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後

“不要跑!不要跑,會跌倒的!”

在一片綠草如茵的草地上,蘭軒抱起了一個才剛學會走路就急著想要跑的小男娃,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兒,一張臉笑咪咪的靠在她的肩膀上。

蘭軒抬頭看著藍藍的天空,想著各分東西的好姊妹們。過去公主幫的生活已離她好遠了呀,聽聞馥薇好像成了第一個越洋嫁到法國的格格,靜瑜則是成了神醫靖宇的門生,還沒嫁呢!

而她跟春梅離開蘭雪山莊後,就來到這個離京城不遠不近的半山腰上,恰巧找到了一間可能是某個獵戶所留下的空屋子,主仆倆卷起衣袖清理幹淨後,這兒就成了她們的家了。

這一年多來,雖然日子過得辛苦,但她不曾向皇阿瑪求助,因為一向疼愛她的皇阿瑪,若是知道格雷竟然如此待她,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她卻曾動過找公主幫好友的念頭,但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天生的傲氣與尊嚴,還是讓她打消了念頭。

敖近有一個貧苦的小村落,識字的她在那兒教窮孩子認字,收入有時是青菜、蘿卜、魚肉,偶爾也會有些碎銀子。那裏的人純樸善良,對她挺著大肚子、甚至後來生出一個洋人男娃兒並沒有多問,也沒有以異樣的眼光看她,在這兒的日子,其實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隻是,她不願再去想那個人,但老天爺卻讓她天天麵對一張跟他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臉蛋,還有一雙跟他一樣湛藍如海的眼眸。

“娘…娘…”

男娃兒正在牙牙學語,這一聲娘喊得蘭軒心花怒放,簾甩掉那些感傷的情緒。

“走,我們回家嘍,姨姨一定在家等我們了。”

她開心的抱著娃兒往另一邊的紅磚屋走去,遠遠的就看到門口停了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有客人來嗎?

此時在屋內的春梅在心裏頻念阿彌陀佛,隻希望自家格格跟小少爺不要太早回來。

榜雷高大的身子塞在這間放了兩張單人床、一張桌子、四張木椅子的小屋子裏,實在顯得擁擠,但他絲毫沒有走出去的意思,因為這屋裏有一個東西定住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小娃兒睡的搖籃,但…會嗎?她已有孩子了?

想到她可能已經屬於別的男人,他的心就頓時沉了下去。

蘭軒在他心中的份量,重到超乎自己所能想象,而她也占據了他太多美好的回憶。

他好想念那個夜探招待所,被他綁在**卻還敢威脅他的嗆美人,也想念那個躲在養心殿簾幕後,因為不願嫁他而跺腳抗議的美麗身影,還有那個寧願在馬車裏搖搖晃晃的睡著,也不肯靠近他的倔美人…

即使回到熟悉的大海上,他仍是忘不了她,層層疊疊的相思,迫得他違背另一個理性的自己,不斷的派人尋找她的下落,直到幾日前得知她的落腳處,他再也等不及的趕來這裏見她一麵。

此時蘭軒已抱著孩子走到門口,看到春梅拚命朝她使眼色,不解的問:“你怎麽了?外麵那匹…”

她走進屋裏,這才看到那個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的挺拔身影,臉色悚地一變,感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榜雷臉色也變了,因為看到她抱在懷中的小娃兒。她果然跟別人成親生子了!

懊死的,手下的人怎麽沒跟他報告這件事!

他的心在抽痛,但仍努力維持冷漠的神情。“哼,你的動作還真快!”

她聽懂得他的意思,早在拿到休書、心碎了的那一刻,她就不該在乎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但此時她卻感到苦澀,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還是好愛他。

“娘…”

娃兒的一聲稚嫩呼喚,讓她頓時從乍見格雷的震撼與混亂中驚醒過來。天啊,她絕不能讓他看到娃兒的長相!

蘭軒一手壓住娃兒的後腦勺,不讓他轉頭麵對格雷,再看著春梅,急急的將娃兒抱給她。“你帶他出去玩。”

“是!”她也學格格按著小少爺的後腦勺,急急忙忙出去了。

榜雷從頭到尾將她打量一遍,很難想象她已是一位母親,她看來仍一如他記憶中的窈窕美麗。“你嫁人了?”

