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居也笑了起來,接著笑容一頓,道:“我想你昨晚帶著毒花去見老板時,那隻杯肯定在桌上……”

雷蓋天想了想,點頭道:“杯子是有一隻,但卻是空杯,根本沒有茶。”

柯居道:“上官雲飛有一個習慣,就是他喝了茶以後馬上會倒掉茶葉。”

雷蓋天又點頭,笑道:“老板還有一個習慣,就是他喝茶都要用自己親手摘的茶葉和自己倒開水,別人根本沒法做手腳暗算他。”

雷蓋天說著眯起了雙眼,說道:“柯居,你居然想騙我。”

“我並沒有說在茶葉和開水上做了手腳?”柯居道:“我隻是送了一隻杯子給老板。”

雷蓋天驚道:“你在杯子上做了手腳?”

柯居笑道:“上官雲飛一向小心謹慎,時刻提防別人的暗算,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我的這隻杯子是用好幾種特殊的材料製成。

“用這隻杯子飲用任何東西都無毒無害,隻有當它與綠茶接觸時,便會生出一種致人死命的毒物。嘿嘿嘿!這叫做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天雷蓋聽著聽著,臉色變了,變得很難看。

柯居又道:“本來,上官雲飛服了毒茶,會在今夜不知不覺死去,但由於你的毒花入侵,才使他於今天早上死於後山穀中……”

雷蓋天的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白,他一字一頓道:“你不是柯居,而是——”

“是誰?”柯居站了起來,麵帶笑容。

雷蓋天嘴巴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雷蓋天,你還想耍什麽花樣?”柯居如似胸有成竹,勝券在握,微笑著道。

雷蓋天這時直直摔了下去,顯然死了。接著,一個聲音響起:“無論你是誰,你還是做錯了一件事。”

聽到這個聲音,柯居渾身一顫,失聲道:“上官老板!”

門開處,進來一個瘦瘦的男人,他的目光如兩道劍光,直射柯居。

這個人果然是光明客棧的老板上官雲飛。

上官雲飛進來後,隨手關上門,說道:“今天我要關門打狗了。”

本來站著的柯居這時又頹然坐下,低頭道:“老板,柯居知錯了。”

上官雲飛冷笑道:“你是不是想嚐嚐做老板的滋味?”

柯居一臉的茫然,聽了上官雲飛的話,竟點了點頭。

“做老板的感覺當然不錯,可以隨心所欲指使手下的夥計,不過,老板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的。”上官雲飛說道:

“做老板其實很操心,有時候連覺也睡不著,不像做夥計,吃得好,睡得好。

“這就是為什麽我始終長不胖,而你們一個個都能白白胖胖的原因。”

上官雲飛跨了兩步,一腳踢開雷蓋天的屍體,接道:“別看我手下有十八個夥計,可我明白十八個人便有十八條心,每個人都在找機會要我的命,若不是我提防在先,就算我有十八條命,也早已沒了,哪裏還輪到你來殺我。”

“那麽,”柯居仍不信道:“我送你的那隻杯子……”

“你的杯子是很精致,我也很喜歡,不過這麽好的東西我是不會用它來喝茶的。”

上官雲飛道:“如果你以為這樣便能暗算我,我也枉為你們的老板了。”

柯居顯得很絕望,這時,灶裏的火已經熄了,他忽然歎了口氣道:“上

官老板,既然我做錯了事,就任由你處置,隻是,剛才客人要的兩個肉餅才煎了一個。

“雷廚子總誇我燒的火好,今天你下廚,試試我的火怎樣?”說著,他撿了一把柴就塞進灶裏。

灶火已經熄,可柴一進去,就又燒著了。火光映著柯居的臉。

“你燒火的技術不錯,可我煎餅的手氣就不怎麽樣了。”上官雲飛說著果真來下廚煎餅。

“如果你知道自己煎餅的手藝不行,就不該這麽早殺了雷蓋天……”

“天”字剛落,柯居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上官雲飛聽到了他咬牙的聲音。

“接著,意外的情形發生了,就在上官雲飛將肉餅置入鍋中的一瞬,十幾支火箭穿透鋼鍋,直射他麵門。

毋庸置疑,這時柯居以本身功力,聚火成箭,突襲上官雲飛。

上官雲飛似早有防備,他的眉頭皺了皺,就在火箭要擊中他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事實上,他並沒有消失,而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快,飄到了正在燒火的柯居麵前。

柯居做夢也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快的速度,他以為上官雲飛是鬼,不是人。

因為在他看來,人不可能有這麽快的速度。他立刻僵住,連呼吸也停止了。

看起來他是被嚇死的。

其實,他的胸口已中了上官雲飛致命的一抓,這一抓,沒有戳破柯居的衣服,卻在他的胸口留下五個洞,滲出血,漸漸濕了柯居的屍體。

雪一夜未停。

次日一早,大家起床看時,對麵山上白雪耀人眼目,可偌大個院子卻一點雪也沒有。

眾人正覺得驚奇,有人說道:“光明客棧的夥計太辛苦了,昨夜掃了一夜的雪。”

這時,院子裏還站著一個人,他身穿灰布長衫,清瘦的臉,他的頭發和衣服落滿了雪。

顯然,他在雪地裏站了很長時間。

雖然現在雪已經停了,可他仍沒有抖落身上的雪。

他的腰上懸著一柄劍。

沒有風,劍不動。他的人也不動。

他是誰?

