初容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

顧傾年卻被炸的屍骨無存。

甚至到現在,顧初容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所有人都不清楚……

顧傾年,死了?

“我會讓你活著出去的。”

顧初容的耳旁又響起那個男人的聲音,現在想想,那聲音,是從沒有過的溫柔。

溫柔。

顧初容從來不覺得顧傾年是個溫柔的男人,可是……對她,他一直都是,隻是她從前沒有那麽深刻的感覺而已……

顧初容死死的用雙手拽著身上的被子,直到她手腕的傷口再次滲出血絲來。

“初容,你別太自責。”

寧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而這個時候,顧初容也顧不得自己手腕上的疼痛,她抬起眼,看著寧川“屍體呢?我想見見他的屍體。”

屍骨無存。

這四個字就在嘴邊,寧川卻突然間不忍心去開口。

顧初容在醫院裏住了三天,這三天,她從沒有一天睡得著。

隻要一閉上眼睛,顧初容就能看到顧傾年的臉,聽到他的聲音。

聽到他對自己說——

顧初容,我愛你。

愛。

顧初容靠在病**上,愣愣的看著窗外的月光。

愛到底是什麽。

曾經的她,以為自己對穆晨的癡迷就是愛情。

曾經的她,以為自己對寧川的喜歡就是愛情。

可是,顧傾年告訴她,那些都不是愛情。

失去的時候,讓你覺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那才是愛情。

顧初容低下頭,把臉埋在雙膝之上,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雙腿,低低的哭泣起來……

顧初容從小到大都很少哭,因為她是一名軍人。

而現在,她的淚水就像是止不住了,不停的流下來,流進嘴邊,滿是苦澀的味道。

病房門外。

顧邵明靜靜的站在那裏,顧初容有多久沒睡覺,他就有多久沒休息。

小叔死了,姐姐變成這樣,都是被自己連累的。

是自己紈絝妄為,是自己太疏忽大意,竟然給了血影機會……

顧傾年的死,對顧家有一定的打擊,但是在顧傾年死前,他還親手殺死了血影的幾個重要人物,這也是很大的功勞。

隻是,現在的顧家,誰還有那個心思去舉辦慶功會麽?

顧恒和顧建國都來醫院安慰過顧初容。

大家都知道,顧傾年是為了救顧初容而死的,這兩個孩子,自小就特別親近,顧傾年對顧初容很好,這些,顧恒和顧建國都知道。

當年也是因為顧初容的關係,顧傾年才得以認祖歸宗,蔡思雪也是被顧初容救了,才死裏逃生。

可以說,如今顧傾年把這條命還給了顧初容,就像是因果循環。

連痛失愛子的蔡思雪都沒有責怪顧初容,但是顧初容自己沒辦法原諒自己。

而且……

顧邵明其實明白的。

在這個家族裏,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無所事事的二世祖,好吧,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是。

但是,其實他也有自己很細心的一麵。

有個秘密,顧傾年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顧邵明知道。

他知道顧傾年對自己姐姐的那份感情。

都說人心和情感是不受自己控製的,顧邵明發覺到顧傾年的異常後,總是悄悄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對自己的姐姐做出任何過分的事情來。

好在,顧傾年並沒有那麽做,他那個人有時候做事情很瘋狂,有時候又克製的要命。

包括撮合寧川和顧初容,這件事,功勞最大的就是顧傾年了。

深愛不能愛,還要把自己最深愛的人拱手送給別人,那樣的感覺,顧邵明完全不能體會得到,而顧傾年他做到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顧邵明很佩服他。

…………

顧傾年的葬禮在顧初容出院後舉行的。

他被追封為榮譽上校,官升兩級,但是……命都沒了,要再多的榮譽有什麽用?

因為爆炸現場太過的慘烈,顧家的人隻收集回一盒子的灰燼,甚至沒人能確定這裏麵有多少,是顧傾年的骨灰。

葬禮結束後,所有的賓客一一告別。

顧家人也扶著哭的昏天暗地的蔡思雪回去了。

隻有顧初容還留在墓地裏,看著墓碑上那張笑容燦爛的照片,顧初容忍不住的上前幾步,抬起手,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人。

“初容。”

身後傳來寧川低沉沙啞的聲音。

那天,他接到了血影的威脅訊息之後,就立刻趕到了事發地點,可是那時候,顧傾年已經進去了。

而且那個地方早就被血影的人作了布置,一旦進去,就無法出來。

最後,寧川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爆炸發生,看著一切化為灰燼。

好在,顧初容沒事。

那種無力感,那種挫敗感,是寧川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

…………

微風輕拂,整個墓地裏異常安靜。

“寧川,你說,那麽大的爆炸,我為什麽還能活著?”

顧初容突然低低的問了一句,她的聲音隨風飄散,帶著無盡的複雜。

為什麽?

寧川垂了垂眸子,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隻有死去的顧傾年知道?

“對不起。”

顧初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轉身看著一旁的寧川“我不能和你結婚了。”

從知道顧傾年的死訊。

不,應該是從顧傾年在密室裏對自己告白的那一刻起,顧初容的心裏就非常清楚明白的知道了。

自己,沒辦法和寧川在一起了。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