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中型的風帆在黑夜裏沿江而下。WwW、QuAnBen-XIaoShuo、cOm

坐在船頭的是黑榜的無敵高手“覆兩劍”浪翻雲和“酒神”左伯顏之女左詩。

左詩喝完手上那杯酒,微笑道:“這酒很適合我,濃而不烈,醇香可口,多喝兩杯也不會醉。”

這時風帆剛到九江府,浪翻雲看著泊在岸旁渡夜的陳令方那艘官船。淡然一笑道:“可惜要趕路,否則我可向老陳多借兩曇酒,讓詩兒你喝個痛快。”

左詩低頭輕笑道:“哈:老陳:”顯是感到浪翻雲說得有趣。

眼看風帆轉眼要越過渡頭,負責操舟的怒蛟幫大頭目範豹走了過來道:“浪首座:小人有事請示。”這範豹數日前才奉命到達武昌.乃幫中年肓幫眾裏的特級好手,有獨立應付大事的能力。今次能為浪翻雲出力,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失。

浪翻雲和聲道:“是否因天色轉壞,所以你想泊往渡頭,待風雨過後,才再起航。”按著望向左詩,想起她可能受不起風浪,點頭:“看來隻好如此:”範豹領命去了。

帆船往下遊的渡頭泊去。

左詩鼓掌笑道:“上天注定詩兒有酒喝了:”剛才浪翻雲隻是順口說說,想不到左詩卻認真起來,看著她小女兒的情態,又首次親地自稱詩兒,對比起她以往楚楚帶愁的神情,欲拒無從,長身而起,離船掠往岸旁,大笑道:“以酒賞雨,隻是這念頭已使人心動,詩兒乖乖待在這裏,等待老陳的美酒。”

左詩有點失望叫道:“你不帶我去嗎?”

浪翻雲早消失在岸旁的暗黑裏。

雙修夫人穀凝清的聲音從靜室內傳出來道:“小精靈你還不帶風公子進來?”

比倩蓮大喜,拉著風行烈逃離風雨,進入室內。

比凝清早轉過身來,神色平靜,道:“這小精靈自幼給我和小女寵壞了,累公子你受了風雨,真是抱歉:”風行烈想不到穀凝清變得如此易與,連說沒要緊。

比情蓮看著他頭發臉上的水珠,噗哧笑了出來。

風行烈憤然往她望去,隻見半濕的衣衫緊貼在她身上,將曼妙的曲線顯露無遺,頗想多看兩眼,但在穀凝清灼灼目光下,惟有裝作視若無睹,收回目光,可是穀倩蓮動人的線條,已深印在腦海裏,心中暗歎一聲,自己是否對靳冰雲用情未夠深,為何和穀倩蓮在一起時,對靳冰雲那愛恨難分的感情,像淡了許多似的。

比凝清冷冷道:“小精靈,你若不趁機把話說出來,我會將你再趕出去:”穀倩蓮裝出惶恐的姿態,乖乖應是,才低聲道:“他快來了:”穀凝清一震道:“他?”

比倩蓮點頭道:“就是他:”風行烈如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他”究竟是誰?

比凝清美目靈光閃閃,沉聲道:“你不要騙我,他怎敢來?難道不怕我殺了他嗎?當年我曾說過,若他回來,我定會殺了他。”

比倩蓮神態回複平時的情靈活潑,嘻嘻一笑道:“不用夫人動手,自有人會殺他。”

比凝清嬌軀輕顫.眼中閃過關切的神色,一呆道:“誰想殺他?誰殺得了他?”

風行烈猛然驚醒,已知道兩人說的“他”正是人派聯盟的頭號種子高手不舍大師,那封由穀倩蓮代雙修公主交給不舍的信,便稱不舍為“宗道父親大人”,不言可知不舍正是眼前這雙修夫人的夫婿,想不到這超塵脫俗的高僧,竟有這麽“段糾纏不清的情緣冤孽。這穀凝清顯然對不舍亦是愛恨難分.自己既要殺他.但當聽到別人要殺他時又擔心起來。同時她亦想到不要看穀倩蓮詐癡扮呆,其實心思細密之極。單從方夜羽公然使人來犯雙修府,便看出其中一著用意就是要引不舍孤身前來,加以接殺。因為這是私人之事,不舍勢不能、也不願意發動八派來助雙修府,所以此計確是毒辣周詳。穀倩蓮歎了一口氣道:“夫人塵心已了,最好聽也不要聽有關這假和尚的事,也不要理雙修府的存亡,以免擾亂了清修之心。”

比凝清怒哼一聲,手一閃,果然抓起那木魚,眼看要擲向穀倩蓮,忽又改變主意,納入懷內,幽幽一歎道:“小精靈你若不想我知道這事,為何又要來告訴我,你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這個木魚便會籌在你額上,壞了你那討人歡喜的臉蛋兒。”