他是什麽時候站在院子裏的?

他為什麽不到客棧裏避風雪。

忽然,不知誰輕聲說了句:“他就是風花劍丁一。”

盡管這個人的聲音很小,但客棧裏的人都聽到了。

眾人不約而同退了一步,生怕風花劍飛出,割了他們的人頭。

眾人這才想起,今天是二月初二,是召開武林大會公審丁一的日子。

盡管大家都希望丁一出現,但每個人都對丁一會不會參加武林大會表示疑慮。

因為,他應該知道在武林大會上,他將遇到多少人的圍攻和報仇,而且,羅超凡的朋友個個都不是好惹的。

沒想到他竟然這麽早就來了。

昨天夜裏,大家已經知道,光明頂由於發生山體滑坡,故武林大會改在光明客棧舉行。

這也是客棧的夥計一夜未睡覺清除大雪的原因。

隻聽院子裏那人朗聲說道:“在下便是丁一,天下英雄齊聚於此,要公審在下,在下自問沒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羅家堡慘案更是與本人毫無瓜葛,在下本不欲前來,然而想到這樣會使彼此的誤會更深,因此半夜前來,已在雪地裏等了三個時辰……”

這些英雄都是見過世麵的人,還有一些是一派掌門,他們很多人曾參加過武林公審大會,以往,都是由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述說被公審人與某一事件的經過,以及這一事件的見證人陳述之後,被審之人方可為自己辯護,若被審之人先行洗脫罪名的情形,是從未出現過的。

出現這種情形的結果,眾人可以一擁而上,亂刀將之殺死。

這是武林中一個不是規矩的規矩。

可是,今日的情形有所不同,被公審之人乃是風花劍丁一。

大家都知道風花劍很快,可以殺人於無形,就算眾人一擁而上,也未必能殺了他。所以,沒有人衝出去,他們隻靜靜地聽著。

丁一環視眾人,說道:“在下與羅超凡素無冤仇,而且,羅家堡慘案發生時,在下正在茫茫的大海裏,根本不可能在場。

“還有一個簡單的事實是,大家都知道羅家堡主的搜魂刀天下無雙,我丁一未必是他的對手。

“如何又能一劍殺死羅家堡八十九人,這其中必定另有隱情,望天下英雄明察。”丁一的話中氣充沛,句句鏗鏘。

他的聲音在整個峽穀回蕩,可離他最近的人,也覺得入耳舒適,絕沒有那種聒噪,沒有相當的功力,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眾人不覺微微一震,均想:“丁一的內力如此非同小響,他的風花劍也必定驚駭世俗。”

隻聽丁一接道:“在下鬥膽為自己洗脫罪名,並沒有任何輕視天下英雄之意,隻是在下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故而多有冒犯,望天下英雄和各位前輩諒解。”

這時,有人越眾而出。

眾人看時,此人乃是羅超凡的義子羅小虎。

羅小虎手指丁一,喝道:“丁一,別在此花言巧語,天下英雄麵前你休想蒙混過關。”

丁一淡淡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叫羅小虎,在羅超凡的眾多幹兒子中,你的功夫最好,羅超凡喜歡你勝過喜歡他的親生兒子羅大虎。

羅小虎沒料到丁一對羅家竟如此了解,不禁呆了呆。

丁一又道:“我剛才所說,句句是實,羅小虎,你要報仇,應該去找別人。“

羅小虎認定丁一便是凶手,丁一說完,他脫口問道:“那麽你說,我應該去找誰?”

丁一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我應該去找誰!”羅小虎冷冷道:“因為普天之下,除了你風花劍丁一,根本沒有人能夠殺得了羅堡主!”

丁一注視羅小虎,說道:“天下英雄都在這裏,我答應你,回答三個問題。”

“如果我還有問題呢?”羅小虎依舊冷冷道。

“我沒有時間再耽擱,回答完你的三個問題就走。”丁一斷然道。

“走?去哪裏?”

“這無可奉告,總之離開這裏。”

羅小虎想了想,問道:“你說羅家堡慘案發生時你在海上漂泊,有人可以作證嗎?”

在回答之前,丁一先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回答了這個問題,你就隻剩下兩次提問的機會了?”

羅小虎毫不遲疑地說:“好,你回答。”

丁一於是說了兩個字:“有人。”

羅小虎接著問:“誰?”

“丁一道:“季季。”

羅小虎又問:“季季在哪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