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將王平扶起，兩人各回原位。

“我這一生，做過很多荒唐事。最欣慰的就是收了你們兩個人做徒弟。”朽木笑著說道：“在你們之前，也有很多人加入通天峰。”

他頓了頓，又道：“但是，他們受不了通天峰的荒涼，落魄。受不了被其他傳承嘲笑，欺辱。他們待時間最短的，半天不到就要退出，時間最長的也沒有超過三個月的。”

“可你們不一樣。無論是夏塵還是王平，你們兩個人都能承受的了通天峰的荒涼落魄，能夠對通天峰有所認同，這是我非常欣慰的。”

王平知道，朽木首座一定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也不敢隨便插嘴，所以隻是聽著。而夏塵了，眼眶始終都是通紅，好像下一刻就要流出眼淚。

“想不到師弟居然是性情中人，唉，怕是他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吧，才會顯得如此感傷。”

朽木首座嗬嗬笑道：“當年我還是一個新人的時候，那時候是通天峰最巔峰的時候。你們腦海中所有能夠想象到的風光，永遠都比不上那時候的通天峰真正的風光。那時候，通天峰弟子行走煉域，鬼神不擋，什麽四大門派，在通天峰的名聲之下，都低了一籌。”

“你們能夠想象到嗎？那時候通天峰的完整傳承，是非嫡係弟子核心弟子不傳的。而這些嫡傳弟子，核心弟子，則是要在通天峰修行五十年以上，才有資格進入核心弟子之列。盡管如此，通天峰裏麵的修劍者，仍舊是絡繹不絕，不管是山頂，就連山腳下都住滿了人。”

王平心中一痛。從朽木的口中得知昔日通天峰的強盛，然後對比如今通天峰的落魄，無疑，朽木的心該有多麽的痛苦啊，而這份痛苦，遠不是自己能夠理解的。

也許，連古華也不能理解。為什麽他的師尊會為了報答通天峰的授業之恩，將這份恩情轉移到自己的弟子身上吧，從這裏就可以看出來，當年的通天峰是何等的欣欣向榮。

“樹大招風，樹大招風啊。”朽木苦澀一歎，道：“我師尊，你們的師祖就常和我說，盛極必衰。我還不已未然，以為他不過是杞人憂天。所以，那時候我犯過一些錯誤，將藏劍閣內的秋泓與滄瀾劍私自盜出，隻是為了一個人。我以為通天峰少我一個不少，多我一個不多，誰知道當我與同門大戰之後，我隱姓埋名多年後，通天峰居然發生了大變故。”

“戰神山其他四脈傳承，夥同其他四大門派和黑暗勢力聯手，突然對通天峰發難。我雖然不在場，可是我知道，那一場廝殺，必定是極其殘酷的。通天峰內的弟子做夢也不會想到，對他們出手的，居然是自己的同門，是渾天峰，是齊天峰，是平天峰，是混天峰這些同門弟子。”

“那一戰，通天峰的九宮八十一座大殿全部被毀，那一戰，仙靈寶地的通天峰消失掉，隻剩下荒涼和落魄。那一戰，數萬名劍修者慘死，隻留下一些修為不深的新人。那一戰，通體峰在哭泣，大地在哭泣，所有的劍修者都在哭泣，我，也在哭泣。我後悔啊，我恨不得殺掉自己，來彌補自己的錯誤，我後悔，但是後悔已經沒有用了。”

王平黯然，心中所想經過了自己師尊親口所言，一一的印證了。沒錯，那個拿走了秋泓與滄瀾劍的人，就是自己的師尊，朽木。那個在險域千梯山與同門大戰的那個強悍修士，就是自己的師尊。他為什麽拿那兩把劍？顯然，那是因為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一定就是平天峰夢蘭師姐的師傅，青竹首座。

那邊朽木首座繼續說道：“我要為自己的後悔，付出代價。我要為通天峰做些補償。這個時候，我再也不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了，要要站出來。通天峰不能就這麽完了，通天峰不能就這麽倒下了隻要我還有一口氣，通天峰就必須存在！”

“幸好，擁有這個信念的人，煉域不止我一個人，有很多修劍者，他們自發的召集自己的同門師兄弟，好友知己，組成修劍者聯盟，發誓要恢複通天峰的強盛。誰知道，這一場場廝殺下來，就經過了百年。煉域生靈塗炭，死傷無數，實在是大災難。最後兩方都是元氣大傷，誰也奈何不了誰。”

“最後兩方和解，條件之一就是讓我回到戰神山，成為通天峰的首座，然後可以繼續招收弟子，傳承通天峰香火。嗬嗬嗬，我太小看那些人了，他們哪裏有這麽好心。我成為首座後，一旦有好苗子出現，不是被這些人拉攏過去，就是暗殺掉或者廢掉。普通的弟子，也是整天受到其他同門的欺辱。這一切，我都忍了。”

“我為什麽要忍？因為通天峰不能和戰神山分裂。因為戰神山就是通天峰，通天峰就是戰神山。祖師爺創立了通天峰，以通天峰之力，創建了戰神山。誰分裂了，誰就是千古罪人。這個罪名，我承擔不起。”

“他們接受了我們的條件，戰神山還是戰神山隻是，戰神山內的通天峰沒落了。而我接受他們的條件唯一的一條，就是祭天。原本，我以為通天峰崛起無望了，因為我祭天的約定已經快要到了，如果到時候我還未有找到傳人，我也不知道有何麵目，下去見通天峰的列祖列宗。”

“幸好，幸好有你們。我不在了之後，你們兩個人一定要相互扶持，好好的將通天峰經營下去。我錯了，當初就是太古板了。王平，現在我將通天峰交給你，你可以不用顧忌一切，隻要能夠恢複通天峰的榮光，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哪怕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記住，我永遠都支持你，你是我最好的徒弟，最強的徒弟，我相信你。”

“還有夏塵，你師兄將來還有自己的家事要處理，他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一定要全力輔佐你的師兄，我相信隻要你們師兄弟齊心，一定能夠完成我的願望。”

王平和夏塵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是，師尊，徒兒一定記住您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