比倩蓮嘻嘻一笑,竟閃往風行烈身後,嬌嗲地道:“夫人你說過不會和萬苦海的徙兒動手的,你若要傷我,行列自會保護我,你便要和他動手了,所以你是傷不到我的。”

風行烈大惑不解,穀倩蓮適才對穀凝清仍是戰戰兢兢,唯恐開罪了她,乖得不能再乖,為何現在卻來個大轉變。竟施出拿手絕技,耍弄起穀凝清來。

比凝清不單沒有發怒,還露出見麵以來第一絲笑意。搖頭歎道:“你這小表頭,一點也沒有長進,姿仙難道對你一直也不加管教?”

風行烈至此才恍然大悟,穀倩蓮實在厲害至極點,先以厲若海的死訊將穀凝清防守森嚴的感情堡壘衝破一個缺口,自已也恁地合作,告訴了穀凝清厲若海心中並非全無她的影子,使這風華絕代的女子的心死灰複燃,接著以不舍為引,對那已破關的缺口再加衝擊,現在又以自己一向的頑皮搗蛋,勾起穀凝清想起昔日雙修府的歲月,步步進迫,確是高明的心理戰術。

比倩蓮躲在風行烈背後道:“夫人不要想以溫和的態度叫我出來,你的小精靈不會上當的。”

比凝清有點啼笑皆非,同風行烈道:“你若不好好管束她,將來有得你受。”

風行烈臉皮一紅,也不知應怎樣答她,忽地背脊癢癢的。原來穀倩蓮以手指在他背上寫字。他自然全神注意。

比倩蓮寫得很慢,先寫了個“女”字,然後在右旁寫個“家”字,合起來就是“嫁”。

風行烈以為她在提示自己應和穀凝清說些什麽話,或提及什麽事。感到是個“嫁”字後,知道必有下文,為了不想給穀凝清看破,隨口道:“夫人為何不在雙修府靜修,那處風光不是更勝這裏嗎?”

這時穀倩蓮又高了另一字,竟是個“你”字,合起來就是“嫁你”。

風行烈明知穀情蓮既膽大包天,又對他情深一片,勢想不到她在這種情形下對自己坦白示愛,腦際驀然一震,迷糊間隱隱聽到穀凝清答道:“傷心地怎會留得住傷心人,穀凝清但願自己從未存在過。”

比倩蓮從風行烈背後竄了出來,俏臉紅噗噗的,看也不敢看風行烈,同穀凝清道:“夫人回複正常了:”穀凝清美目一瞪,手一揚,木魚化作一道黑影,刹那間來至穀倩蓮頭頂“噗:”一聲輕晌,木魚撞在穀倩蓮仍**髻內的木槌頭上,木魚和槌頭同時撞成碎粉,但剩下的槌卻動也沒有動。

粉屑灑下。

比情蓮噓出一口涼氣,兩眼翻上去,猶有餘悸地看著頭上劫後的餘景。

比凝清歎道:“小精靈你若想我回到雙修府去,實在提也不須提。我穀凝清有生一日,絕不回到那裏去。”

比情蓮大有深意地瞟了風行烈一眼,才向穀凝清道:“這個好商量得緊,倩蓮今次來見夫人,並不是想求夫人回府,而是……”再瞟了風行烈-眼,才道:“倩蓮隻是想夫人阻止小姐重蹈夫人昔日的覆轍。”

風行烈暗叫不好,穀倩蓮眼下所說的事,隱隱似與自己有著關連。這俏皮女詭計多端,又懂裝神弄鬼.自己真不是她對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絕不會害他,不過隻是這點並不能使他釋懷。

比凝清愕然道:“我怎可教自己的女兒違抗先王的遺命?”

風行烈也是智能靈通的人,想起穀凝清先前提到複國大業。現在又不稱先祖而稱先王,已約略猜到雙修府可能是某國的貴胄遺民,落難至此,甚至以隻修**招婿,也是與複國之事有關。不由更留心細看穀凝清,隻見她輪廓清楚分明,鼻梁比之一般中原女子特別高挺,雙目澄藍深邃,早先還以為是她坐修心法的獨有現象,現在卻想到她可能帶著塞外民族的血統。癱怪穀情蓮如此爽直大膽,原來習染了塞外浪漫多情的風氣,在中原人看來已是驚世駭俗了。

比倩蓮轉向他盈盈笑道:“風公子請退避一會,倩蓮要和夫人說幾句私話,待會再詳細向公子稟上。”