“是。”

“我打聽到,你並沒有跟杜世辰在一起。”

杜家堡早被好賭的杜世辰敗光了,沒有蘭雪山莊的金援,金碧輝煌的杜家堡全被搬空了,仆傭也都走了,據傳杜家父子流落到江南去投親,但身邊並無攜帶女眷…

提到杜世辰,當年的委屈全湧上心頭,但她深吸口氣,以平淡的語氣道:“天下的男人何其多。”

“而你的眼光真好,挑了一個讓你穿布衣、住破屋的人!”他滿口譏諷,因為心裏不舍她過著如此清苦的日子。

不過即使一身粗布衣裳,她看來仍清麗動人,也遮掩不了她天生的貴氣。

“雷爺。”她故意這麽稱呼他“你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才找到我,有什麽話請你快說一說,我還得準備晚餐,我丈夫快回來了。”

“你自便吧,不用招呼我,我休息一下。”

他想看看她的男人長啥模樣,若是匹配不上她,他肯定將她帶走;若是個不得誌的人才,他會留下一箱黃金,要那幸運的男人好好善待她。

蘭軒看著大大方方的躺到她那張**的格雷。他到底想做什麽?

罷了,雖然覺得芒刺在背,但她知道他的個性,他要不走,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趕不走他的。

榜雷看著她進進出出的忙著,而從她準備的食物裏,他隻看得見寒酸。

那個男人到底在幹什麽!難道不知道她是個無價珍寶,天生該吃好、用好、穿好的,怎麽可以讓她處在這樣的困境裏?他怎麽舍得!

胸臆間的怒火,隨著醬菜跟唯一一盤瘦肉擺上桌後,愈來愈高漲。

然後,他聽到孩兒的哇哇哭聲,也看到她整個人神情一變,身子一僵。

他看到春梅站在門口,先不安的看他一眼,再看著臉色蒼白的蘭軒。

“對不起,他一直哭著要找你,我實在哄不了他。”

“沒關係。”她連忙快步走過去,接過孩子就往外走。

榜雷注意到她不尋常的緊繃與慌亂,濃眉一擰,突地從**起身,快步追上她。“我來抱好了。”

他話才說完,就看到她一臉見了鬼似的驚恐表情。

“蘭軒?”

“不行,他、他怕生!”她把孩子抱得更緊。

“不用擔心,我挺有孩子緣的。”

他雙手一伸,她竟然嚇得轉身就跑。

有問題!藍眸微眯,他立即追上前去,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後,強行將她懷中的娃兒搶了過來,頭一低,正好對上娃兒大大的眼睛…

刹那間,他全身一震,腦袋有瞬間的空白,但隻有那麽一刹那,接著臉色倏地一沉,瞪向了那雙既無措又害怕的翦水秋瞳。

屋子裏,一雙深邃藍眼正看著另一雙天真含笑的藍眼睛。

榜雷抿緊了唇,瞪著一直不願直視他的女人。他不懂,究竟是她騙了自己,還是自己誤會了她?

“你欠我一個解釋!”

“我不欠你,在你寫給我那張休書後,我們之間就什麽也沒有了!”

“我們就這樣恩斷義絕了?那他是什麽?”他看著在自己懷裏嗬嗬笑的可愛男娃。

蘭軒深吸一口氣,強力忍住那股心酸。“他是我的兒子。”

“也是我的!”

“不是你的!”

榜雷必須很努力,才能壓抑心中排山倒海而來的陣陣怒濤,他想大吼、他想用力的搖醒這個女人…

但他什麽也沒做,隻是咬了咬牙,冷靜的反駁她“我看得出來他是不是我生的。”

男娃兒的眼睛、輪廓,根本跟他同個模樣!

“你錯了,那是我跟另一個洋人生的。”她堅持不承認。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他必須一再的提醒自己,才不會放聲大吼。“好,你去把那個人叫來!”

