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若血。

那一簇簇如繁花般盛開的血霧中,一道道被割開的喉管在落日的餘暉下,顯得格外靜默。

殺人千裏!軒轅劍上的刻紋古篆上,竟是隱隱透出一絲暗紅的光澤,映襯在那墨色的劍鋒下,有種淒美的蒼涼。

殺生即是放生

釋空立在那早已被染紅的土丘之上,望著那些早已不知退去了多遠的圖拉姆大軍,回頭望去,隻見屍橫遍野。

那五十萬大軍,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裏,竟是五去其一。剩下的那些,依舊在金色巨龍的噴吐中不斷減少。

沒有專用的屠龍重弩,便隻有那魔法能夠打得到那半空之中的巨龍。然而那大陸上幾乎可以排進前十的魔法師軍團,卻隻在尼克的第一個吐息中便灰飛煙滅。

他們太相信自己的魔法了,以至於當周圍的魔法防護在釋空的袈裟中如冰雪消融時,他們臉上的絕望中,都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十萬人,死在尼克吐息下的,卻隻有三萬。

釋空忽然感到一絲疲倦,望著那已是在萬米之外的城牆,隻覺心中好似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

殺人,不為仁義,隻為心安。

須臾已是回到那淩雪城內,卻見那剩餘的老弱婦孺都聚在了那城牆之上,望著城下那遍野的屍骸,眼中充滿仇恨。

望見釋空回來,無論老幼,盡皆拜倒在地。

一片默然中釋空隻覺百匯處傳來一道暖流,較之前次,卻是要大上許多。心中微微一動,卻也不叫他們起來,轉身淡淡道,“人要殺我,我無力拒之,非他錯,也非我錯”

那婦人眼中尚有一絲不解,而那漸漸抬頭的少年眼中卻是漸漸閃出光來,隻見釋空望著那綿延十裏的屍骸,臉上無喜無悲。

“錯的,隻是一個殺字而已”,釋空走過去,摸了摸那臉上猶帶著鮮血的倔強少年腦袋,微笑道,“你恨殺人嗎?”

少年全家皆為人所殺,又怎能不恨?那原本應該是單純無憂的眼眸裏,透出的凜冽殺意,竟是連那墨甲大將亦有些動容。

“殺人者,人恒殺之”

不斷有麵容中刻著仇恨與絕望的民眾從藏身之處出來,卻是看見城外那遍布千裏的屍骸。城牆上那衣著平凡卻透著絲奇異氣質的青年,淡淡的話語清晰地傳入眾人眼中。

“我佛屠教義,便隻有這止殺二字!”,話聲間一道金色的光芒自釋空身上發出,落在那傷痕累累的民眾身上,卻是須臾結痂,瞬間將那傷勢平複如初。

縱是神跡,亦不過如斯!

那殘餘的近萬民眾皆拜倒在地,口中念誦的神明名號卻是千奇百怪,在他們心中,那個城牆之上的青年,早已成為那終日膜拜的神明化身。

釋空感覺那信仰之力自百匯源源不斷而來,隱隱感覺自己的實力,竟是已到那九階的巔峰,隻差一步,便可踏入十階之境。

“信我者,當入我佛屠聖教。記我教義”,釋空如同講經說法般在那城牆之上慨然道來,卻也如行雲流水無絲毫阻滯。

聲音在淩雪城上空回響,好似那刻刀一般,將那一番異世之人聞所未聞的理論刻入了他們靈魂深處:

“殺人者,人恒殺之。若以德止殺,則無德者誰能製之?以法止殺,則亂法者誰能製之?

“故我佛屠教義,以殺止殺。此殺非殺人,是為殺意”

“遇殺人者,勸之以德行,束之以法紀,若仍舊執迷,則以我殺止其殺,不謂殺生,是為放生”

釋空以大悲佛音將這匆忙想到的教義趁此良機以大悲佛音道來,隻見那下方民眾似懂非懂,然而眼中的狂熱,卻是愈加深了。

普通民眾中,能理解這教義的,隻在少數。有一些人將那些話抄錄了下來,今後的傳播,則必是以他們手上那些散亂的紙張為原本。

釋空並不擔心這教義會被扭曲成自己所不欲見到的樣子,甚至這信口道來的教義亦不過隻是一個錦上添花之舉。

真正盡到作用的,是那瞬間治愈萬人的佛光普照。

請注意,是瞬間!---在這山窮水盡的時刻,忽然出現了一個絕世的存在,將那五十萬大軍擊退,而後又在刹那間治好了所有人身上的傷勢,這怎麽不是神跡?

那些人中,隻有很小一部分人看清了釋空的容貌,然而那帶著些威嚴的聲音卻始終在他們心中回響,再也不敢忘卻。

釋空心道戲已做足,也該回去了。

夕陽下,一條金色的巨龍落在了城外,默默地低下了那高貴的頭顱,瞬間那個青年便已站在那巨龍頭頂。

此刻,便是那墨甲大將亦忍不住想要對這近乎神明一般的存在膜拜下去。

釋空回頭望了望這城中的民眾,微笑中隻見那巨龍騰空而起,金色的光芒籠罩大地,直到他們遠去到那天際都還依稀能夠看見

“老大,我撐不住了”,飛出了民眾視野的金色巨龍身上光芒漸漸暗了下去,似乎氣力不濟般,竟是顫抖著好像要往下墜去。

那離開時的金光,竟是尼克將那金鍾罩的能量外放而成,堅持了這麽久,可見這小紅龍卻是沒有停止過修煉。

“我隻叫你弄點金光出來而已,你可以用魔法啊!”,釋空顯得有些無奈,哪裏還有方才那莊嚴的樣子。

“可是我不會啊!”,尼克顯得有些委屈,竟是搖搖欲墜。

釋空極其無語地歎了口氣,半蹲下來將手掌貼在巨龍頭上,一股金色法力似乎源源不斷地往那巨龍身上湧去,不一會,尼克的飛行便恢複了平穩。

隻見一陣如同地震般的顫抖過後,尼克有些飄飄欲仙的聲音傳來,“老大,好舒服啊,我還要”

已是有些脫力的釋空在方才那一顫中險些掉了下去,一道金芒裹著重拳往小紅龍腦袋上落去

“現在還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