風行烈哭笑不得,輕歎搖頭,同雙修夫人穀凝清施禮後,退出室外去。

浪翻雲沿岸飛掠,陳令方的官船燈火通明,禁不住奇怪起來,陳令方一家大少平日養尊處擾,當不慣舟舶之苦.但看情形,卻沒有登岸度宿。況且以陳令方的身份,地方州府官員巴結唯恐不及。怎會不邀請他們回府以盛情款待,其中必有原因,心中一動,登上一所民房瓦頂,遙遙望去。

隻見官船岸旁守著百多名官兵,防衛森嚴。

浪翻雲心中暗笑,自己和左詩一句戲言,想不到引來如此局麵,唯今之計,隻有神不知鬼不覺,摸上船去,偷他兩曇好酒。再偷偷退出來,想不到自己昨夜才做完“明賊”,今夜卻要做“暗賊”,這樣下去,偷雞摸狗的賊勾當必定愈來愈高明。

打定主意,到附近摘了幾枝粗樹枝,除去多餘枝葉.來到下遊遠處,大鳥騰空般飛往江裏,拋出粗枝,淩空提氣,一個翻身,往前飛掠,點在粗枝上,“颼”一聲貼著水麵前掠,再拋出另一粗枝,借點力度鬼魅般沿著水麵來到官船旁江上的暗點處。

辟船旁泊著三艘快艇,都是燈火明亮,布滿把守的兵丁,官船上亦隱見守衛的人。

至此浪翻雲再無疑問,知道陳令方必是剛接到有人要暗害他的消息,否則沒有理由早前還登樓喝酒,現在卻作出如此大陣仗的防衛布置。

要知若要暗殺陳令方,最不智莫如在大江上進行,因為這種官船亦是大明的戰船,有堅強的攻防能力,一般高手若要駕舟明來,恐怕未上船便被擊沉,空有一身武功也無所施其技,所以最佳的時刻,莫如趁船泊岸時進行偷襲。

這時他也不由有點為陳令方擔心,因為對方不來則已,若來必會有足夠能力破開封鎖,進行刺殺。官兵看去雖是人多勢眾,威風凜凜,但可惜卻缺乏高手,應付不了敵人作“點”的強攻。若對方目標隻是陳令方一人。他就更危險了。

想到這裏,一沉氣,沒入江水裏。

當他再冒起頭來時。已潛過了船底,來到船頭處。

浪翻雲施出天視地聽之術,不一會已對船上江上岸旁的形勢了然於胸,雙掌運勁,吸盤般吸著船身,倏忽間壁虎般由船身的暗影處爬了上去,來到船頭邊緣處。

天下間的“盜賊”裏.除了盜賊之王範良極外,恐怕沒有人能以這樣高明的身法神不知鬼不覺登上船去,既能避開了燈光的照明,又能藉船身的斜度,避開甲板上的監視。

浪翻雲當然不會實然翻上守戒森嚴的甲板上,將耳朵貼在船身上,凝聚耳力,瞬那間整艘船裏裏外外的所有聲晌,盡收耳底。

換了一般耳目恃靈的高手,縱能聽到由船身傳來的各種聲音,最多也是音質音量輕重不同,但像浪種雲.又或以盜聽名震天下的範良極這類級數的高手,耳目之盡到了超凡入聖之境,可以將收進耳內的聲音重組,形成一個聲音的空間,一個音場,藉之定出聲音的關係和位置。

所以一聽之下,浪翻雲對船上的防守形勢.已了然在胸。

兩個人的足音由遠而近,最後來到頭頂處。

浪翻雲精氣內收.避免對方中有天生特別敏銳觸覺者,“感”到他的存在。

頭上甲板處傳來一陣得意的男人輕笑聲,跟著低聲道:“陳老鬼的臉子真大,一句話傳過去,那小愛官便連家中守茅廁的兵也調來保護他。”

另一人壓低聲音道:“真不明白上頭打的是什麽主意.既要老大殺人又要放出風聲,讓人防備。”

早先那人道:“不要胡思亂想了。隻看陳令方尚未被召上京前,我們三人便給巧妙地安排當起陳令力的護院來,便知上頭計劃周詳,每一步必有後麵的原因,我們依計行事使成。”按著低笑道:“區區一營官兵,怎能阻我們八友殺幾個飯桶護院和孺子婦人。哈!”按著兩人話題一轉,縱談著蘇杭一帶那個窯子裏的姑娘**功夫最好,愈說愈是不堪。

這時下麵貼在船身的浪翻雲已失去了盜酒的“清興”,暗忖若陳令方被殺,必乃驚動到朱元璋的大事,其中當涉及京師錯綜複轉的權力鬥爭,掀起軒然大波,甚至有人因而擔上責任,設計這陰謀者可謂辣之極。