“他…他出海去做生意了。”她不敢直視他那雙怒濤洶湧的藍眸。

懊死的,他真的受不了了!這女人還要排斥、抗拒他到什麽時候!

榜雷火冒三丈的將娃兒塞給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又難掩害怕的春梅。

“帶他出去,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許帶他進來!”

“可是…”春梅不安的看向蘭軒,不敢讓她跟暴怒中的他單獨處在一室。

“快去!”

榜雷狂吼聲一起,娃兒先是嚇了一跳,接著哇哇大哭起來。

蘭軒心急又不舍的要上前抱回孩子。“你嚇到他了!”

她才該死的嚇到他了!榜雷一把將她揪進自己懷中,再瞪著一邊哄著娃兒又一邊看著他的春梅。

“還不出去?”

“是!是的,爺!”

瞧那張鐵青的俊臉,她哪有膽子不聽話呢?連忙抱著哭個不停的小少爺跑了出去。

蘭軒也想逃,格雷灼人的呼吸就吹拂在她的臉上,結實的胸膛緊壓著她軟柔的胸脯,這熟悉的氣味與懷抱,令她好不容易武裝起來的冷漠瞬間瓦解,她想哭、想逃,但她逼自己不能退縮,甚至抬起頭,正視他那雙冒火藍眸。

天啊,她在他懷裏的感覺一如記憶中的美好,而這個美好的記憶卻讓他在擁抱別的女人時,總會想起了她,也讓他這一年多來,成了一個不思女色的男人!

“你好殘忍!”

“是嗎?”她苦笑“會比一個丟了一張休書要我滾的人更殘忍?”她的淚水已經滾落眼眶。

這句話很傷,格雷的心就像被一把利刃狠狠的刺了一下,但他不平。“能全部怪我嗎?怎麽不想想當時你說了什麽,而我的眼睛又看到了什麽?”

“那你的心呢?難道它都看不到我的委屈、看不到我的虛與委蛇?”她咽下梗在喉間的苦澀“你知道嗎?我要是不答應喝下那碗湯葯,他便要將外公、外婆關到地牢去,他要折磨他們,直到我點頭為止。”

他臉色刷地一白。

“我吻他、抱他,是為了要轉移他的注意力,讓春梅有機會喝下那碗葯,可是…”她不想再回想那天的事,那太痛了。

“你為什麽不說?”格雷痛心的問。

“你有給我機會說嗎?”她含淚反問。

那時候的他,的確是氣到沒有理智了。“對不起。”

“不用了。”這聲對不起來得太慢,而她的心已死了!

“蘭軒?”

“我們已不是夫妻,男女授受不親,請你放開我。”她淡漠的淚眼,疏離的口吻,都令他不得不放開她。

榜雷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給我機會,讓我補償你。”

“不用,我們吃住無虞。”

“這叫無虞!”這該死的女人以為他瞎了!

“至少它溫暖,但自從你闖進來後,這裏就變得很冷了。”蘭軒再一次哽咽“請你離開。”

“好,我讓你靜一靜,但我不會走太遠的。”

他也要冷靜思考一下,如何把她收回、封閉的心再要回來。

榜雷一直留在屋外,當屋裏在用著寒酸的晚餐時,他也沒有離開,直到屋內吹熄了燭火,兩大一小上床就寢了,他也還在外頭。

春梅透過月光,看著映照在窗外的挺拔身影,她實在不忍心。“格…”

“睡覺。”蘭軒不想讓她替格雷說情。

沒有人逼他留在外麵吹風,也沒有人要他餓肚子,何況一個海上霸主,哪吃得下醬菜配白稀飯?而那一點點瘦肉可是她咬碎要喂給娃兒吃的,也輪不到他!

不一會兒,月亮突地被濃厚的雲層給遮蔽了,屋頂、窗子傳來叮叮咚咚的雨滴聲,接著就下起了大雷雨,雷電的光影讓她仍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格雷還是站在外麵。

他是怎麽一回事?下大雨了,不會躲嗎?還是在用苦肉計?

“格格…”

“不要理他!”.

