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直升機飛行在天空之中,發動機帶起陣陣的響聲,因隔音設施做的比較好,機艙之內倒也並不覺得這股噪音的吵嚷。

飛行過程中,機艙之內很穩,徐臨淵坐在一個椅子上,此時的神情顯得比較肅穆,也帶著些愧疚之色。

而林愛萍此時坐在他的身旁,眼角帶著淚痕,徐臨淵緊緊握著她的手,以示安慰。

而在他們的麵前的輪椅之上,就見旁邊附帶著一些醫療用的導管和儀器,一位病態滄滄的老者坐在輪椅之上,全身插滿了管子,無法動彈,隻有他那雙眼睛仍睜著,不停地從窗戶口處張望著祖國的山川大地。

“終於回家了!”

看了良久,老人終於緩緩地說了這麽一句話,隻是他說這句話時,卻顯得極為吃力,呼吸也十分急促。

“爸爸……”

林愛萍呼喚了一聲,此時眼淚不禁又流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此次林愛萍帶著父親去美國為父親治病,盡管美國的醫療衛生條件十分的先進,可是經曆這些時間,父親的病情不但沒有得到緩解,而且更加的惡化。

在這種時候,本來林愛萍打算繼續留在美國為父治療,但是倔強的父親似乎知道他的大限將至,他不想死在異國他鄉,思念故鄉的心思就更加的濃烈,強烈要求女兒帶他回家。

隻是林愛萍心中很想能夠堅持為父親治療。但是父親卻突然拒絕吃藥和化療,堅定了決心要回家,林愛萍最終在掙紮之下。便同意了父親的乞求,趕在春節到來之前,登上了返鄉的航班。

此時,老人的神色一派欣慰,也許是覺得自己時日不多了,很留戀地看著家鄉的每一寸土地,並緩緩道:“他國縱有萬尺山。不及家鄉一寸土,我生在這片土地上,就也應該死於這片土地上……”

“爸爸,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林愛萍哭泣著道。

老人轉過頭來,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女兒,緩緩道:“孩子,我當了一輩子的教師,盡管生活上一直過的貧苦。人生大起大落。該經曆的,我都經曆過了,在我晚年時候。能有你這麽個孝順女兒一直陪伴,我很滿足了,死了也沒什麽遺憾了。你不用傷心,你的路,還長著,我隻希望你和林鈴能夠過得開心,快樂,我就再也沒有什麽牽掛了……”

說著。老人轉過臉來看著徐臨淵,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我們一家受你太多恩惠,老頭今世無法報答了,隻是老頭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徐臨淵道:“林伯,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林鈴她們母子的,以後林鈴就是我的女兒,你放心吧……”

老人一臉欣慰,道:“老頭這輩子唯一一次看錯了的人,就是讓萍兒跟了一個人麵獸心的畜牲,但是這一次,我想我沒再看錯人,我相信你會對萍兒她們母子好的,你們的事,萍兒跟我說了,你對我們家有恩,萍兒母子今後跟了你,可能有點委屈你,但是萍兒若覺得開心,幸福,我也早看開了,我也不奢求什麽,隻想你能好好待她,也就安心了……”

說到這裏,老人似乎是卸下了心事,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吸也變得微弱了起來,漸漸是陷入了平靜之中不再說話。

林愛萍見狀,不由泣聲呼喊道:“爸爸……”

“嗯……”老人又緩緩睜開眼睛,微弱地道:“萍兒,我會一直堅持到家的,我想看林鈴最後一眼,現在我有點累了,休息一會……”

林愛萍聞言,便立即捂住了嘴,但吵到老人休息,但是哭泣聲,卻是怎麽也抵製不住,淚如雨下。

徐臨淵看老人已經快不行了,他從美國飛回來的這段路,都是他心中還有牽掛和執念讓他一直堅持著。

此時他摟著她的肩膀,給予她安慰,道;“我已經通知讓人接林鈴去了寧州你們以前住的老家,很快就到了!”

說完,徐臨淵又對駕駛直升機的惡來道:“加快速度回寧州!”

於是,直升機飛行的速度再次加快,就像是一道利箭,駛向寧州的歸途!

……

一小時後,直升機順利抵達寧州。

當飛機在緩緩降落的過程的時候,林愛萍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陣讓他朝思暮想、牽腸掛肚的稚嫩童音:“媽媽,媽媽,爺爺……”

正休息的老人在聽到這個聲音後,此時也立即睜開了眼睛,顯得十分地期待,也十分的想念,不由吃力地轉過頭來,直直望著站在遠處,興奮得直跳蹦子的小林鈴,眼神之中充滿了慈愛。

過了一會兒,直升機落到地上停穩,發動機也緩緩熄了火以後,徐臨淵就立即打開了艙門先行跳了下來,然後就直接穩穩舉著老人和輪椅接出來放到了地上。

“爺爺……”

這時,一直被後麵的劉嬸拉著胳膊的小林鈴終於掙脫開了她的手,便飛快地跑了過來,猛地就撲進了老人的懷抱裏:“爺爺,林鈴好想你……”

“乖,好孩子,爺爺也想你!”老人十分吃力地伸手撫著孫女的頭,一臉慈愛的笑容。

“林鈴!”