浪翻雲心中歎了一口氣,若非陳令方和他有一“酒”之情,這種官場的鬥爭他絕沒有興趣去管,但現在卻不能不理,便當作是用來換酒的報酬好了。

立定主意,先迅速往上一望,記住兩人模樣後.才往橫移去,對於此兩人的身份,早已有點眉目。

他在船壁爬行的速度比壁虎還要靈敏快捷,瞬眼間到了船側靠岸這邊。

他不取靠江那邊而取靠岸這邊,完全是為了捕捉一般人心理上的弱點。

因為靠江那三艘小艇,必會全神留意江上和船側的一動一靜,以防有人由江中攀上船去;反之岸上的守兵,留神的自是防止有人從岸上接近,由是疏忽了船這邊的形勢,更沒有那個全神貫注。

就在浪翻雲快要進入燈火集中處,在光亮的外緣處。浪翻雲探頭往甲板上望去。

隻見燈火通明下,船艙人口處站了四名衛兵和三名護院打扮的人物,正在低聲交談。

浪翻雲微微一笑。泥鰍般遊上甲板,貼著甲板一閃,滑到船側一堆粗索雜物裏,其中一個護院似有所覺,往這邊望來時,浪翻雲早影蹤全渺。

護院不以為意,繼續交談。.稂翻雲心中暗懍。知道此人武功相當不錯,絕非屈於護院之流。原來一般人的視線雖隻能看著一處地方,但眼側的餘光卻可使任何在視域內出現的東西也可以感應得到。武人經刻苦緞練後,餘光的敏銳比普通人強騰以倍數計,浪翻雲竄出的角度,取的是那幾個人餘光不及之處,豈知這人也能感應得到,由此可推出他的武功深淺。亦因此知道此人當是適才兩人所說三個內奸之一,於是更暗中記著他的樣貌。

船尾處整齊步聲傳來,顯是巡船的衛兵要往這裏來。

對於船艦的結構,浪翻雲這自幼在湖裏江上長大的人,絕無疑間是個專家,想也不想,貼艙壁遊上甲板麵二艙樓的最上一層,由其中一個敞開的窗翻了進去。

室內正如他進來前覺察到那樣,並沒有人,不過看布置和鑽進鼻孔那淡淡的幽香,當知這是一個女子的房間.隻不知是陳令方的妻妾或是女兒居所?室內一片黑暗,隻從窗外邊進了點燈光,不過對浪翻雲的銳目當然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在衛兵由窗下船側甲板巡過的同時。輕盈的足音在房外晌起。

浪翻雲聽出來者隻有一人,不慌不忙,遇在門旁。

門開。

一個身段修長美好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關門時,浪種雲閃到她身後,當她關好門,再轉過來時,浪翻雲又已到了她背後。

不要說那女子不懂武功,在這種光線下,縱使是江湖好手,除非達到了黑榜級高手的段數,否則休想能發覺連體溫也可以控製自如的浪翻雲些微影跡。

女子心不在焉地來到房心處,站在黑暗裏,像是滿懷心事的樣子,不要說是浪翻雲,連個普通人站在她背後也不會知道。

浪翻雲正想乘機拉門閃出去,女子忽地往後追過來。

浪翻雲眉頭大皺,隨著往後移去,否則保證軟玉溫香,抱個滿懷。

豈知女子直往後追,看來不碰上房壁,也不會停下來。

浪翻雲當然不能從她左右側旁開出去,唯有退至貼牆時,往上升起,用手掌發勁將自己懸空吊在房項,還要伸起雙腿,以免對方撞在他的腳上。

女子直退至背貼房壁,才無力地靠在壁上。

浪翻雲低頭望去,隻見此女明豔照人,媚態橫生,身裁又惹火之極,看來是陳令方的姬妾,禁不住喑讚陳令方豔福齊天。

女子闔上眼睛,睫毛一陣抖動,兩顆亮晶晶的淚珠掉了下來,香肩輕輕抽*動,作著無聲的飲泣。

浪翻雲憐意大生,不過這等官宦家族內的事,誰也管不來,趁著對方闔上眼睛,又迷失在悲哀的情緒裏,他無聲無息地貼在門旁,留心聽了聽,才開門關門,到了外麵的長廊裏,兩邊壁上掛了幾盞風燈,照得走廊明如白晝。

“喀嚓:”廊道兩邊十扇門其中之一被撞了開來,眼看有人要走出來,在這樣的光線下,連雙蒼蠅也迷不過別人的眼睛,何況是浪翻雲如此軒昴的一條漢子。

浪翻雲不慌不忙,留神一聽後,搶前兩步,推開了右側那扇門,避了進去。

房內幾上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垂下的蚊帳裏一個小孩擁被酣睡著,臉向著浪翻雲這邊,五官端正,目秀眉清。

浪翻雲心中稱奇,這類官宦之後,最是驕生慣養,肯獨宿者確是絕無僅有,隻從這點可看出這小孩頗為特別。

輕巧的足音在外麵晌起,一名女子的聲音道:“今次有得那騷狐狸受了,看老爺還要不要再龍她。”

