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之下,壕溝裏,土堆上,處處盡是戰士們的殘骸,白精靈的,蜘蛛的,還有召喚出來的怪物的,各各狼藉,斷臂碎骨,殘劍爛矛,滿地都是,一些傷重未死的士兵們,癱軟在地上,不斷的呻吟。一名被落石壓住半身的戰士,此刻也是僵在那裏,動彈不得之中,神智清醒,熬受著無邊的痛苦。他,不斷的哀嚎著︰“啊……啊……呃……月神呀…啊……啊……。救救我吧……啊……”鮮血,不斷在處處匯集,被幹燥的土地吸收後,變成幹紅的一小塊,一小塊。整個白精靈的首都納羅,此時,已自變成一個死屍之城,鮮血之城。

一名士兵托著自己斷殘的手臂,那傷口上血肉模糊之下,筋肉骨骼外瀉,而如此血腥的情景,自讓我陣陣的倒胃…而那一張張由灰土,鮮血,汗水胡亂攙和的臉上,配著的表情,隻有失意,哀痛,淒涼…這,就是敗兵的臉,讓人一見之下極不舒服的臉。眼見如此慘象,身旁的貝琪竟是冷靜如常,她若無其事的瞟了臉色蒼白的我一眼,隻淡淡的說道:“這對你們來說隻不過是一個遊戲,對麽?”

啊,是啊,這隻不過是個遊戲,為什麽我現在心情會如此地複雜。遊戲隻不過茶餘飯後用來消遣的東西罷了,就像麻將紙牌一樣,玩過了以後即使丟棄掉也沒有任何關係。大不了下一次再想玩的時候再去弄一套就可以了。貝琪的一句話讓我的心情愉快了不少。我完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成功地登上了等級排行榜老大的位置,我應該高興,而且是高興萬分。但是為什麽我卻高興不起來?

我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就明白了。我獲得巨大成功的時候,席林並不在場,也就是說,他沒有見證我這個偉大的勝利,到目前為止,所有所有的一切說白了隻不過是我在自娛自樂罷了。我忽然憤怒起來,然後把頭扭向了貝琪:“把黑暗法術結界給我撤了,把外麵的玩家都放進來。”

貝琪聳了聳肩膀說道:“不可能。沒有人撤消黑暗法術結界,隻有等三天以後它自己消除。在這三天裏麵,結界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也進不來。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們隻有順其自然了。”

我的本意是放一個口子,席林率領的[七星社]一定不會錯過這個大場麵。我隻要請君入甕,聯合蜘蛛族的這群變態,把他們來個一網打盡,絕對不是什麽天方夜潭。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地讓我感覺到爽。殺NPC,屠城,說白了對我任何意義都沒有,隻不過是一堆0和1而已。等蜘蛛大軍撤退了以後,過不了幾個星期納羅一定可以恢複以前的一個模樣。天罰之後,它也隻要半個月就能恢複起來,現在這樣的小打小鬧,根本就是在給它撓癢癢。

我身為白精靈卻做出了率領異族對自己種族首都屠城的壯舉,和自己種族的友好度已經下降到了曆史上的最低點,也是玩家能達到的最低點,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也意味著以後我隻要踏進白精靈的領地,所有白精靈種族的人都會對我發起主動攻擊。以後我可以不用在自己的地盤上混了,除非我能達到艾麗亞那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境界。我現在才28級,而且可以說是一身垃圾裝備,這個境界離我的距離好象是忒遙遠了一點。

貝琪看著我臉上一直陰晴不定著,憑著她超級聰明的腦袋也猜出了十之**,她微笑道:“在擔心白精靈族友好度的問題?”

被她一語說穿了心事,我有些惱怒,但是我也不好否認,隻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其實,你並不是純種的白精靈。你是暗夜妖姬,是一個古老的白精靈和暗精靈的混血種族,是一個具有強大精神力量的神秘種族。你們一族最典型的代表就是邪惡女王艾麗亞。艾麗亞的強大相信你知道得並不比我少,你對你自己的未來要有信心。真正強大的人不用依靠也不會懼怕任何一種勢力。他們會憑借自己的雙手創造出完全屬於自己的勢力。”貝琪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我,知道她的話已經觸動了我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於是繼續說道,“你認真地想一下你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很多偶然,不是麽?但是太多的偶然背後,你不覺得有一些必然存在麽?就因為你是暗夜妖姬。你暗夜妖姬的身份決定了你以後要走的道路。你暗夜妖姬的身份決定了這些偶然必定會發生在你身上。這一切都是必然。”

“那我以後必定會經曆的偶然,你能預料見麽?”貝琪說了這麽一大通類似與繞口令一樣的東西把我的頭都弄暈了。我就直接來個快刀斬亂麻,一個問題拋給了她。

貝琪笑了,笑得有些**:“你一半是白精靈,一半是暗精靈。既然白精靈的地盤上混不下去了,你可以去暗精靈的地盤去混啊。況且暗精靈長久以來和蜘蛛族的關係就不錯。本來我想讓你隨我一起去北方魔族大陸混的。不過,我好多年一直被封印著,那裏的情況也許有了不少的變化也說不定。還是等我重新把那裏熟悉起來,再叫你也不遲。”

“那倒也是。”被貝琪這麽一說,我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暗精靈的地盤我倒還真是沒有去玩過。再說了,真得不行,我還可以去獸人領地,那裏有我最堅實的後盾。我又仔細想了一遍她的話,忽然發現了一個疑點,於是開口問他道:“你要率領蜘蛛族回北方大陸去?”

