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是那麽的耀眼,卻不刺目,非常的柔和。光芒是來自於慕容月的體內,看上去慕容月就像是一個小太陽般,衝了過去。

柔和的光芒並不代表無害,其實更加的致命。

無論是半殘廢的三十九號,還是三十八號這兩位永生教內的一流強者,仿佛石化了,動彈不得且任由光芒將自己籠罩,被死亡所籠罩。

隻有慕容月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手段了,是曆代先人留給門人弟子的最後一道護身符,不到絕境是不會輕易使用的,而現在,她用出去了,僅僅隻是為了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叫做王平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用出來後,結果會怎麽樣,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麽樣。在她做決定的那一刻,這些顧慮已經不再是顧慮了,一切都無所謂了,隻要他能活著,就夠了。

光芒隻在一瞬間,這一瞬間卻猶如永恒那麽長久。

下一刻,慕容月隻覺得自己很累很累,累的沒有一丁點力氣,就算是簡單的一次心跳,也好像比平時更加的困難。但是身體內那被巨大能量衝破,破壞的血管、皮肉、毛孔、骨骼,都奇痛無比,痛的讓人恨不得自殺,而偏偏此時無力且不知道為何還沒有昏迷。

天啊,這種亂七八糟的感覺,簡直能把人逼瘋。

慕容月沒有注意到,當她身上的光芒消失不見,三十八號和三十九號兩個強者的身體也隨之消失不見,似是憑空蒸發一般。

王平卻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親眼所見,三十八號和三十九號這兩個不可一世的強者,像是被太陽融化的冰雕一般,一點點消融,一點點消逝。

他們是死了,真的死了,死的不能再死,真正的是化作為灰灰,一身來之不易,苦苦修煉,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殘酷磨練,花費了多少精力的修為,也隨之化為了灰灰。

當然,此時的王平哪裏還有精力管他們,連生死都置身於事外了,現在最關注的是便是慕容月的安危了。特別是那最後一眼,給王平一種非常非常不妙的感覺,似乎眼前的慕容月隨時都可能離開自己。

王平像是瘋了一樣,在慕容月將落未落之際,衝上去抱住她,隻看了那麽一眼,王平的淚水再次噴湧而出,嘴角一片鐵青。

天呐,實在是太慘了。

原本美麗活潑的小姑娘,此時的她七竅流血,一身白衣也被血液侵蝕,變成了血色,還有她微弱的心跳,不斷抽搐的四肢。

這還是那個整天和自己鬥嘴,抬杠,說著臭壞蛋的那個小姑娘嘛?這還是那個千軍萬馬中,行走如無物的那個偷天門唯一的現任掌門嗎?這還是那戈小財迷,小吃貨嗎?

王平現在手足無措,平時機智和勇敢的他,現在已經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就像是一個落入海中的落難者,一望無際全是海水,找不到一點點支撐和希望。

“不,你不要死,不,你不要離開我。慕容月,小月,你不能死。”王平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一刻他隻知道待在她的身邊。

·····

血衣怎在瘋狂的跑動著,用上了極限的速度。她的身後並沒有人可怕的存在在追逐,也沒人任何生物,逼迫她瘋了一樣奔跑。

東邊源源不斷傳來的狂暴氣息,像是吊在貓眼前的魚竿一樣,促使著血衣飛馳。她知道,那個地方正發生著戰鬥和廝殺,那裏有王平。

當血衣趕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永生教的三大高手兩名已經灰灰湮滅,一名被秒殺,身死道消。隻有一對男女,無聲無息的在一起。

血衣的心莫名的抽搐了一下,又酸又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腿慢慢的走向那對男女而去。王平似乎還沉浸在不可自拔的悲傷之中,都沒有發現血衣的存在。

慕容月的慘狀和王平的悲痛,落入血衣的視野中,心裏也不禁泛起不知名的悲傷。盡管慕容月和他關係不是很好,但是兩個女人都知道彼此心中的想法,卻從來沒有點破,彼此都有著默契。

“她居然比我來的早,做出的也更多···”血衣蹲下來,心中默默的說道。直到此時,王平才發現,身邊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多出了一人,那人居然是血衣。

瞬間,王平本已慢慢平複的情緒,再度爆發。像是一杯悲傷的孩子,遇見了自己的親人那般。他一下撲住血衣,嚎啕道“血衣,小月她,小月她,嗚嗚。她好傻好傻啊,她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嗚嗚。”

這個問題不像是問題,更多的是一種發泄,一種感動,一種悲傷。

血衣也閉上眼,撫摸著王平的頭,沒有說什麽,可是心中卻暗自說著一個不算是回答的回答:“傻瓜?嗬嗬,其實我們都是傻瓜呢,慕容月是,你也是,我也是,還有,還有那個人也是····”

慕容月身上的傷勢看似淒慘,其實並沒有傷及性命,但足夠危險。若是錯過了治療的好時機,危險就會變成致命。王平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冷靜和思考能力,隻有血衣還算是冷靜。

血衣隻是一眼,便看出了慕容月所受的傷害。那是一種類似於走火入魔般的傷害。一定是慕容月用出了不是屬於自己的力量,體內血肉之軀和靈魂,承受不住這麽龐大的能量,而造成了經脈破裂,精神受損。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會死,但是對於修士來說,隻要處置得當,沒錯過好時機,就不會有大礙的。王平本來也能看的出來,可是關心則亂,王平哪裏還有心思去好好看慕容月身上的傷勢,他是被慕容月回頭那絕望的一眼所嚇壞了,以為慕容月用出了類似自爆的損招。

王平本來經過很多天的高強度逃亡,加上一場惡戰,和對於失去慕容月巨大的悲傷,耗損了太多太多的體力與精神,此時竟然硬生生的昏倒在血衣懷裏,人事不省。

血衣暗歎一口氣,將王平放在一邊。她身上有常備的各種藥材,但是並沒有完全治愈好慕容月的良藥,所以隻能簡單的進行止血,補氣,先吊住慕容月的小命。

接下來,就好看慕容月自己的造化了。如果她能挺住,等兩人找到名醫救治,那就再好不過。如果挺不直,那就真的是救不了了。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血衣收回看向躺在地上一男一女的眼神,呆呆的看著落下的夕陽,輕聲的說道:“人,難道與生俱來,都是這般痛苦嗎?”

沒有人回答她,也沒有人能夠回答她,她也不需要答案,因為她是血衣,因為她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她也並不是在問,而是在述說,像是是述說著一個睡前的小故事。

此刻,天地寂靜,萬物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