另一女子道:“跌傷了個腳夫有什麽大不了,她偏要幫人包紮,肯定正是春心動了,想摸摸其它男人。”

步聲遠去,按著是門戶開關的聲音,走廊外沉寂下來。

浪翻雲一聽已知究竟,剛才暗室垂淚的女子必是最得陳令方寵愛,故招來其它姬妾之忌,什麽事也拿來攻擊她。心中憐意大生,但卻是有心無力,也沒有那種閑暇去管別人的家事。

蚊棖內微光一閃。

浪翻雲知道是眼睛張開的亮光,暗叫不炒,往前搶去,掀帳而入,大手伸出,恰好將那醒過來張口要叫的小孩那張小嘴巴掩個正著。

孩子掙了一掙,知道敵不過浪翻雲的力量.出奇地平靜下來,隻瞪著一對大眼盯著浪翻雲。.浪翻雲柔聲道:“我是你爹的朋友,今次來是幫助你們,你相信我嗎?”

孩子呆望著他,也不知信還是不信。

浪翻雲眼中射出憐愛的神色,微微笑道:“我放開掩著你小嘴的手,你會叫嗎?”

孩子堅決地搖了搖頭。

浪翻雲讚賞地點頭,鬆開了手。

小孩急速呼吸了幾口,輕輕道:“我知叔叔你不是壞人來的。”

這次輪到浪翻雲大為奇怪,小孩看來年不過十二三,為何會有如此高明眼力,問道:“你憑什麽知道?說來給我聽聽。”

小孩天真地道:“你掩我的嘴時,用力又輕又柔,就像小菊姐她們和我玩耍時那樣,況且你要害我輕而易舉,犯不著對我說好話。”

浪翻雲大為驚異,正要說話,靈銳的廳覺捕捉到鄰房處一個女聲道:“老爺:朝霞是什麽出身,我們大家心知肚明,你再不嚴加管束,將來做出什麽敗壞門風的事,我看你的臉放在那裏,”

陳令力的聲音道:“唉:男主外女主內,這家內的一切事都由你作主,你覺得朝霞做錯了甚魔事,便和她說個一清二楚,終日來煩我,弄得家無寧日,成何體統。”

陳夫人道:“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定是狐狸精托世,每次我責罵完她,我不是無端跌倒,便是有東西擲在我頭上,老爺自己去管她吧:”這次輪到連浪翻雲如此才智的人也聽不出所以然來,因為怎能想到是範良極從中弄鬼。

陳夫人又再嘮嘮嗦嗦,數說著朝霞的種種不是之處。

浪翻雲拍拍這陳小鮑子的頭,對準陳令方的位置,傳聲過去道:“陳老:我是浪翻雲,不要驚惶:”陳小鮑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呆頭烏般望著浪翻雲。

浪翻雲知他對自己隔壁傳音之術大感驚奇,伸手按著他的心肩,繼纏傳聲過鄰房道:“我現在於貴公子房內,你借個借口過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言罷向陳小鮑子微笑道:“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

陳小鮑子爽快答道:“我叫陳念堯,今年十一歲。”按著瞪著他一瞬不瞬道:“為什麽隔著牆壁不住張嘴說話,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浪翻雲想要解釋,陳令方已推門而入。

浪翻雲從床緣站起身來,道:“客氣話不說了,我原意本想來借幾喝你的美酒,卻撞破了一個針對你的陰謀。”

陳念堯從**跳了起來,投入他老爹的懷裏。

陳令方摩挲著兒子的頭,眼中閃過驚異之色,道:“陳某昨天離別浪兄後,接到京城來的消息,知道覬覦我入都之位的敵對勢力,準備不惜一切,務要阻我上京,已派人南來.不過陳某既知他們有此陰謀,自不會教他們輕易得逞。”

浪翻雲搖頭歎道:“陳兄中計了.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假設我沒有看錯,這是一個嫁禍之計,針對的正是表麵上最不想你任職此位的一方。”

陳令方一呆道:“在皇上跟前為我爭取到這舉足輕重職位的乃當今紅人大統領楞嚴,他和我利益一致,沒理由……”

浪翻雲沉聲道:“陳兄聽過以小魚釣大魚的手法嗎?”

陳令方一愕,待要回答,岸上忽傳來喧叫的聲音。

浪翻雲一閃來到窗前,往外望去。隻見近岸處兩所民房熊熊燒了起來,迅速蔓延,隻看火勢既狂猛又突如其來,便知這火起得有問題。

陳令方抱起兒子,來到窗前,不過既有浪翻雲在身旁,除非來者是龐斑,否則連半分擔心也是多餘的。

守在岸旁的官兵雖有重任在身,但卻不能見死不救,分了一半人前往救火,其它人全亮出了兵器,守得碼頭近著官船一帶水不通。

“砰:”門推了開來,守在睛門外惹起浪翻雲懷疑那護院楊武探頭進來道:“老爺立即和公子到下層艙房去,集中在一處讓我們全力保證。”

陳令力道:“夫人小姐她們呢?”

