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精靈長老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鋪滿幽瀾花葉的假山背眼角變得有些發紅。她閉著雙眼,卻似乎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事物,緩緩走到釋空麵前,少女黛兒輕輕拉了拉釋空衣角,表情中雖然沒有了前幾日的冷漠,卻也不見柔和。

“咳,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釋空牽起黛兒的手,卻沒有察覺到少女耳鬢掠過的緋紅,“這是黛兒。那個尼尼克,別躲!你過來。”

剛從睡夢中醒來,身上還套著一件小小的睡衣的小尼克臉上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極不情願地站到釋空與黛兒麵前。看他那樣子仿佛是在嘟著嘴,隻是胖乎乎的兩腮讓他看起來與平時並沒有多大區別。

“叫姐姐。”,釋空照例對著尼克道,雖然小紅龍臉上的表情寫著千萬個不情願。

隻是這次尼克顯然有了更大的抗爭下去的決心,又或許是他睡了一覺忽然想起了龍族的尊嚴,因此他倔強地偏過頭,做出一副絕不屈服的樣子。

黛兒沒有說什麽,麵無表情地牽著釋空往宮殿裏走去,似乎這裏除了釋空之外的眾人都是空氣一般。

釋空朝一臉促狹的薇薇安笑笑,一個爆栗隨即敲在倔強的小紅龍頭上。可以看出尼克確實很疼,不過他始終偏著頭,帶著少有的誓死堅持到底的倔強。

釋空有些訝異地哦了一聲,順手又敲了一個爆栗下去。正要離開時隻見尼克轉過來一張極度委屈地臉。半拉鼻涕不屈地掛在鼻尖,眼中蕩漾著委屈的淚花。

“算了,叫不叫隨你。”,釋空不再勉強可憐兮兮的小紅龍,帶著黛兒極不負責任地走開了,留下尼克的那張倔強的小臉在早起的晨光中化作一抹濃濃的幽怨,比那年近四旬被始亂終棄的怨婦還要濃上三分。

“尊嚴!絕對不能輕易向女人低頭!”,尼克小聲嘟囓著從龍之帝國時街頭巷尾那些老頭那學來的那些人生至理,略有些滄桑地歎道。“兩個女人就是一場戰爭”,而後皺起臉揉了揉額角,似乎忘記了那老頭說時下一句是什麽。撇撇嘴故作老成道,“那麽老大現在已經打了兩場戰爭了,嘖嘖”,這時隻覺臉頰一陣劇痛,映入眼簾地是薇薇安似笑非笑的臉。

“你說什麽?”

“我”,尼克隻覺有些心慌。故技重施地倔強偏過頭,卻隻覺得另一邊臉頰也被捏在了手裏,就這樣揉來揉去看薇薇安的表情,似乎極其享受對尼克的這種摧殘。

“薇薇安姐姐我不敢咧。”,尼克捂著臉蹲在地上,眼角瞥見似乎意猶未盡的薇薇安,不覺一陣顫抖。

果然很可怕!尼克心中暗暗感歎的時候釋空正帶著精靈少女黛兒去她的房間。這個從小便在精靈長老撫養下長大的少女心理年齡似乎仍舊停留在孩童階段,隻是那早已發育完全渾圓挺翹地身材卻是引人遐思。

釋空與黛兒聊了許久。卻是再沒有得到其他有關卡爾琉薩斯的信息,看來即使是黛兒也對她的父親所知不多。相反,每一次在提到卡爾琉薩斯的時候黛兒都會顯得有些緊張。讓釋空感覺自己好像要把她交給一個陌生人一般。

就這樣一直到了中午,午餐上釋空宣布的消息雖然在意料之中,卻仍是讓愛麗絲與薇薇安顯得有些失落。

“我帶尼克與黛兒去神罰之地見她的父親卡爾琉薩斯。愛麗絲,你帶著薇薇安回羅蘭,等我完成這次委托後便會回去找你”。釋空有些歉意地對著薇薇安一笑,換來的是少女釋然的眼神。

神罰之地不知在什麽時候開始便有了關於其中土著地傳說,傳說中那些身上繪製著奇異圖騰的怪異種族移動好像雷電般迅疾。有史記載的是六百年前那一次九階大魔導師埃德蒙與龍之帝國先知共同踏入那蠻荒之地,而後卻隻有先知一人逃了出來。據說那些凶殘地土著在大魔導師埃德蒙無意間向元素之神禱告時忽然出現,在六階魔法風之守護出現之前便已

這個早已踏入聖階的九階強者。

那種速度,怕是到了一種肉眼難測的地步。隻是那些人似乎對先知極為恭敬,因此那可憐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先知方才得以返回。而後有與埃德蒙交好地劍聖在落嘉山脈尋找了許久,得到那神罰之地的入口,進去以後,卻再也沒有出來。

愛麗絲用笑容掩飾臉上隱隱的擔心,想說什麽,卻是欲言又止,最後隻擠出了一句,“小心點!”

