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寬敞的艙廳裏,筵開一席。wwW、QUaNbEn-xIAoShUO、coM

馬雄和方圓兩人都到岸上去辦事。預備明晚的盛宴,剩下這班自己人圍桌進餐。

左詩、柔柔、朝霞三女都特別打扮了自己,看得陳令方、韓柏、範良極三人目眩神迷,滴酒未進先醉了三分,三杯過後,陳令方和範良極兩人忍不住酒興大發,在言語上親熱一番,槍舌劍,鬧個不亦樂乎。

氣氛熱烈起來。

左詩和柔柔兩人,分坐韓柏兩旁,兩人隔著韓柏,輕言淺笑,看得韓柏“魔性大發”,尤其想到或能把這可人的義姊據為已有,肆意輕薄:心中那般火熱燒得他差點呻吟出來,茫然間忽聽到朝霞的聲音道:“聽說範先生的相術天下無雙,不知可否給朝霞看個相?”

韓柏一震醒了過來,想不到一向畏怯的朝霞竟會在陳令方前,公開提出這請求,回心一想,明自到朝霞正是要說給陳令方聽,讓外人看看她的命為何這麽苦?而韓柏予她的困擾和折磨,亦使她有點不顧一切地想知道未來的命運。她苦無可苦,還怕什麽?

左詩和柔柔一愕然。美目集中往朝霞臉上。

陳令方呆了一呆,以奇怪的眼光兜了朝霞一眼,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範兄有這麽多興趣和老夫相同,老夫也最喜研玩相學。”

左詩和柔柔交換了個眼神,既驚異朝霞如何會知道連她們也不知道的事,亦想到原來陳令方如此愛好這種江湖小術,難怪這麽迷信。

韓柏則和範良極臉臉相覷。暗忖這次可要由大岔子了,原來陳令方竟懂得相術,那豈非可立時拆穿範良極這一竅不通的假相師。

範良極幹咳一聲,借掏出盜命裝上煙絲的動作,掩飾心中的慌張,把賊眼一眯道:“說到棋藝,我暫時或不如你;但相道嗎?你永遠連我的邊兒也沾不上。”

韓柏心中歎道:“你這死老鬼,話怎可說得這麽滿呢?”

陳令方嗬嗬一笑,歡喜地道:“範兄這麽自信,必有驚人相技,真使老夫驚喜莫名,範兄定要指點老夫一條明路,好讓我能趨吉避凶。”

範良極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鬼穀派規矩限定,每次隻能看一人,看完後百天內不得看第二個相,現在貴如夫人先提出請求,那就恕我不能給陳兄看相了,隻能說如夫人兩句。”

韓柏差點拍案叫絕,以示佩服範良極的詭變百出。

陳令力失望道:“既是如此.老夫不敢勉強。”旋又喜上眉頭道:“看不可以,教總可以吧,相書中有幾句話說:“觀人臉,不若觀其神;觀其內,不若觀其骨”,這匹句話我常覺很有道理,用起上來又有無從入手之感,範兄請指教!”韓柏暗歎這回比看相更慘,範老鬼可以拿什麽去教人?

範良極心中罵遍了對方的諸祖列宗,表麵則從容不迫道:“這些話有啥道理?不過是江湖術士故作高深莫測的虛語,陳兄給他們騙了。”

陳令方瞠目結舌道:“什麽江湖術士,這是相學經典名著“相林摘星”開首的四句話。”

範良極一不做二不休,噴出一道煙箭,吹到陳令方臉上,哂道:“什麽摘星,我看什麽也摘不了。”

朝霞眼露敬佩神色,心想範神相果然與眾不同,相學經典都不放在眼內。難怪連自己喜愛喂雀他亦知道。

陳令方有點懷疑地端詳著範良極道:“那就有勞範兄指點我應讀那本相書?以免摸錯了路子。”

範良極懂什麽相書,兩眼一翻道:“那些相書有何好讀,燒了還嫌要掃灰呢。”

陳令方一咬牙,轉向朝霞堅決地道:“朝霞,把你的看相便先權讓給為夫吧!”朝霞嬌頗一震,委屈地垂下俏臉,無奈點頭,看得範韓兩人義憤填膺,差點要動手打陳令方一巴掌。

陳令方望向範良極正容道:“範兄先看老夫的過去吧!”他亦是厲害的老狐狸,暗忖若你胡謅將來的事,我自是無法揭破,但若說早成了事實的過去,可立時對照,不能狡辯。

一時間艙廳內靜至極點。

左詩和柔柔這時都聽出範良極在胡說八道,亂吹大氣,不由擔心起來,怕他出醜時下不了台。

韓柏亦後悔起來。

隻有朝霞一人對範良極有信心。

範良極好整以暇吸了幾口煙,驀然喝道:“舉起右手!”陳令方一愕後舉起右手,立又迅速放下。

範良極煞有分事地道:“陳兄二十八歲前苦不堪言,二十八歲後官運亨通,一帆風順,直至四十九歲,我有說錯嗎?”