楊武答道:“小人正護著她們下去,老爺請:”陳令方正奇怪為何他像看不到浪翻雲存在般,扭頭往浪翻雲看去,後者影蹤全無,也不知躲到那裏去了。

楊武連聲催促,陳令方猶豫間,浪翻雲的聲音在他耳旁晌起道:“陳老放心隨他去,記得提醒念堯莫要向任何人提及我。”

當陳令方踏出門外時。浪翻雲的聲音再次晌起道:“進來叫你的這個護院是內奸,不過船未離岸,他們是不會動手的。”

陳令方的心忐忑跳了起來,隨著楊武混在驚惶失措的家人裏,同通往下層的樓梯走去。

兩名忠心的家丁迎了過來,抱去陳念堯。

陳夫人在兩名婢女扶持下,抖顫顫地從房內走出來,她年紀比陳令方少了十多歲,算得上眉清目秀,一見陳令方,水滾滾流下,嗚咽道:“老爺:最緊要使人護著念堯。”

苞隨了陳令方十多年的護院班頭謝式也知事態嚴重,走在陳令方旁道:“夫人放心,除非他們要了小人的命,否則休想碰少爺一條頭發。”

楊武轉過顯來,看了謝式一眼,閃過嘲弄的神色,口中卻道:“夫人放心,有小人們在,保讓賊子無所施其技。”

陳令方被浪翻雲點醒後,楊武的神態自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楊武豈眼驀地一亮,往陳令方身後望去,原來朝霞到了他背後,輕輕道:“老爺:小心走路:”在驚叫呼喊裏,陳令方和各人你擠我推逃難地來到下層最寬敞的正艙,也是官船上迎客的重地。

四方放滿幾椅,壁上掛有字書,中間還鋪了張波斯大紅地氈,布置得古色古香,富麗堂皇,現在卻成了陳家上下五十多人的避難所。

自然而然地,所有人都擠到離門最遠那半邊槍內,情況既混亂又狼狽,一些膽小的妾婢更慌張得哭了起來。

陳令方當然是最鍍定的一個人,指使婢仆扶著陳夫人、兒子和包括朝霞在內的二妾坐在靠牆的椅裏:向護院班頭謝式道:“你和白開、析正、黃思雄、曹峰、史理五人守在艙裏,其餘三人給我守在門外。”

除謝式外,他提及的四人都是跟他多年的護院武師,其忠誠無可懷疑,此亦可見陳令方處事的老到。

楊武愕了一愕道:“老爺?”

謝式一向不歡喜這新來的楊武.喝道:“老爺吩咐,還不照辦:”楊武眼中的光一閃而逝,強忍著不發作出來,向其它兩個同黨打個招呼,悻悻然走出艙廳。

謝式隨著走了過去,關上了門,待要加上鐵橫閂,陳令力道:“不用了:”謝式想想也是多此一舉,若真有高手到來,這門確是不堪一擊,心中也不由佩服陳令方在這等情況下仍如此冷靜,怎知陳令方是有恃無恐。

陳令方環顧家中上下各人,忽地豪氣大發,來到眾人的最前方,大叫道:“拿椅來:”眾人齊齊一呆,反靜了下來。

謝式勸道:“老爺:”陳令方雖因環境關係,未能習武,隻能修文,但深心中卻非常晌往武林人物刀頭舐血的生涯,故最愛結交英雄好漢,暗忖今次有浪翻雲在背後撐腰,豪一凡,也是人生快事,不悅道:“老夫自有主張,,椅來。”

護院們無奈下,抬出一張太師椅,依陳令方指引,放在眾人之前。

陳令方氣概昂然坐了上去。

坐在陳夫人旁的陳念堯一聲歡嘯,跳了起來,硬要擠往最前方去,絲毫不理陳夫人的喝止。陳令方道:“讓他來吧:”陳念堯擠過婢女家丁,坐到陳令方膝上.道:“念堯也要和阿爹在前麵對付敵人。”

陳令方啞然失笑,想起浪翻雲早先的話,大聲道:“各人站穩,待會船離岸時,可能會有碰撞發生。”

