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方才傳來喝罵聲,卻好像是那貴族對手下的斥責。

一身巨響過後,那勉強隻能作個遮掩的破舊木門在一個背著雙手大劍的彪形巨漢腳下變成了碎片。

背後傳來維達爾子爵有氣無力的聲音,“是誰那麽大膽”

“我!”

釋空拍了拍緊張得全身繃緊的小女孩,打斷了維達爾子爵的問話,站了起來。

“我隻是很疑惑,為什麽你們就可以斷定,那顆魔核是這位老人偷來的”,釋空將有些驚慌的老人扶到床邊坐下,眼睛略略眯起,“難道那顆魔核上,還有什麽印記?”

釋空很有耐心,在爭奪信仰的過程裏,養成講道理的好習慣是必要的,否則釋空大可伸手滅掉這幾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隻不過這樣一來,他在這些貧民的眼中,亦不過隻是一個偶爾經過打抱不平的強者而已。

站在貧民的立場上,以理服之,以力懾之。這便是釋空在這信仰的爭奪上所采取的初步戰略。

而對麵的那維達爾子爵觀那釋空衣著並不像那貧民,一時摸不清他深淺,因此那囂張氣焰也略有些收斂。

“三階風係魔狼的魔核,那麽貴重的東西,怎麽可能會被一個賤民撿到”,維達爾說到這裏仿佛氣力不濟,停下來喘了幾口,接著說道,“定是他從哪個尊貴的貴族那偷來的!”,卻是沒有再堅持那魔核是自己之物。

這時外麵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中傳出了一個聲音,“憑什麽我們有了那些東西就一定是偷來搶來的!我們辛辛苦苦工作,為什麽所有汙水都要往我們身上潑!”

圍觀的人群也是議論紛紛,顯然是對那個聲音表示讚同。

“誰說的那句話,站出來!”,那高大彪悍的劍士一聲大吼,卻是讓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誰說的那句話,站出來!”,那劍士又喊了一遍,然而人群卻是沒有任何變化,顯然那個喊話的家夥早已偷偷遁了起來。

“連承擔自己說話的勇氣都沒有,這就是賤民的素質!”,維達爾子爵得意的聲音讓人群的目光裏充滿了憤怒。

隨後他把因酒色過度而深深凹陷的眼眶對向釋空,用一種極其肯定的語氣道,“像這麽一個連晚餐都不知道在哪裏的賤民,突然間有了一個價值上百個金幣的魔核。不是偷的,還會是怎麽來的?!”

狐族少女緊張地望著釋空,生怕他會相信那貴族的說法。

而老人的目光中帶著悲哀,這番話不僅僅是對他一個人的侮辱

整個上層階級的看法,可能都是如此。

釋空的微笑卻似乎帶給了周圍的貧民一種安定,他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淡黃色的晶核,半透明的樣子,散發著柔柔的光。

他將這個從尼克那得來的晶核放在狐族少女手裏,微微笑道,“喜歡嗎?晚上可以當作魔法燈用呢”

對著維達爾,釋空的語氣裏隱隱帶著些嘲諷,“那這次,她又是偷誰的呢?”

---八階狂暴魔熊的晶核,像維達爾這種小貴族怕是想都不敢想過,更別提能夠認得出來。

那顆晶核比風係魔狼的略小,所以維達爾子爵自動把它歸類到了一種不知名的小魔獸晶核當中。

而那劍士的眼中帶著一絲驚疑,卻是不敢肯定。

這時圍觀的人群裏又傳來了方才的那個聲音,“這下沒話說了吧看來我們貧民就是拉泡屎,也是從你們貴族那偷的呢!”

而轟然而起的笑聲瞬間掩蓋了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釋空也不禁有些莞爾,看著緊緊盯住自己的狐族少女,習慣性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一絲緋紅在少女臉上蔓延,轉過頭去的釋空卻是沒有發覺。

“這是對我們整個貴族階層的侮辱,不可原諒”,維達爾用探詢的口氣向釋空說道,而那劍士也隨即拔下了背後那幾乎有一人高的雙手大劍。

“我不是貴族”,釋空淡淡地回答,“而且我同意那位仁兄的說法。”

維達爾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瞬間又恢複了進來時虞指氣使的樣子。他望向釋空的眼神中帶著些鄙夷,而後看見那嬌弱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邪。

“給我拆了這破棚子!”,維達爾子爵向那劍士怒喝道。

仿佛這樣仍不能消去心中的不快,維達爾子爵向那劍士補充道,“給我把這一片的房屋都拆了,能砸的都給砸了。我倒要看看,他們晚上能夠住在哪裏!”

這番話仿佛在人群中激起了驚濤駭浪,這時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是要斷了我們活路啊!我們跟他拚了!”

早已滿是憤恨的眾人應者雲集,其中有幾個甚至擼起衣袖,便要衝了上來。

一把巨劍在地上劃過,一道近半米深的裂痕阻住了眾人腳步。這時維達爾得意的笑聲傳了過來,“這幫暴民竟敢襲擊貴族,辛克,給我殺光他們!”

眾人眼中參雜這憤怒與恐懼,看著提劍走來的大劍士辛克,漸漸往後退去。

“殺人者人恒殺之”,釋空這句話瞬時止住了劍士的腳步。

“他們雖然貧窮,但不代表沒有尊嚴。他們每天用辛苦勞作換來食物,在我看來,卻是要比你們這些腦子裏隻有糞便的貴族要尊貴上許多!”,釋空對著維達爾子爵說的這番話卻是在人群中如炸雷般響起。

大部分人望向釋空的眼裏,都帶著些感激。

每個人都有尊嚴,隻不過有時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在逼到退無可退的時候,卻有可能會像火山般爆發出來。

維達爾望著釋空,眼中帶著絲陰狠,“說了那麽久,你不過也是個賤民而已!”

一個破舊的茶碗,用肉眼難見的速度打在了維達爾出言不遜的嘴上,可憐的子爵被擊打得往後飛了出去,爬起來時嘴竟是癟了下去,卻是所有的牙齒都掉了下來。

“貧民又怎樣?”,釋空踩過維達爾往外走去。

不理那貴族恐懼中帶著仇恨的眼神,釋空徑直走到了人群中一個少年跟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才那幾句話是你喊的吧?”

少年望著釋空,眼中帶著一絲欽佩,卻是默認了釋空的說法。

“不錯的勇氣呢!以後如果有無法解決的事情,可以去落葉之沉客棧找我。”,釋空眼神掃過麵帶感激的眾人,微笑道,“其實嚴格算起來,我應該也算個貧民”

人群一片嘩然,而後瞬間便雀躍了起來

大劍士辛克看著釋空隻覺心裏有些發怵,然而身後雇主如芒刺在背的眼神讓他不得不提起重劍,大吼一聲往釋空方向砍去。

還未近身便覺有一道巨力擊在了自己胸膛,眾人隻見那彪形大汗向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一塊巨石上,噴出一口鮮血,卻是暈了過去。

維達爾子爵窺見形勢不妙,連滾帶爬想要溜走,卻看見釋空略帶著些邪魅的眼神,隻覺下身一陣劇痛,便茫茫然眼前一黑,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瞬間釋空隻覺心中一癢,一股略帶清涼的法力自百匯生出,漸漸匯入了氣脈,心知今天費勁周折所做之事不虧。一絲微笑漸在嘴角掛起。

眾人隻覺那笑容中仿佛帶著些魔力,將那所有的不安都消去了,這時忽然有人喊了一聲。

“城衛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