陳令方呆了半晌道:“範兄怎能看得出來?”二十八歲流年部位在印堂,而陳令方印堂受眉勢影晌,窄而不開揚,在相學上來說並不理想,所以相上都批他要三十一歲上了眉運後方可大發,範良極這幾句批辭,即可見功夫遠勝於他以前遇過的相士了。

範良極得意道:“天機不可漏,除非你入我之門,否則休想套得我雙言片字。”

韓柏鬆了一口氣,暗付以這老鬼的變耳,那兩年內陳府上下所有人的談話可能全都落進他耳內,對陳令方過去了解之深,或會比陳令方自己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左詩和柔柔當然想到這點,垂下頭去,強忍著心內的笑意,害得兩女差點混水也流出來。

朝霞讚歎道:“範先生真是相法如神。”

範良極嫩懷大慰,道:“陳兄曾有三次意外,一次是八歲那年差點在一條河內淹死;第二次是三十歲那年失足跌下石階,我看最少要躺上十天;第三次是三十五歲那年,給人在右肩劈了一刀,那疤痕絕不應短過三寸。”

陳令方聽得目定口呆,呼出一口涼氣道:“範兄真是相鬥千古第一奇士,陳某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知範兄可否收我高徒?”

範良極笑言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門每代隻準傳一人。”

陳令方急道:“那就傳我吧!”範良極道:“你又遲了,我昨天才收了徒兒,那就是他。”

說完,用煙韓柏的大頭,正容道:“還不再叫聲師傅我聽聽。”

韓柏心中破口大罵,表麵當然做足工夫,低聲下氣叫道:“老師傅在上,請再受小徒一叫。

左詩和柔柔終忍不住,趁陳令方失望地呆看著範良極,插嘴低笑,那份辛苦真是苦不堪言。

陳令方喘了幾口氣,緊張地道:“那範兄快指點老夫將來應走那條路吧?”

範良極肅容道:“你眼前有一大劫難,恐怕陳兄難以度過。”

陳令方色變道:“有沒有化解之法?”

範良極歎道:“念在你現在名符其實和我共乘一船,理應同舟共濟,就看在這點緣分上,我拚著漏天機,減壽七七四十九日,也要告訴你化解之法,使你能因禍得福,官運再登坦途。”

陳令方大喜道:“範兄請說!”範良極道:“不可以!”陳令方愕然道:“你不說出來,老夫怎知如何化解?”

範良極冷冷道:“陳兄:竟不知法不可傳第五雙耳嗎?”

衝天而起時,穀凝清雙腿提高,箍在不舍腰間,四肢爪魚般緊纏著不舍,正是男女**纏綿的妙姿。

雙修**源於天竺秘術,專講男女**之道,所以凡修此法者必須是夫婦,二人同心,才有望修成。其心法更是怪異無倫,全由女方引導主動,故而不舍直至練成**,也不知雙修心法竟要男的有情無欲、女的有欲無情,致誤會重重,險成恨事。

早先穀凝清按在不舍胸前一掌.雖說隻有五成功力,但像不舍這級數的絕頂高手,等閑不會輕易內傷,但若真受內傷,必是非同小可,後患極長,所以穀凝清明知強敵環伺,仍不顧一切,施展男女相修**.擺出**之姿,“借”出功力,一方麵保恃不舍傷勢不至惡化,另一方麵使不舍可以運用她的真氣,應付強敵。