眾人更是摸不著頭腦,船怎會無端離岸?除非被賊人上了船,可是現在船外仍是非常平靜,除了岸上火場傳來的呼喊哭叫聲外,一切如常。

念頭還盤繞在眾人腦際時,驀地船身連續兩下劇震,左搖右擺起來。

站著的人有一半倒在艙板上,滾作東一堆、西一堆,一時哭喊震耳。

鎊護院也慌了手腳。謝式色變道:“船在動:”便要撲出門外一看究竟。

陳令方摟著兒子,安坐椅內,喝道:“不要出去。留在這裏:”這時凡是尚未嚇得麻木的人,也知官船正往下遊放去,知道賊人到了船上來,原本哭著的哭得更厲害。其他的都臉無人色。陳令方喝道:“都給我閉嘴|可以爬起來的就爬起來,爬不起來的讓人扶起來:”在陳令方的“指揮若定”裏,眾人在他身後擠作一大團.像群無助的待宰羔羊。

五名護院臉色煞白,亮出兵器.一排散開守在最前方。

兵刃交擊聲驀地在艙外晌起,按著“噗通噗通”約有人被趕入水裏的聲音不絕於耳。

廳內驚喊聲再次不受控製地晌起來。

陳令方正要喝止,忽然廳內靜得落針可聞,連五個如臨大敵的護院也奇怪地回過頭來。

他悄全身一震,臉上現出垓然欲地的神色,看往陳令方身後。

陳念堯比陳令方快了一點,看往椅後,大喜道:“叔叔又來了:”陳令方及時喝止要擾過來護驚的幾名護院,大笑道:“老夫還擔心老兄不知到了那裏去?”他在官場打滾多年,人老成精,到這刻仍小心地不提浪翻雲的姓名。

憑椅立在他背後的浪翻雲仲手拍拍陳念堯的心頭,微笑道:“累陳兄掛心了,我趁船往下行之便,乘機通知吾友。著他們跟來曆練曆練。”哈哈一笑,又道:“陳兄好豪氣:”陳令方開懷笑道:“老夫的豪氣實拜仁兄所賜,人來:拿我的仙香飄香來:此情此景,怎可無酒奉客?”

眾人愕然以對,隻覺陳令方今晚莫測高深,忽然又冒出了浪翻雲這樣一個神秘人物來,要知艙廳所有門窗都被緊聚關上,但適才眼前一花,這高峻如山的大漢便立在陳令方椅後.教人難以置信這是真實裏所發生的事。

朝霞的聲音在陳令方旁晌起道:.“老爺:酒來了。”

浪翻雲深望了這動人的美女一眼,想起她暗室垂淚的淒酸苦惱,一陣感觸。伸手接過朝霞托著的酒曇,道了聲謝謝。

艙外忽地沉寂下來。

陳令方一呆道:“全給他們解決了?”

浪翻雲淡淡道:“他們沒有殺害守舶的官兵,隻是將兵哥們趕往水裏,否則我也不會容他們濫殺。”接著笑道:“待會敵人進來時,陳兄將就點看看怎樣教訓他們吧:”在身旁的朝窗和廳內眾人目瞪口呆下,他挨著椅背後坐落地上,捏碎曇塞,“骨嘟骨嘟”連喝了幾大口。

陳令方吩咐五名護院追到兩旁,與他平排,免得阻礙視線,顧盼自豪道:“待會賊子破門而入,你們勿要大驚小叫,壞我家威。”

話猶未已,“轟隆隆”一聲驚雷,在船旁晌起,眾人猝不及防,有一半人叫了起來。

姍姍來遲的豪雨終“嘩啦啦”下來,人船搖擺得更厲害,倍添驚險情浪翻雲挨著椅腳背坐在地上,懶洋洋地道:“這是雷響,不是破門聲,所以不算數。”

朝霞噗哧笑了出來,旋見眾人均呆若木雞般等待著末日來臨似的樣子,那有半點嘻笑的心情,慌忙掩口。

“砰:”門給撞了開來。

這次真的沒有人失驚喊叫,並非因膽子大了,而是嚇得不敢叫出來。

楊武跌跌撞撞進來道:“老爺:不好:”陳令方大喝道:“不要過來:”楊武愕然立定,這才發覺平日懦弱文雅的陳令方從容淡定地坐在眾人之前,抱著兒子,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楊武眼光掠過謝式等五名機院,見到沒有多了個人出來,心中略定。

陳令方平靜地道:“喚你的同黨進來吧:也好讓我一並解決。”

一聲長笑由門外傳來,一名瘦骨鄰峋的中年男子,搖著一把精銅打製的大鐵扇,故作悠閑地步送來,啐啐嘲弄楊武道:“老四你恁地大意。竟給陳老看破了身份。”接著先斜眼上下掃射盈立一旁的朝霞,才向陳令方一揖到地,以沙啞的嗓子道:“山野小民,拜見陳老,聽說陳老有一美妾,不知陳老歸山後,可否借來陪我們兄弟各人同床數晚?”