她逼自己的目光定在床前那個搖籃裏的小小身影。

快走吧,不要再來打攪她的生活了,她好不容易習慣了這樣平淡卻有著小小幸福的日子,不要再來打攪她了,她的心仍然脆弱,禁不起他一再的刺激…

雷雨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轟隆隆的雷聲伴隨著閃電打在空曠的山林裏,其實很嚇人,但她的娃兒睡得仍然香甜,似乎承襲了他父親的膽識…

雷雨仍一直下著,而窗外的身影也一直都在。

蘭軒的心畢竟不夠硬,她下了床,拿把傘,開門走出去。“進來吧。”

全身**的格雷沒說什麽,隻是靜靜的走進屋裏,而春梅早已點燃燭火。“我去廚房燒些熱水給雷爺衝一下身子。”

“春梅,你…”蘭軒咬著下唇,接著道:“把那些剩下的稀飯也熱一熱。”

“是。”春梅笑逐顏開的領命而去。

蘭軒走到後麵,從一個櫃子裏拿出兩條幹淨的毛巾遞給格雷。

他接過手,目光卻一直看著搖籃裏的小男娃。“他睡那裏不會太小了嗎?”

或許因為有著洋人血統的關係,娃兒頭大、身子壯,比同齡的孩子看來大了些。

“他要是跟我睡,就睡不好,隻要一回到自己的床,他就睡得好,而且再大的聲音也吵不醒他。”

“看得出來。”他勾起嘴角一笑。外麵的雷雨滂沱的下,可這小子卻將大拇指放在嘴裏,睡得好香甜。

“我隻留你一晚,明天還是得請你離開。”

榜雷的目光移到她身上。“你必須跟我一起走,皇阿瑪要見你。”

“原來是因為…”看來她還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重量。

雖然蘭軒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但他再次洞悉了她的思緒,主動解釋“不,這跟皇阿瑪一點關係也沒有,是我自己要來找你的,我一開始沒說,就是怕你會胡思亂想。”

她搖頭。“我不在乎,但我不會跟你回宮見皇阿瑪。”

“如果我硬要你去呢?”

“那你就得將我五花大綁!”

他抿緊了唇。這些對話他幾乎都料到了,也早想到了對策,但他希望她可以自願跟他走。

“我不會再傷害你,五花大綁的繩子也可能傷了你的肌膚,所以,我隻會抱走孩子,你就會跟著我走了,是不?”

“你…”她臉色刷地一白,憤怒的道:“我的確會跟著你走,但我會恨你一輩子!”

“至少你對我還有恨。”

“你!”

“我隻怕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那我的生命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深邃的藍眸直勾勾的盯著她,所有的深情都寫在眼裏,隻希望她能看見。

蘭軒被這句告白給深深震懾住了,一字一句都敲進她的心坎裏,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熱水可能要再等一等,但這粥可以先喝了,雷爺。”

春梅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寂靜,蘭軒急急的拭去淚水,背對著格雷。

“你快吃吧。還有,春梅,我很累了,想先睡了。”

“呃…好。”

蘭軒很快的上了床,背對著他。

春梅則看著格雷坐在椅子吃粥後,又回到廚房去查看熱水。

不久,格雷洗了澡,但因為沒有換洗衣物,春梅隻能找到一條薄被勉強給他裹身。屋裏隻有兩張小床,她將自己的床讓給他,但他隻是趴在桌上,而且很快的就睡著了。

蘭軒則一直無法入睡,即使已聽到格雷平穩的呼吸聲。

春梅看到主子僵硬的睡姿,知道她還沒睡,輕聲的說著“我猜雷爺一定趕了很遠的路,竟然連個包袱也沒帶。要是我沒猜錯,他肯定把侍從甩得很遠…”

她也相信,但就不知道他如此急切,是因為想見自己?還是因為皇阿瑪?

她下了床,看著他胡亂以被子纏著下半身而趴在桌上的身影。

一年多了,他身邊一定有過其他女人,又何苦回頭找她?