隻要能逃出去,她會樂意獻出**,為愛郎療傷。

比凝清臉上泛起春情蕩意,情思難遏的迷人表情,香封上不舍的嘴層。

不舍臉上露出莊嚴聖潔的表情,盡吸穀凝清由香和**幾個重要接觸點度過來與他體內絕對兼容的先天真氣,倏地淩空橫移.刹那間越過圍林,眼看可往遠方暗處逸去。

三聲斷喝晌起。三道矛芒,由下而上,直擊兩人。

比凝清嬌軀生出一股奇怪力道,湧向不舍.不舍借勢竟淩空倒轉過來,變成兩人頭下腳上。

穀凝清秀發瀑布流水般散垂下來,好看之極,然後像靈蛇般卷總往不頸項,那情景確是怪異無倫。

矛至。

不舍的嘴大力一啜,借來一道真氣,右手一抹背後,以之成名的“無雙刃”立時來到手中,化作萬點精芒,往下去。

“叮當”之聲不絕於耳。

伏擊他們的自是日月星三煞,三人雖見不舍這一劍淩厲之極,不過欺他一人之力,又淩空不易著力,那擋得住三人由實地而上蓄勢以發的三下重擊,遂以強對強,等要把不舍的劍罩護網擊破,好讓其它人窺空撿拾便宜,豈知三矛撞上劍網時,竟有種軟軟綿綿,無從發力的感覺,吃了一驚下,矛勁立時由剛轉柔,希望能像泥鰍般滑進對方劍網內,就在這時,對方劍上猛生出一股剛猛無儔的狂勁,透矛而至,三人這時由小驚變大驚,猛吸一口氣,沉身往下墮去。

狂勁由恃矛的雙手分流而入,三人尚未及落回地上。忙催動內氣迎上,“蓬”地一聲體內真氣相擊,不舍借劍傳來的狂勁由一股化作千百道陰細氣勁,竟隨處亂竄.三人魂飛魄散,急切間不及化解,唯有回氣守住通往五髒六腑的各處要脈。

三人足沾實地,同時一個蹌踉,口噴鮮血,隻是一個照麵,全受了不輕的內傷。

雙修**,是非同凡晌。

三人初次遇上這連龐斑也要讚賞不已的兩極歸一奇異內功,立時當場吃了大虧。

不舍帶著穀凝清,借劍矛交擊之勢,倏地加速,橫移開去。

兩道人影忽地攜手由地上竄高,半途淩空截聲,正是精於橋接連體的蒙氏雙魔。

蒙大蒙二今次左肘扣右肘,旋了起來,眨眼間連人也認不出來,隻剩旋風。

兩人上次受挫於戚長征,全由於輕敵下給戚長征搶了先手,落在下風,若戚長征力戰下去,兩人必可以驚人韌力和心意相通下的聯手妙招,占回上風,可恨戚長征也看出這點,藉最強之勢時乘機逸走,使兩人遺恨當場,所以今次一上來即全力以赴,不讓不舍兩夫妻占絲毫便宜。

由此亦可見武家爭戰之道,千變萬化,戰略和眼光可使強者弱弱者強。

當日武庫大戰,韓柏正是憑狡計逃出裏赤媚的魔爪。

同一時間禿鷹由蚩敵由左旁一棵大樹盤旋而下,畫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彎往纏在不舍上身的穀凝清背後,手中連環扣展個筆直,劍般刺去。

明眼人隻要一看由蚩敵旋飛下撲的路線,便可知此人實是一等一的高手,因為他已把握了自然的天理,藉掠下的弧度恰好把攻擊之勢增強至最佳的力道和速勁。

包驚人的是,若隨現時的形勢發展,當由蚩敵的連環扣追上穀凝清時,怡是蒙大蒙二兩人截擊到不舍的同一刹間,於此可見這三人的合擊之術如何到家,拿捏時間如何準確,這也是針對不舍兩人的雙修**的最佳戰略,務要使兩人分頭迎敵。

不舍被龐斑譽為八派第一人,豈是幸至,若非身負內傷,功力發揮不出平日的六成,雖或未必能勝過三人,但逃走定不成問題,眼下卻必須另以妙法應付。

兩人的嘴唇仍黏在一起,交換了情深若海的一眼後,兩人的身體倏地分開。

不舍仍緊吻著穀凝清香層,吸著她度過來似帶著芳香卻珍貴無比的先天內氣,身體彈得筆直,與地麵平行,兩腳一屈一彈,閃電般向迫至丈許內的蒙大蒙二撐去,另一端兩手握劍,似拙實巧.掉劍迎往由蚩敵的連環扣。

