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邪城,夜家,後山。

懸崖常年經受著風雨洗刷,散發著一絲蒼涼的氣息,隻有一些低矮的龍涎草,在勁風中肆意的擺動著柔軟的身軀,如同翩翩起舞的少女般,展示著盎然勃發的生機。

淡金色的龍涎草叢中,一塊巨大的岩石被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岩石上,正盤坐著一道削瘦的少年,少年一身黑色武士緊身服,約莫十幾歲的俊美麵龐上,蔓延著一絲滄桑之韻。

少年的呼吸沉穩,兩道氣龍隨著那起伏的呼吸,盤旋蜿蜒。

“噗哧!”

一道輕微的聲響從體內傳開,夜墨頓時感覺一陣無力湧上心頭,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置於胸前的雙手緩緩落下。

“哎!”

長歎一聲,這才緩緩起身。縱然四周的龍涎草蔥鬱如春,夜墨的心情卻始終沉重無比。

“已經一年多了,如果沒有傳說中的蜿心丹,恐怕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踏上武者之路,可蜿心丹……”

想到這,夜墨無奈的搖了搖頭,玄級上品的蜿心丹,即便是在天霞宗,那都是傳說中的存在,其價值根本不是常人所能祈望的……

腳下一動,身體如同輕鴻飛雁,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便從那數丈寬的巨石一躍而下,落在巨石一麵滿是粗糙斑駁處。

他沒有立刻離開,反而在那巨石斑駁麵閉目佇立。

這巨石其他處,如同懸崖邊緣處一般,經過無數春秋的風吹雨打,皆是光滑如玉,唯獨夜墨所在這一麵卻是粗糙凹凸。

“砰!”

突然間,如同遠古雕像般站立的夜墨,雙目陡然暴睜,雙手皆是食中二指並攏,如同暴雨般,迅速的落在那堅固巨石之上。

“砰、砰……”

轉眼之間,夜墨的雙指已經在那巨石上點出十餘下,頓時那粗糙的石麵上被指劍點過之處,竟然露出斑白,在沙黃的石麵上顯得格外刺眼。

竟然都是被夜墨的指劍戳出來的!

若是此刻有人看到如此一幕,定然大為吃驚。在夜墨出指的瞬間,周圍的空氣中沒有絲毫的武之力波動,這些斑白點點卻是完全憑借的強度,生生刻出!

這……

需要多麽強悍的?!

“即便是不能成為武者,我也要做一個強者!”

夜墨冷漠的麵容卻沒有因此有半點的變化,仿佛這就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而已,迅若閃電般的指劍依舊不停的落在巨石上,發出一陣陣猛烈的抨擊聲。

仿佛那並攏的雙指並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而是握於手間的利刃般!

再看那斑駁粗糙的石麵,竟然有足足三尺高,一丈餘長。

這些,全部都是夜墨的指劍所造成的!

究竟是什麽樣的毅力,讓他如此近乎折磨虐待般的鍛煉!

“這破殺指似乎已經到了瓶頸階段,如果不能得到進一步的淬煉,恐怕在怎麽鍛煉,都不會有太大的結果。可是……”

“我現在的身份,家族不可能再Lang費那怕一點資源在我身上,這破殺指的威力就不能再次提升,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天霞宗的血色試練就要再次開啟,隻要能夠再次回到宗門,就一定能夠恢複,不如……”

雙手指劍不停,夜墨的腦海中飛快的轉動著,突然,奮筆疾書的雙臂陡然一停,冷漠的眼眸掃過滿是石灰的指劍。

才十四歲的他,那張稚氣未脫的臉龐上,剛毅中帶著一絲絲無奈的滄桑。深邃的明眸掠過那鋒如利刃的指劍時,陡然一陣聚變,一抹淩厲的狠色掠過。

“噗!”

右手指劍突然間,迅速曲折,露出慘白色的骨節,帶著霹靂雷行之意,重重的擊在巨石粗糙麵上,頓時,一片夾雜著血色的石灰激蕩散開。

“啊!嘶……”

慘烈的咆哮一聲,夜墨的身體陡然一陣抽搐的顫抖。迅速的收回右手,再看那劇痛之處,慘白的中指關節骨森然露出,鮮紅的血液正潺潺的流出。

“好可怕的武技!破殺指我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沒想到這破殺扣,竟然如此的恐怖,以我現在的強度,恐怕遠不到修煉的資格!”強忍著指節傳來的痛楚,夜墨撕下緊身武士服的一角,將傷口處簡單的包紮,隨後在右臂幾處穴位迅速的點了幾下,這才將鮮血止住。

破殺指,破殺扣都屬於一篇名為破殺道的武技,乃是一年前,夜墨從一處遺跡中獲得,也正因為這遺跡,他才落得如今這番模樣。

不過,他得到的破殺道戰技,隻是殘篇而已,破損的玉簡中,隻留下“破殺指”以及這“破殺扣”,對於後麵更為高深的戰技,完全遺失。

與尋常戰技不同的是,這破殺道殘篇中,“破殺指”與“破殺扣”都不需要武之力便可修煉,隻要足夠的強硬,氣力十足,即可。

這……

完全違背了戰技一道!