眾讚院紛紛喝罵。

陳令方一邊喝止著謝式等人,耳中一邊收聽浪翻雲的指示,仰天一笑道:“老夫還以為來的是什麽人,原來是蘇杭八鬼,想不到你們如此不長進,竟當起楞嚴的走狗來。”

這次輪到那老大愕然色變。

他們今次被揀選來負責這項任務,主因是他們一向隻在蘇杭活動,兼且行蹤詭秘,所以不怕被人誤穿身份,豈知一上來就給人叫出名號,又點出背後的主使者,那震驚確是說也不需說了。見到他的神情,陳令方心中有戲,不過現在實無暇給他想這煩事。

謝式等五人也跟著色變.他們終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這蘇杭八鬼手段的狠辣和武功的厲害。

陳念堯天真地向陳令方問道:“爹:他們明明是人,為何會被叫為鬼?”

楊武咬牙切齒道:“小表!待會我要讓你知道滋味:”一名鐵塔般的粗黑漢子走了進來,奇道:“老大老四你兩人為何還不動手?上麵不是吩咐過速戰速決嗎?”

人影一閃,另一矮子搶了進來。一聲不晌,手中長刀化作長虹,望著陳令方劈去。

謝式等駭然大驚,正要拚死護主,其中傳來浪翻雲的冷喝道:“退下:”五人一呆間,令人難以相信的事發生了。

“當!”長虹變回隻剩下半截的長刀,凝定在陳家父子頭上尺許處。

“砰:”坐在陳令方膝上的陳念堯手肘一熱,身不由主地小拳擊出,正中矮子的胸膛上。

矮子整個人往後跌逼,“蓬!”一聲倒翻紅地氈上。胸都仍起伏有致,竟是給製著了穴道。其它三名的人看得眼也呆了.難道小孩竟是個高手,能發出真氣擊進老八矮怪的絕脈裏,製住他的穴道,隻是這點,三凶便要自愧不如。

陳念堯歡叫道:“我打倒了他:”陳令方豪情大發道:“兒啊:你已得老夫二成真傳,要打倒這矮鬼自是不費吹灰之力。”、陳家上下都傻了起來,還隱知道是浪翻雲從中弄鬼,心神篤定了點下來。

三鬼六目凶光閃爍不定,既驚且疑。

老大向身旁兩人打個眼色,楊武和那個黑漢暴喝一聲,一棍一斧,分左右兩側向陳令方攻去,老大折扇一搖,使了下獨門手法.一支扇骨離扇疾射而出,直取陳念堯的心胸膛。

眾人驚呼起來,怕浪翻雲一人之力,擋不住對方三方麵來的攻勢。

陳家父子眼前滿是棍光斧影,寒氣迫臉而來,看也看不清楚間.陳令方忽地發覺手上多了個酒曇,兩道酒箭,由窄少的罐口激射而出,閃電間射在楊武和那個黑漢的臉上,同一時間陳念堯手肘再熱,小手揚起,那枝鐵扇骨像給他小手帶起的無形勁撞個正著,改往開花插去。

楊武和粗黑漢慘哼也來不及,往後飛跌,仰身倒在矮子之旁,也似矮子般被製著了穴道,三個人平排躺在地氈上,盡避奮意移放也沒有那般整齊一致。

八鬼的老大終於色變,喝道:“誰在弄鬼?”

他終於看到疑點。

陳令方拍掌笑道:“說得好:你既是鬼,作弄你就是弄鬼了:”老大一生人從未試過陷身如此進退維穀的境地,自己三位拜弟都給放倒地上,勢不能逃之天天,把心一橫,一聲尖嘯,意欲召來在外控製著官船的其它四鬼。

外麵全無應有的回廳。

浪翻雲伸了個懶腰,見到站在一旁的朝霞低下頭來。好奇地打量自己,遂對她微微一笑,後者驚得忙移開目光後,才長身而起,同著那老大道:“不用大呼小叫了,你的兄弟自身難保,怎有閑暇來理你。”

罷才他以獨門手法,通知在他船上的左詩和怒蛟幫眾。這次跟範豹來的十二名怒蛟幫人,都是這一帶的最佳好手,要對付幾名這等二、三流的腳式。自是綽綽餘裕。

老大知勢頭不對,一聲狂喝。折扇一揚,還扇骨化作十多道黑影,以漫天風雨的手法往眾人去。

浪翻雲冷笑一聲,閃了一閃,來到老大和眾人間,兩手穿花蝴蝶般在空中穿插。身體疾若鬼魅般左右搖擺,十多支扇骨全到了他手裏。

這時老大已逃到了門前,眼看給他逃出門外。

浪翻雲冷笑道:“還你肩骨!”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十多支扇骨以比擲出時快上十多倍的速度,回敬對方。

老大全身一震,不能置信地看著插在他身上各處穴道的十多支扇骨,仰天跌倒,一半身子到了門外,情景怪異莫名。

浪翻雲回頭向陳令方道:“若我們還不快些喝酒,有人會等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