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李長庚站在一處荒涼的山頭之上,窮目望去,四野荒草淒淒,人煙罕至,周圍盡是一些難走或者根本無路可走的地方。

“師尊。”身後,傳來一聲輕喚,原來是大弟子劉英。劉英一臉風霜之色,開口說道:“師尊,我等真要在做開道場麽,這裏可比九龍山道場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啊。”

李長庚默默的點頭道:“九龍山乃是煉域能排進百名內的洞天,這裏自然是無法比擬的。如今世道艱難,烽煙處處,此地雖貧瘠,卻勝在安寧,隻要安寧,那就好過一切了。”

九龍山群山,乃是不可多得的道場集中之地,共有數百宗門在此開宗立派。李長庚的天虛宗,就是其中之一,算得上是當地小宗門之首。

黑暗聯盟的崛起和引發的吞並狂潮,席卷各地,九龍山如此有名的地方,自然不會放過。李長庚卻是一位妙人,自黑暗聯盟崛起後,便察覺出苗頭不對來,隨後的吞並狂潮更讓他不敢在九龍山久留。

在九龍山上下數百道門還沉浸在安樂狀態時,李長庚就率領數百名弟子,萬裏迢迢跑到了南疆,隨後四處走訪,最後在靠近荒原獸盟這塊,找到了一處算的上是安寧的山頭,雖然貧瘠了些,但隻要能夠落腳,卻是也別無所求。

李長庚不是散修,在他接掌天虛宗前,掌門就是創派祖師。祖師出自四大門派之一的萬法洞天,學成後私自下山,也不怕萬法洞天找山門來,自顧自的一手建立起天虛宗來。

所以這般說起來,李長庚與萬法洞天那邊,也是有著因果淵源的。

“我知道你們的心思。”李長庚歎道:“這裏無甚生趣,很多弟子心都不穩吧?唉,他們還年輕,哪裏知道世道艱難,人心險惡的道理。”

頓了頓,他說道:“那黑暗聯盟崛起速度如此之快,背後沒有依仗他們敢在煉域肆無忌憚麽?如果我們走晚了,我和你說啊,我們不是被逼著和黑暗聯盟那一幫子人死拚,就是投靠他們。投靠他們之後呢,不過是作為炮灰,繼續和其他宗門人廝殺,做牛做馬的,哪裏比得上現在我等逍遙自在?”

劉英皺著沒有,問道:“可是師尊,我們也並非隻有那兩個選擇吧。聽說除了戰神山還在內鬥外,其他三大門派可都是在和黑暗聯盟廝殺,如果我們投靠他們去,會如何呢?”

李長庚忽然一聲嗤笑,冷聲喝道:“你傻啊。那些巨頭門派,哪個不是有自己家的弟子,他們會缺人麽。現在他們每個門派都願意接收修士投靠,無非是因為舍不得自家弟子和黑暗聯盟廝殺受損而已。如果我們投靠過去,也還是被當做炮灰與黑暗聯盟廝殺,這和投靠黑暗聯盟有何區別?你跟我身邊這麽久了,怎麽就如此愚鈍呢,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你都看不穿麽。”

劉英頓時羞愧的低下頭,細聲說道:“徒兒曉得錯了,師尊教訓的是。”

李長庚背起手,意興闌珊的說道:“為師自然是為大家著想,你是大師兄,應當將這些話告訴你的師弟們,穩定人心。我天虛宗百名虛橋境界弟子,這便是我天虛宗的未來,不可散了啊。”

劉英正要回話,卻突然發現自己師尊身體一顫,然後渾身顫抖起來,喃喃說道:“真是哪裏都不安全,哪裏都有麻煩,這下完了!”

隨後,就連劉英都感受到了,三道極強的氣息正在飛快的朝裏這來。那氣息之強,比自己的師尊都要強不少,想來一定是涅槃境界巔峰之類的強者。

果然,沒有多久,三道流光落地,顯露出三個身穿統一服裝的修士。黑色袍子將三人從頭到腳都給籠罩,那袍子麵上倒是沒有什麽,隻是那袖口邊緣確實用銀絲鑲邊,表示一種地位和身份。

山上的數百名弟子,那一個個是猶如羊群遇見了老虎,紛紛發抖這,眼帶恐懼,不安的看向那三人。

李長庚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上前,開口道:“三位前別,鄙人李長庚,乃九龍山天虛宗掌門,這廂有禮了,不知道三位前別借路過來,我等有何可效勞的?”

三人中,左右兩人都默不作聲,那中間的黑袍人冷笑一聲,開口道:“你這人倒是有趣,懂得利害。我等乃是南疆逍遙軍中人,主上有令,有所南疆地麵的大小宗門必須加入逍遙軍,為南疆百姓出力。”

李長庚苦著臉,說道:“幾位前輩,您看是不是誤會了。我的道場乃是在九龍山,並不是屬於南疆中人,您看,就放過我等如何?”

那黑袍人哈哈狂笑道:“哈哈,剛誇你懂利害呢,現在別給你臉不要臉!你說你道場在九龍山,我可不管這些,現在凡是停留在南疆的修士,都要聽我主上的安排。你門下弟子之中,隻能留下通印境界以下門徒,留作香火。虛橋境界以上門徒,充作南疆軍卒,涅槃境界以上的,充作我逍遙軍中。”

這話音剛落,左邊那黑袍人冷聲說道:“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麽答應,要麽死!”

右邊的黑袍人也是冷漠的說道:“不聽號令者,視為我南疆敵人細作,殺無赦!”

殺氣騰騰的話,強勢的氣氛,徒然讓李長庚滿頭都是冷汗。他炸了眨眼,咬牙道:“可是我和我弟子都去了,那留下來的弟子,何人照顧,我天虛宗雖然傳承沒有多少年,卻也不能斷在我的手上,否則我豈不是成了罪人!”

中間的黑袍人甩了甩手,不耐煩道:“在我南疆,自然由我南疆保證其安全,你這是小看我南疆人麽!別說是你數百人的小宗門,就是萬人的大宗門,也是這個規矩,他們也得聽我主上得命令!”

李長庚哪裏還敢多言,點頭如小雞啄米般,道:“不敢不敢,晚輩可沒有瞧不起南疆高人的意思,晚輩聽令,聽令就是,還希望兩位前輩多多幫襯我等,以後有機會定然感激不盡。”

黑袍人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徑直取出一塊黑色令牌,上麵刻畫著一道玄奧的符文,道:“這是逍遙軍信物,以你的境界修為,勉強能夠進入逍遙軍了,這個拿好了,明天太陽落山前趕到南疆盤城,到時候守城兵卒,自然會給你安排。至於你的門徒,先全部留在山上,半個月後,就會被送往軍營,接受訓練。”

李長庚目送三人元氣,手中緊緊握著那令牌,卻是青筋暴起,咬牙切齒,摸樣好不恐怖!

“師尊。您何不先假意答應他們,然後率領我等出走南疆,不用給他南疆賣命。”劉英當然是非常反感那黑袍人的做派,太強勢了。

李長庚聽後,苦笑道:“你呀,太年輕了。他們居然能夠找上門來,哪裏不會派人盯著咱們。別的不多說,那令牌其實也是一件小法寶,我們逃不走的。既然逃不走,我們就不走了,這世道,亂了!”

劉英也是哭喪著臉,心中歎氣道:“早知如此,我們就不該跋山涉水跑這麽遠,尋這麽一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好好的呆在九龍山,不管是給誰賣命,不是賣命?唉,事已至此,還是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