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府。Www!QUAbEn-XIAoShUo!cOM

金石藏書堂內。

朱元璋哈哈一笑,同坐在一旁的虛若無道:“上次小弟來此,求若無兄占算國運,轉眼又兩個月另八天。若無兄卦理精湛,有鬼神莫測之機,所說諸事,一一應驗,小弟傾佩不已。”

鬼王虛若無淡淡一笑道:“看元璋成竹在胸的樣子,必是萬事順遂,可喜可賀。”

朱元璋龍目寒光一閃道:“自靜庵仙逝的消息傳來後,小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塵往事,唉!小弟自甲辰年晉稱吳王,至今不覺已有三十四年,回想起來,就像作了一場春秋大夢。若無兄說得對,除了每次勝利後的刹那光陰,小弟從未真正感到快樂和滿足感。隻知埋首政務,若把這些工作由小弟處拿走,我便一無所有了。”

虛若無搖頭歎道:“這就是當皇帝的代價。所以虛某從不肯把你當作皇帝,就是希望你還有個可以說話的人,可惜這卻成了你我間最大的衝突和矛盾:不過你肯在這時刻仍來見我,虛某心中仍有點安慰,五十年的交情總算還有點剩餘下來。”

朱元璋一呆道:“若無兄怎會有這番說話,朱元璋盡避對任何人無情無義,但與若無兄這一番交情,卻是真誠無私的。”

鬼王虛若無仰天長笑,雙目神光電射,銳利的眼神凝定在朱元璋臉上,冷然道:“虛某與裏赤媚之戰,如弦上之箭,勢在必發,此戰不論勝敗,虛某亦將拋開一切,歸隱山林,再不理江湖與朝廷之事,元璋你亦再不需為虛某的事煞費思量了。”

朱元璋劇震道:“若無兄似對小弟誤會甚深,隻要若無兄一句話,小弟可發動手中所有力量,教裏赤媚等無一人能生離京師。”

虛若無哈哈一笑道:“元璋說笑了,現在你豈可分神去對付這批高手如雲的外族聯軍,何況對方有龐斑助陣,除非請得浪翻雲出手,不過你也應知浪翻雲絕不會聽你我的命令吧!”

朱元璋微笑道:“若無兄已知藍玉和胡惟庸的事了。”

鬼王虛若無不置可否,岔開話題道:“元璋這次來找虛某,是否為了燕王的事?”

朱元璋臉容一沉道:“若無兄知否這逆子要行刺我這個親爹?”

虛若無長歎道:“元璋!我要你坦白告訴我,若換了你在他的處境,你會怎麽做?”

朱元璋龍目冷芒一閃,不悅道:“若無兄還要護著他嗎?”

虛若無搖頭苦笑著:“元璋真是那麽善忘嗎?我剛才說過:與裏赤媚決戰後,我再不會參與朝廷之事,你大壽一過,虛某亦立即離開京師,這世上便等若沒有了虛若無這一個人,你要幹什麽,我不管亦不理。”按著語氣轉寒道:“可是在這大壽之期,虛某卻絕不許你在我眼前對付小棣,這之後就是你們父子之間的事了。”

朱元璋沉默下來,凝望著腳下的階磚,沉吟不語。

虛若無微微一笑道:“自你登基後,我虛若無還是第一次對元璋你如此疾言厲色,你心中定然很不舒服了。”

朱元璋臉上露出回憶思索的神色,緩緩道:“我朱元璋一生最神傷魂斷的三個時刻,就是言靜淹、紀惜惜的離開和馬皇後的身故。

還記得她斷氣前緊握著我的手,要我尊重若無兄的意見。嘿!區區三天之期,若我朱元璋都不遵照若無兄的吩咐,怎對得住若無兄的恩情和馬皇後的異言。好吧!皇天在上,朱元璋便立此承諾,若無兄可以放心了。”

虛若無露出一絲笑意,旋又滿懷感觸道:“天數有定,元璋你要記著,我虛若無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保你朱家天下,讓萬民能長享太平。”

朱元璋一震往虛若無望去,疑惑地道:“若無兄話中隱含深意,可否說得清楚一點?”

虛若無正容道:“相識至今,我虛若無可曾對你有過一字誑語?”

朱元璋仔細地打量著他,肯定地搖頭。

虛若無道:“那就足夠了,皇上!”

朱元璋愕然望向這唯一剩下來的老朋友,自登基稱帝以來,虛若無還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稱他皇上了。

秦淮河最具規模的其中一所酒樓的大廂房內,筵開兩席。浪翻雲、淩戰天等怒蛟幫在京師的領袖人物全體在場,還有左詩三女、小雯雯、顏煙如、風行烈和戚長征夫婦等人,氣氛熱烈。

男女分席,徑渭分明,卻無損融洽和親切。

喝的自然是清溪流泉。

眾女都爭著去親抱剛換上了左詩親於為她縫製的新棉衣的小雯雯,使這小女孩的笑聲填滿了廂房。

男席處淩戰天誇獎範豹道:“都是小豹有辦法,這麽匆忙都可以教人弄如此精美的筵席來,我們真是口福不淺,大家來痛飲一杯!”