“沒錯。這裏不適合我們生存。生命之樹雖然蘊涵了巨大的能量,但是這能量是光明屬性的,不能為我族所用。北方大陸才有壯大我族最需要的黑暗力量。這次對納羅進行的屠城活動,隻是宣告蜘蛛族的複興即將到來,給這片大陸上所有其他的種族一個下馬威而已。我們並沒有要占領白精靈的地盤取而代之的打算。”貝琪從她的魔法物品袋裏摸出了很多東西,開始一個一個地交給了我,“恐怕我們要先暫時互相道別了,當然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麵的。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現在應該去暗精靈的領地,那裏有你需要的東西。你幫了我們蜘蛛族這麽多,也結了不少的仇家,我得送你一點防身之物。不過你現在等級還太低了,很多東西還用不上。以後等你等級好了,我們再見麵的時候,我會再送你的。”

她先給了我一個戒指,黃銅所鑄造,麻花狀的花紋終結在一個雕刻有奇怪八腳蜘蛛圖案的半球型白色鑽石之上。“毒蜘蛛之眼,能召喚出一個等級和你一樣的首領級夜行蜘蛛來為你作戰。一天隻能用一次,要記好了。”貝琪一邊幫我把戒指帶上,一邊解釋道,然後她又掏出了一個正方形的火柴盒大小的木頭蜘蛛雕像。“蛛網發射器,能對人發射出一個蜘蛛網將他固定在原地一分鍾,本身沒有任何的攻擊力,不過遇見強大的敵人用來逃跑倒是不錯。總共可以用一百次。”我接過這個神秘的小雕像,心想,這麽好的寶貝用來逃命用真是太可惜了,用它來把對手固定在我的陷阱陣裏麵才是王道,畢竟以前用心靈爆震的方式太耗魔法了。下麵是五顆紅色的藥丸,再熟悉不過了,貝琪的秘藥。“最後的五顆了,反正我自己也用不了,就都給你算了。千萬記得吃了藥之後,要觸發艾麗亞的憤怒狀態必須使用你本身的種族技能媚惑,千萬別在技能還在冷卻時間的時候服用啊,這藥當普通的**使就太可惜了。”她還好意思說?!我哼了一聲,不過手上可沒半點遲疑,接過了藥丸直接放進了背包。最後是最強大的寶物,兩個魔法反噬球。“反噬了對方的魔法以後砸碎它可以啟動黑暗法術結界,這個你也應該知道了。”

在把最後的魔法反噬球送到我手裏之後,貝琪開始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暗精靈領地裏麵隱居著一些十分強大的NPC,等級也許不高,但是實力是強悍到無以複加的。你千萬要小心,不要和他們發生衝突,能交好他們一定要交好,對你以後的發展有很大的好處。”

“很強悍?有多少強悍?!比你還強悍?!比艾麗亞還強悍?!”我聽到貝琪這麽說,好奇心又起。

貝琪詭秘地一笑,然後神色凝重了起來:“無論是我還是艾麗亞,還是在場的以前你所看到所有人,都是在遊戲規則內的人物。也就是說,我們無論如何強大,都無法忤逆主腦定出來的規則。從程序的角度上講,任何一個應用程序都無法超越操作係統而存在,不是麽?但是那些人不同,他們是程序裏麵的BUG,是病毒,是遊離與規則之外的人。主腦雖然絕對的強大但是也無法完全抹殺他們。他們是能和主腦抗衡的一批人,你明白了沒有?”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NPC如此袒誠地和我討論這種事情,除了吃驚還是吃驚。

貝琪見我有點傻傻的,不由嫣然一笑:“生存!我們和你們一樣,生存是第一位的。不同的是我們選擇在遊戲規則內生存,而他們選擇在遊戲外。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誰的選擇更正確。作為玩家的你應該明白,其實在你的麵前也有兩條路可以選擇。而且可以比我們更放心大膽地去選擇,因為你比我們還多了一條後路,真得失敗了,一點也不影響你在現實生活中的生存。”說到這裏,貝琪的眼裏閃過一絲狡詐。

是啊,從一進遊戲開始我就想著是如何利用遊戲規則為自己更好的謀福利,而那遊戲規則外的生存,我怎麽沒有想到過呢?我的眼前仿佛出現了無數條金光大道,每一條大道都直通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