林愛萍此時也下了直升機,她看著自己的女兒時,聲音不禁有些顫抖,眼淚再一次忍不住奪眶而出。

“媽媽!”林鈴見到媽媽也回來了,更是開心地就撲進了林愛萍的懷抱之中,高興地道:“媽媽,你們終於回來了……”

“外麵冷,都先進屋吧,屋子已經收拾好了!”

劉嬸這時走了過來說道,隻是她看到老林的情況,這次去了美國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她已經猜測到了些什麽,眼神之中透著擔憂。

“老林,你回來啦,去美國那邊怎麽樣啊,看你的精神不太好啊,要注意多休息啊……”

就在林愛萍推著輪椅進了那個老舊的小區時,一些外出采辦年貨的老人看到,均向老林打著招呼,老林盡管有些支持不住了,但還是一一點頭應和著,遇到這些以前的老鄰居,神色更顯得開心,狀態倒稍好了許多。

上了樓,林愛萍打開門,老人進了屋以後,就見屋裏收拾的很幹淨,還是以前的樣子,而且也比較暖和。

徐臨淵過去和林愛萍一起將老人扶到了**後,老人似乎總看不夠,睜著眼睛看著家裏的一切,看著趴在床邊的孫女,眼神中始終帶著笑意。

小林鈴見媽媽和爺爺回來了,一刻都沒有消停,也顯得非常的開心,拉著爺爺的手不斷地講她最近幾天經曆的開心的事情,而老人就那樣一直靜靜地聽著。

徐臨淵怕老人萬一去了,家裏也沒個男人主事,林愛萍一人會慌亂無措,就也一直呆在家中陪著他們。

不過他知道老人估計堅持不了多久了,便出去給剛子打了個電話。

馬上要過年了,剛子回到寧州以後,正準備著年祭的事情。

剛子接到徐臨淵的電話後,徐臨淵簡單地將事說明了下後,讓剛子去寧州的公墓園區幫著給挑選一處風水和位置最好的地方,然後再按這裏的風俗習慣找做法事的班子,提前進行準備。

當然,這些事徐臨淵並沒有跟林愛萍說,也沒有讓老人知道,安排好之後,就隻是讓林愛萍給她家的親戚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探望老人。

隻不過林愛萍家的親戚並沒有多少,就一個堂叔,一個舅舅和兩個姑姑,而且還並不都在寧州,平時就那堂叔和兩個姑姑家與他們有些來往,那舅舅家自她母親去世後,就很少來往,不過林愛萍還是打電話向他們說了一下,來不來是他們的事了。

……

到年二十九這一天,老人的狀態越來越差了。

林愛萍和林鈴母女寸步不離地守候在老人的床前,徐臨淵本打算繼續將老人送醫院的,可是老人知道自己的情況,卻堅決不去醫院,並且還讓人將他身上接的從美國帶回來的所有的醫療輔助設備全部取掉。

林愛萍不依,但老人卻自己將那些輸液的管子強行拔掉,林愛萍哭求無果下,隻好依著他。

而這一天,林愛萍家的親戚也相繼趕到探望老人。

不過林愛萍家的親戚中,多是農村人,也比較樸實,過來之後探望了老人,也知道老人快不行了,就開始幫忙張羅著一些後事。

而那林愛萍舅舅家雖然來了人,但是那父子兩人什麽事不幫,對老人和林愛萍母女的態度也比較冷漠,完全陌生人。

但這二人見徐臨淵也在那裏,就像見了財神,整天跟在徐臨淵屁股後麵溜須拍馬,阿諛逢迎,那嘴臉讓徐臨淵極為厭惡。徐臨淵幹脆將他們當成苦力民工一樣隨意使喚,那兩個家夥居然還甘心情願,跑的比兔子還歡實,讓眾人心中極度鄙夷。

一直到年三十這一天,徐臨淵家人都回到了寧州關陽鎮,準備祭祖,打電話催他回去,徐臨淵便隻好匆匆趕回關陽鎮祭了祖,陪了家人一會,忙到很晚,這才又匆匆趕到林愛萍家。

隻是他才進小區,就聽到外麵鞭炮陣陣,煙花不段,許多家看春晚並跟著倒計時,新年的鍾聲敲響了。

沒理這些,但他進了門之後,就聽眾人一陣傷心的哭泣聲,小林鈴問:“媽媽,爺爺怎麽了……”

“新年到了,爺爺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