外麵的雨仍下個不停,可以感覺到些微涼意,她拿了一件外袍,輕輕的為他披上。

她得好好想一想,該怎麽把他趕出自己的生活。他已不屬於她了,而她也不想再屬於他…

第二天,蘭軒可以說是從睡夢中驚醒的,看著窗外的陽光,時間都不早了。

天啊,她怎麽睡得這麽晚、這麽沉!

而且屋子裏怎麽連半個人都沒了?

“春梅?春梅!”她連忙大叫。難道格雷把孩子帶走,春梅追出去了?

她急得連鞋子都顧不得穿了,赤著腳就往外走,門一拉開,她立即撞進一個堅硬厚實的臂彎裏。

“你急什麽?我都被你嚇死了。”格雷溫柔的嗓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她猛地一抬頭,看到的就是他那張英俊的臉。“寶寶呢?”

“格格,我牽著呢,雷爺說你睡得沉,要我抱娃兒出來玩,別吵著你。”春梅笑咪咪的牽著走路還不穩,卻硬要自己站著的娃兒走向她。

“娘…嗬嗬…”

蘭軒上前緊緊抱住天真的娃兒。

“我絕不會隻帶他走的。”格雷站在她身後道。他知道她剛剛在想什麽,所以再次聲明,他兩個人都要。

蘭軒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昨晚她已經想到了對策,吩咐春梅照顧孩子後,便轉向他說:“我們進去談。”

“好。”

可下一秒,他竟是把她抱了起來。

她粉臉一紅。“你幹什麽!”

“你沒穿鞋子,我抱你進去。”

“不用了。”

但他還是一樣強勢,不僅抱她進了屋子,還拿了她的繡花鞋親自為她穿上。

蘭軒忸怩的反抗“你不需要…”

但他還是替她穿好了鞋,她不得不做個深呼吸,以平抑那混亂的心跳。“我跟你回去見皇阿瑪。”

“好。”

他爽快的回應令她一愣。“你不覺得意外?”

“我猜得到你打的如意算盤,但是,你不會如願的,因為我會贏。”

他知道!不可能,就算他以前能洞悉她的思緒,但兩人分開已有一年多,他不可能還能將她的心事看得那麽透徹!

此時,外麵突地傳來馬蹄聲。

“終於到了!”格雷揚嘴一笑,隨即轉身走出去。

蘭軒好奇的跟著出去,正好看到洛克一臉虛弱的從馬背上滑落到草地上。“天啊,我總算找到了,雷爺,我的還不夠好,你一路跑,我問得好累啊…”

洛克會說了,雖然怪腔怪調的,但勉強還聽得懂就是了。

“你準備準備,我們要上京了。”

“什麽!開…開玩笑的吧?”洛克累癱的平躺在地上。他的屁股好痛,需要休息啦。

但格雷已經迫不及待了,他要彌補蘭軒,也想給兒子最好的生活。

所以一個時辰後,一行人已下山,來到山腳下的城鎮,格雷買了馬車、上好的服飾,甚至還有女人的胭脂∥品、發釵、項煉、耳環等等。紫禁城雖然離這不算遠,但他們不能寒酸的進宮。

就這樣,一行人全住進一家客棧內,在春梅的巧手打扮下,裝扮得貴氣又典雅的蘭軒映入格雷的眼簾,而小娃則是一身綢緞,更是顯得粉雕玉琢,跟特意穿上大清服飾的格雷站在一起,神似的兩人簡直隻有尺寸大小的分別。

蘭軒是頭一次看到他穿上大清服飾,紫色的圓領行袍很適合他,及肩長的黑發簡單的以黑色發帶束起,即使有一雙藍色眼眸,但整體看來一點都不奇怪,反而有股特別的貴族氣息。

真的很好看!蘭軒心裏讚歎,但卻說不出讚美的話。

這一年勤學的洛克也跟著入境隨俗,但金發碧眼的他看來就怪異得多,加上對長袍的不適應,沒走幾步就跌個狗吃屎,他幹脆將前麵那塊布拿起來塞在腰帶上,這才有辦法駕馬車。

春梅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笑道:“格格、雷爺,你們看來好相配啊!”

“少貧嘴!”蘭軒念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