比凝清的修美動人身禮虛站半空,全賴纏在不舍頸項的秀發,保持著嘴連嘴親密香豔的接觸。

那情景既詭異又好看。

尤其當不舍出塵佛姿,配以穀凝清的絕代風華,任何人隻看一眼,包保這一世也忘不了那情景。

蒙大蒙二想不到對方有此一著.不過隨機應變是每個高手的基本要求,兩人同時分開,鐵尺短矛,一掃不舍脆弱的腳踝,一挑不舍另一腿的腳板,暗笑任你護體真氣如何厲害,總不能遍及全身,何況兩人的內勁正橋接聯了起來,等若兩人合力運矛先挑,再轉勁到另一邊蒙大的鐵尺處,這等最上乘的合擊之術,對方何能抗拒?

包何況不舍還要分神分力去應付“禿鷹”由蚩敵在另一方的強攻,若要比較蒙大蒙二的橋接和不舍兩人的雙修**,就是前者乃後天功法的所致,而隻修**則已臻先天秘境,所以才能產生出不舍的兩極歸一神功。

比凝清雖因於天分和基礎寶夫及不上不舍.尚未入兩極歸一的法門,但亦是不可多得的高手,所以她才不出手,而把功力全借給不舍,待他盡展所長。

“逢!”一聲的強烈氣震下。由蚩敵往後飛退。隻感全身忽冷忽熱,難受之極,若非功力深厚,怕要當場氣絕而止。

矛挑腳板。

不舍不知如何,腳像脫了關節般一扭一踢,腳尖竟踢中鋒側。

一股怪異無倫的力道透矛傳來.蒙二感到全身虛若無力。竟提不起半點勁道,往下去,拉得蒙大也往他這方倒側過來,鐵尺立時失了準頭,變成掃往對方腳板。

“啪!”鐵尺掃個正著,卻如中敗革,發出不應有的聲音。

不舍與地麵平行的身體往下飄落,穀凝清的嬌軀則往上迎去,回複先前緊纏著的**誘人姿態。

兩人旋了起來,升高了少許,再借體內正反相生的力道,迅速橫移三丈,才落在地上。

兩人看似大獲全勝,但當不舍腳尖觸地,卻是一個蹌踉,差點倒往地上。

一個人影無聲無息迫近兩人身後,快若鬼魅。

不舍看也不看,反手一劍往身後刺去,雖看似平平無奇,卻生出一種淒厲慘烈的懾人氣勢。

那偷襲者冷哼一聲,身體一搖,竟破入劍勢裏,一掌切向不舍恃劍的右腕,另一手伸出中指,飄忽不定地點往不舍背脊。

不舍心中一凜,知道來人武功遠勝剛才三人,甚至比三人聯手之威有過之而無不及,暗歎一聲,不退反進,劍往回收,便以背脊往那人撞去。

偷襲者正是裏赤媚,若他繼續點出那一指,必可教不舍和合凝清兩人全身血脈爆裂而亡,可是亦必來不及撤走而給兩人撞入懷裏,以這兩大高手臨死前的反擊.他自問可挺著不死.但那傷勢非要一兩年不能複原.在這等爭霸天下的時刻,這種事情怎可讓它發生.身體再扭,竟閃到不舍身側。肩頭一移,便撞在不舍肩頭上。

不舍和穀凝清兩嘴終於分開,各噴出一口鮮血,斷線風爭般往橫飛跌,投往那方的樹林裏。

裏赤媚哈哈一笑,如影附形,往兩人追去,竟後發先至。眼看追上。

一聲暴喝,來自其中一棵樹後,一座肉山擋著裏赤媚的進路。

裏赤媚定睛一看,原來是個胖婆婆,手中大蒲扇往他來,勁氣撲臉。

隻是這一下遲緩,不舍帶著穀凝清沒進林內深黑處。

裏赤媚心中狂怒,一掌掃開對方蒲扇,竟硬撞入那胖婆子懷裏,雙掌交互拍出,倏忽間在胖婆婆身上拍了十多掌。

胖婆子竟不遠跌,隻是不住跳動,眼耳口鼻鮮血激濺。

當裏赤媚退開時,胖婆子全身骨骼盡碎,仰天倒下,慘死當場。

但不舍和穀凝清逃走了。

裏赤媚臉色陰沉,向趕來的由蚩敵等人喝道:“不用追了:這兩人休想再去雙修府援手,要殺他們,那怕沒有機會,正事要緊,我們立刻往雙修府去,否則趕不到參加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