各人起哄對飲。

戚長征笑道:“你們都不知小豹現在京城是多麽吃得開,禁衛和東廠的頭子們都要和他稱兄道弟呢。”

風行烈插入笑道:“祝他早日與顏姑娘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這兩句話不但在這一席掀起熱烈的歡笑,也惹起了另一席的調笑。

範豹和顏煙如雖是一席之隔,仍忍不住麵紅耳赤地交換了個甜蜜的眼神。

戚長征開懷道:“不是請了東廠的人去找韓柏這家夥嗎?為何還未來呢?”

上官鷹笑道:“這家夥不是又溜了去泡妞吧!”

那邊的左詩嬌叱道:“他敢!”眾人齊聲大笑。

翟雨時歎道:“有誰曾想過我們曾往京師擺明反賊的身分,呼朋喚友,大吃大喝呢?”

浪翻雲看著杯內的絕世美酒,微微一笑道:“若有人看到我們現在的樣於,誰想得到今晚就是與強敵生死決戰的時刻呢?”

範良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我地想不到,卻是知道。”眾人大喜。

範良極推門而入,一番熱鬧的招呼,老賊頭親了幹女兒小雯雯後,來到浪翻雲旁坐下,壓低聲音道:“我跟了田桐一整天,終於找到了天命教另一個巢,八派的元老會議定是有重要事情發生了,這家夥等不急去報告。”眾人靜了下來。

翟雨時輕輕道:“不知單玉如是否在那裏?”

範良極低聲道:“若她在那裏,我便沒有那麽容易自出自入了,不過你們的老朋友大醫師瞿秋白卻躲在那裏。”

上官鷹一震道:“什麽?”

淩戰天沉聲道:“且慢!暫時還不可以動他,但我們取不到他的人頭在手,亦絕不肯離開京師。”

範良極道:“還有一個你們想不到的人,就是拿著不倫不類兵器的展羽。”

眾人大為錯愕,想不到“矛鏟雙飛”展羽也是單玉如的人,難怪以他的身分地位,竟也屈身楞嚴之下了。

翟雨時道:“單玉如這二十多年的布置真個沒有白費,看來文官武將中亦由胡惟庸巧妙地安插了很多人進去,所以可輕易把政權攫取餅來,如此看來,燕王雖是一代名將,爭鬥起來,前景仍未是樂觀呢。”

浪翻雲微笑道:“那就要看我們肯否站在他那一邊了。”

淩戰天點頭迫:“離京後我們立即掃平胡節的水師和黃河幫,收複怒蛟島,重新控製長江,那時任單玉如三頭六臂,也須麵對兩麵的戰場。”

浪翻雲道:“不過我們最好和燕王先談談,才可助他打天下,否則隻是重蹈當日覆轍,最後再次變成反賊。”

範良極道:“我還發現巢內有幅京師的大地圖,左家老巷、莫愁湖和鬼王府部塗上了紅色,還有不同顏色的箭頭和符號,顯示天命教的人有著周詳的計劃封鎖和攻打這三處地方,我們不可小防。”

浪翻雲道:“我早想過這問題,今晚所有人全遷到鬼王府去,明天開始我們便把功力較次的人和婦孺全部撤離京師,隻要朱元璋仍在,天命教絕不敢動鬼王保護下的船隊,那我們應變起來,或戰或逃都容易多了。唔!有人來了!”

話猶未已,韓柏和虛夜月、莊青霜走進來。兩女發現小雯雯,歡呼一聲擁過去。

韓柏輕掙了一下這小家夥的臉蛋後,走過來興奮道:“夢瑤解散了八派聯盟了!”眾皆愕然。

浪翻雲會心微笑道:“這仙子真有她的一套。”

範良極道:“瑤妹呢?”

韓怕先湊到他耳旁,神的說了一番話。眾人見範良極兩眼不住放光發亮,都訝然瞪著他們。忽地範良極怪叫一聲,翻身離椅,一陣風般衝出房外。韓柏則右手一探,抓起一隻大雞腿,狼吞虎起來,其吃相自是令人不敢恭維。

風行烈皺眉道:“你和老賊頭說了什麽話?”

韓柏滿嘴雞肉,含糊不清地道:“我告訴他,他的未來嬌妻和未來嬌妻的師傅正在樓下等他。”眾人為之莞爾。

戚長征道:“你的仙子在那裏?”

韓柏道:“她也在樓下。”隨手丟了一絲肉都沒有留下的雞骨,笑道:“可以打道回鬼王府了嗎?今晚這麽精采,讓我們香湯沐浴,再吃他一大頓,才有精神力氣陪我們域外來的朋友玩個痛快呢!”

上官鷹笑道:“你直有趣!來!本幫主敬你一杯。”起哄聲中,眾人轟然痛飲。

朱元璋回到皇宮,立即把嚴無懼和葉素冬兩人召來。兩人跪伏地上,靜待吩咐。

朱元璋道:“藍玉和胡惟庸的事預備好了嗎?”兩人忙應預備好了。

朱元璋沉聲道:“朕要把京師的水陸交通要道徹底封鎖,特別要注意與鬼王的車隊和船隊,假若燕王逃離京師,立殺無赦,清楚了嗎?”兩人心中一震,連忙領旨。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找韓柏來,鬼王不說的事,朕不信他敢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