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墟內三層的最後一層。

夜墨渾身縈繞在一抹紫黑色的氣息之中,屏息而立,目色不動,仿佛一座亙古便存在的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的立在第三層的入口處。

一頭六階擎臂石猿的魔獸魂魄,從他麵前走過,有些詫異的盯著入口處,注視了片刻,仿佛根本沒有發現夜墨的存在一般,莫名其妙的搖晃著巨大的手臂,繼續巡視著。

夜墨的身旁,雪無嬌周身也環繞著紫黑色的氣息,周身氣息內斂,沒有絲毫的泄露,不過一雙清澈的瞳孔卻不似夜墨那般沉著冷靜,而是閃爍不定,時而蕩起一抹興奮之色。

尤其是看見那頭擎臂石猿在自己的麵前逗留,不停的朝著自己身上掃視個不停,雪無嬌以為對方已經發現了她,差點沒有把持住氣息,不過好在夜墨在這時,緊緊的握住那雙纖白如洗的皓腕,這才讓她漂浮不定的氣息穩定下來。

詫異的看著那頭擎臂石猿從自己麵前離開。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頭擎臂石猿明明就在自己的麵前,甚至連擎臂石猿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她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可偏偏這頭擎臂石猿仿佛看不見自己,甚至連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人類特有的氣息都絲毫不覺,就那麽奇怪的走開了。

看著擎臂石猿的離開,雪無嬌目光一轉,落在夜墨的身上,看著這個充滿神秘的少年,目色之中,盡是震驚之色。

她沒有想到,夜墨竟然有這般手段。

竟然讓一頭六階的魔獸魂魄從自己麵前走過,卻不能發現自己。

麵對雪無嬌的疑惑目光,夜墨隻是淡淡一笑,卻沒有解釋什麽。

不是他不解釋,而是他無從解釋。

因為這一切都是丹老所為,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他總不能跟雪無嬌說,自己的身體中還存在著一個已經活了幾千年老妖怪的魂魄。

那樣一來,恐怕會被雪無嬌當作白癡一般看待,而且兩人之間的關係肯定會因此而疏遠。

索性夜墨笑而不語。

在丹老的協助下,夜墨與雪無嬌二人輕鬆的便從第二層進入了第三層,而且沒有驚動任何一頭魔獸魂魄。

對此,夜墨卻沒有雪無嬌那般的驚訝,丹老已經存在了數千之久,而且就連丹焚錄這般逆天的存在都能煉製出來,如果連屏蔽兩人的氣息都不能辦到,夜墨是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夜小子,準備好了嗎?”腦海中,丹老的聲音響起,問道。

夜墨點了點頭,目光直接穿過森羅林立的魔獸魂魄群,落在那火光耀眼之處的岩漿水池中,靜靜的等待著。

此行,他隻有一個任務,就是搗亂!

對,是搗亂!

將整個第三層弄的越亂越好!

他在等待契機,等待著血無心的信號。

“該死的畜生,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將血葬熔骨花煉製出來的!”

就在這時,岩漿水池處,傳來血無心瘋狂的咆哮聲,與之前那般有氣無力不同,這道咆哮聲中氣十足,並且帶著龐大的封級強者氣息,將周圍的空間震蕩出一道道漣漪擴散。

震耳欲聾,環徹在整個獸墟第三層中。

“你這該死的畜生,背叛主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畜生,給我出來!”

“你別以為你躲起來,我就不知道你的存在,我知道你聽的見,隻要我多堅持一天,你就一日無法化身成人,隻要你不能化身成人,你就永遠隻能躲在這個暗無天地的牢籠之中!”

“你這邪惡的畜生,就算你得到血葬熔骨花,天道也絕對不會容許你的存在,你終究無法度過天劫!”

……

血無心惡毒的咒罵聲,接連響起,蕩漾在三層空間之中。

就連夜墨聽到,都不由的開始從心底佩服這個獸王宗的宗主來,罵起人來,不,罵起獸來,半點不留情。

從人倫常理,再到天道輪回,幾乎將所有的詛咒全部罵了遍。

但是那些圍繞在岩漿水池周圍的七階魔獸魂魄們,仿佛沒聽見一般,依舊牢牢的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一動也不動,如同一座座雕像般。

一旁的雪無嬌聽到血無心那憤怒的咒罵聲,黛眉緊蹙,甚是不解。

夜墨隻告訴她讓她隨著自己一同來搗亂,卻沒有告訴她具體的情況。

看見血無心那瘦骨嶙峋,遍體鱗傷的模樣,雪無嬌頓感渾身雞皮疙瘩直起,說不出的厭惡。

“丹老,那神秘的生物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為什麽血無心會咒罵它邪惡,天道不容?”聽到血無心的咒罵,夜墨這才想起來,詢問那神秘生物的來曆。

專門挖取武者命簡,卻又能夠號令魔獸,而且渾身充滿了腥臭的氣息,如此生物,夜墨生平聞所未聞。

“這個生物……不簡單啊!”腦海中沉靜數久,丹老那蒼老的聲音,才徐徐響起,感歎一聲,丹老接著說道:“它可以說是所有武者的噩夢,血無心口中的那畜生,不過是六階而已,沒有突破到封級,倒是威脅不大,對於武者的戰魂十分忌憚,但是一旦突破到封級,那簡直就是恐怖的代名詞!”