在這個充滿武者的世界中,戰技,心法,都是武者的專屬存在,沒有武之力的存在,根本無法修煉。

可這破殺道,卻完全違反了這一事實!

不需要武之力的支持,完全憑借的力量以及戰鬥的技巧,讓原本稀疏平常的招式,得到質一般的升華,威力大為提升。

夜墨深信,他現在施展這破殺指,可以與一星武士施展黃階上品的戰技威力相當。

若是傳出去,恐怕整個武者界都會為之驚變,惶恐……

將指節處的傷口包紮好,夜墨有些無奈的坐在巨石上,感受著清涼的山峰帶來的颯爽之意,眼神卻是落在了眼前這懸崖深淵中。

龍骸淵穀,傳言乃是遠古龍神墜落之地,淵穀深處存在的龍神的骸骨,因而得名。也正因為這個傳言,龍骸淵穀曾經也是個風雲之地。

但卻沒有人一人從這淵穀中得到好處,相反,無數的高階武者,進入淵穀之後,再也沒有了音訊。

漸漸的,龍骸淵穀成了恐怖的代名詞。

每隔十年一次的罡風暴,似乎也應證這絕地一名。

罡風之下,傳言封侯一級的武者都難抵擋住。

但,讓人無法想象的是,在這恐怖絕倫的罡風暴中,懸崖邊緣生長的那些龍涎草,卻依舊那麽的茂盛,如同這罡風暴的寵兒一般,頑強的生存了下來。

按理說,如此神奇的龍涎草應該擁有特殊的力量,應該是一種藥材才對,但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妄斷。

沒有半點藥性,沒有半點特殊之處,就連最普通的刀劍,都能輕鬆將其斬斷。

於是,這龍涎草成了龍骸淵穀的又一個不解之迷。

這些,都不是夜墨在乎的,眼下,他最在乎的是如何去獲得資源,讓自己更加的強力,讓自己再次擁有讓人側目仰望的實力。

山風不知在何時,悄然變的有些森冷。

夜墨輕撫著胸口一處突出的地方,那裏,他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溫暖。掀開衣裳,可以看到那是一塊玉佩。

玉佩乃是雪心竺玉所製,極其的脆弱,所以夜墨一直將它藏在衣裳的最深處,不僅為了保護它,同樣,為了感受玉佩上傳來的親情。

玉佩通體幽白,呈龍形,從那精致逼真的做工來看,絕對是出自名匠之手,每一寸,每一厘,似乎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精心刻下,最為驚奇的是這龍行玉佩的心髒部位,竟然有著一點嫣紅,如同鮮血一般的鮮豔。

這一點嫣紅,恰如神來之筆,已然賦予了這玉佩生命的活力。

感受著玉佩上傳來的暖意,夜墨的心深沉起來。

這是他未曾蒙麵的母親留下來的,也正是這素未謀麵過的母親,在這失落的一年中,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

如同玉佩的心髒一般,即使身死,但,心依舊活著!

“嗷嗚!”

正當夜墨陷入深深的沉思時,一道極為犀利的低沉咆哮,伴隨著一陣腥臭味道穿刺而來。

強烈的戰鬥意識頓時一凜,渾身沉寂下來的細胞無比活躍起來,夜墨那削瘦的身影猛的一縮,左手掌重重的擊打在石麵上,整個身子就地滾開數丈遠。

身子剛剛立起,眼前便是一黑,比之之前更為讓人惡心的腥臭味道迎麵撲來。

夜墨目光冷寒,左手握拳,青筋暴突,帶著勇猛的風聲豁然擊出。

“砰!”

感覺左手一陣痛楚傳來,夜墨借著後戳之力,身體猛的朝後掠去,足足退開五丈,這才停了下來,抬頭朝著巨石方向看去。

“怎麽會是這東西!”

看清攻擊之物,夜墨極其詫異。

一頭長達一丈的巨大狼形魔獸正怒目直視著自己,拳頭大小的眼球仿佛被鮮血浸染一般,散發著嗜血的冷意。其身上的棕毛足足有三寸,隨著肌肉的蠕動,掀起一道道此起彼伏的Lang潮,血口中,夾雜著碎肉的涎水滾湧翻動。

一階魔獸,血眼狼!

“這血眼狼怎麽會出現在龍骸淵穀?”夜墨的腦海中飛快的轉動著。

龍骸淵穀的貧瘠,幾乎沒有哪一種魔獸會安身,再加上那十年一次的罡風暴,周圍數十裏甚至連野獸的蹤影都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