黛兒依舊冷漠,隻是很孩子氣地把坐在自己身邊地尼克擠到了角落裏,尼克委屈地看了看薇薇安,吃飯時少有地沉默

須臾間三天便已過去,在愛麗絲先一步帶著薇薇安回那羅蘭皇城的同時,釋空也領著尼克與一臉冷漠的黛兒往落嘉山脈而去。傳說神罰之地的入口便隱藏在落嘉山脈之中,隻是具體的位置卻是沒有見於記載。

沙拉曼德已是許久沒有音信,卻是不知他的打探有沒有什麽新的進展。釋空一路沉思,隻覺自己手中的訊息似乎少得可憐,甚至連那墮落精靈皇卡爾琉薩斯的樣子都不甚明了。釋空回過頭正想問那剛從薇薇安那學會掐尼克臉頰的黛兒有關她父親的信息,卻發現身後隻有依舊一臉寂寂的黛兒一人,而尼克卻已不見蹤影。

“尼克呢?”

黛兒指指天上,釋空往上望去隻見白雲層層迭起,如果視線能夠透過雲層的話釋空便會看見一條巨龍浮在那白雲上,嘴角掛著孩童間爭鬥勝利的微笑,緩緩地飛行。

感覺到尼克就在附近的釋空沒有理會太多,不遠處已經可以看見層疊的山巒,山巒間隱約可見淡淡的薄霧,幾座高聳如雲的雪峰上堆聚著常年不化的冰雪,看去銀裝素裹,有種別樣的美麗。

山脈腳下座落著幾個小村莊,其上空飄著嫋嫋的炊煙,倒是一副美麗的田園場景。經過村口時隻聽一陣喧鬧傳來,望去卻是一片喜慶場景。一個臉上帶著淡淡嬌憨的少女穿著點綴著碎花的長祅,略有些羞澀地望著眼前顯得有些局促的少年。少年腳下是一個長得有些奇怪的,好像狼一般的野獸,從他身上深可見骨的傷痕可以看出在此之前定是經過了一場殊死的搏鬥。少年似乎不怎麽會說話,大多數時間都是裂開嘴笑著,牙齒很白,顯得很是陽光。

從聲旁的老者口中釋空了解了眼前的一切。大山下的生活清苦而艱辛,隻有能夠證明自己力量的男子才能迎娶自己心儀的女孩。這個少年證明自己的方式顯然便是他腳下的那條狼一般的野獸,從那可怖的半人高的獸身看來,這個不擅言辭的少年確是一個很好的獵人。

這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刻,人們往新人身上拋擲秋葉以表示祝福。釋空朝著無意間望向自己的少年微笑致意,卻是讓那少年局促地撓撓頭,一口雪白的牙齒似陽光般燦爛。

“用力量來證明心意,真是野蠻的求愛方式!”,許久未曾出聲的黛兒忽然說了這麽一句,倒是帶著精靈一族特有的判斷方式。這一句話極其少見地沒有了往常孩童般的稚氣,與她的真實年紀卻是相符。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所謂的純潔與高貴,即使是最美的蓮花也是生於淤泥之中。”,釋空習慣性地刮了刮黛兒的秀鼻,淡淡道,“在某些時候,生存下去,繁衍生息這本來就是最高貴的事情。”

黛兒顯然對釋空的這個習慣覺得有些突然,微微一愣下竟是看起來有些僵硬,靜靜地低下頭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那呼吸卻是顯得比方才更加急促。

無論釋空知不知道,這樣親昵的動作,從小隻與精靈長老接觸的黛兒可以說是第一次遇到,縱然是對任何事物都隻是一片冷漠的黛兒此刻也不禁心如鹿撞。心中隻一遍遍想著釋空方才的動作。

而這種動作,早已成為習慣的釋空一天也不知要重複多少次,自然不可能會有什麽想法。夕陽照晚,夜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