“那它到底是什麽東西呢?我怎麽沒有聽過?”夜墨問道。

“現在的你還是不知道這些的好,你隻要知道,這東西是所有武者的公敵,一旦遇見,能殺則殺,不能殺,立刻逃走,千萬不要給它們抓住機會,否則,就是生不如死!”丹老回答道。

“哦!”夜墨點了點頭,便不再詢問。

既然丹老不說,自然有著他的意思,但從丹老的話語間,夜墨能感覺到,這神秘生物十分的恐怖。

能得到丹老如此這般的說法,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要知道,丹老可是存在了數千年之久,見識寬廣,就連他都對這東西忌憚不已。那絕對是不同尋常的存在。

“畜生,給我死出來,否則我立刻斷碎心脈,讓血葬熔骨花不能完全成長!”

血無心的咒罵聲依然在飄蕩著。

除了那些六階魔獸魂魄驚訝的盯著岩漿水池觀望,那些七階魔獸魂魄依然穩坐釣魚台,一動不動。

“那東西怎麽還不出來?”夜墨的目光緊緊的掃視著整個三層,除了血無心的咆哮聲之外,卻沒有任何的動靜發生,有些不解。

“老東西,都一千年了,你還有精力跟我叫囂,我真的不知怎麽來評價你這個特殊的人類,若不是需要你的精血來培養血葬熔骨花,我早就將你吸食幹淨,省的你有事沒事的就亂吼亂叫!”

就在夜墨疑慮之間,一道讓人一聽,就感覺無比惡心的聲音,從飄渺的虛空上傳來。

正是那神秘生物的聲音。

這聲音一出現,雪無嬌沉著的呼吸立刻變的急促起來,渾身氣勢幾乎澎湃而出,一股凶戾的怒火頓時侵占了那雙清澈的雙眸。

“穩住!”

察覺到雪無嬌異樣,夜墨嘴角輕動,逼音成線,傳遞到雪無嬌的腦海中,同時手掌一緊,用力的握住雪無嬌的手掌,命梯上的丹老也在這時大袖一揮,一股紫黑色的氣息直接通過夜墨的手臂,傳遞到雪無嬌的身上。

這才將其渾身暴虐的氣息按捺下來。

“我知道,隻是看到仇人,一時心情波動,沒有控製住,差點連累了你,對不起!”被夜墨這麽一弄,雪無嬌眼眸之中憤怒的火焰逐漸消斂起來,同時夜墨的腦海中響起雪無嬌那深沉的聲音。

看見雪無嬌將自己的氣息控製下來,夜墨這才微微的鬆了口氣,目光一轉,落在岩漿水池上。

天空之中,一片漆黑的氣息彌漫,飄蕩到岩漿水池上空時,迅速的收斂,落在一頭六階魔獸魂魄身上,逐漸的凝聚成型。

赫然便是那神秘生物的樣子。

那神秘生物站在那有六階魔獸魂魄身上,腳下頓時顯現出一朵蓮座,周身縈繞著那股標誌性的腥黑氣息。

而它腳下的那頭六階魔獸魂魄渾然不覺,如同木偶一般一動不動,任由那神秘生物踩在自己身上。

“你終於出來了!碎!命簡碎!戰魂金剛血狼碎!戰魂冰天雪虎給我碎!”

看見那神秘生物終於現身,血無心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瘋狂的咆哮起來。

縈繞著濃密死氣的枯瘦身體陡然間,仿佛充滿了無窮的力量一般,一股雄渾的力量從小腹中噴吐而出。

竟然是破碎了命簡!

“嗷嗚!”

“吼!”

隨著那股雄渾力量的出現,一聲狼嚎,一聲虎嘯,隨之咆哮起來,隻見血無心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愈合,枯皺的皮膚也瞬時膨脹了起來,形成一圈圈虯結的肌肉,青筋直暴。

一時間,生命的氣息,竟然將那濃鬱的死氣驅逐而盡。唯獨胸口的那一朵血葬熔骨花不僅沒有因此而殘敗,反而瘋狂的顫抖起來,妖嬈的枝葉、花朵,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膨脹起來。

“給我起!”

碎裂命簡和戰魂之後,血無心如同戰神一般,纏繞著鎖鏈的雙臂猛然一動,竟然將那條深入岩漿的鎖鏈,生生的從岩漿之中**了起來。

縱然如此,他依舊沒有擺脫那條黑色鎖鏈的束縛。

一條鎖鏈,纏繞在雙臂之上,如同兩條蜿蜒的靈蛇一般,在空氣中瘋狂的抽打起來,碰撞到籠罩在祭壇周圍的光幕上,竟然將那光幕擊打的幾乎破碎。

“給我擋住!”看見血無心的瘋狂,那神秘生物不僅沒有任何的忌憚之意,反而猙獰的狂笑起來,“哈哈……一千年過去了,你終於忍不住想要做最後的瘋狂,哈哈……我化身成人,指日可待!”

圍繞在祭壇周圍的那些七階魔獸魂魄,聽到神秘生物的命令,凝結的身體家誒是劇烈的顫抖起來,大量的魂魄靈力,朝著祭壇周圍的光幕傳輸而去。

“是嗎?小友,動手!”

血無心麵色猙獰,冷笑一聲,突然仰天一嘯。

“動手!”

遠在入口附近的夜墨,聽到血無心的信號,沉喝一聲,身體朝著岩漿水池暴射而去。

與此同時,雪無嬌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