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質問

顧淺生卻先她的動作一步伸手抓到了她的手腕上。

那雙失了焦距的瞳孔落在了顧清雪的臉上。半晌之後才慢慢重新恢複了神采。

他握住顧清雪手腕的手並沒用多大的力氣,顧清雪卻紅了麵頰,完全沒有掙紮的意思,看見顧淺生沒事,她自然也不會再想試探他是否還有呼吸了。隻是。

淺生哥哥主動伸手握住她,還是頭一遭。

和這麽多天喂飯時候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又能看見顧淺生這雙好看的眼睛,直到這一刻,她才滿心歡喜的真正覺得,原來現實中,顧淺生真的完完整整的屬於自己了。

那樣好看的笑容,那樣專注而溫和的雙眼。

顧清雲有些嬌羞的眨眨眼睛,往顧淺生的臉上看去。她麵頰上的熱度也一點點的散去,眼中帶上了一點疑惑。怎麽都沒有了呢?淺生哥哥怎麽是這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顧淺生隻舉了一會兒手臂便覺得乏了。有些無力的將手臂垂了下去。

“淺生哥哥,你是不是累了?”房間裏隻能聽見顧淺生有些粗重的呼吸聲,顧清雪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再說一句話,隻得有些不甘心的開口打破靜謐。

顧淺生合上了雙眼,“嗯。”

送客意味明顯。

顧清雪本來就性格驕縱,看見自己忙碌了半天想要救治的人這副態度,登時心裏衝上了一股火氣,但是看見顧淺生蒼白的麵頰,這股火氣便又弱了下去。

他今天真的被折騰的太累了,就讓淺生哥哥先休息吧,反正,她們還有相當漫長的以後。思及此,顧清雪總算真正平靜了下來。

“淺生哥哥,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送飯。”

**安安靜靜躺著的人再沒有給她回應。

顧淺生先開始隻是想恢複獨處的狀態,可閉眼片刻功夫,他真的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夢裏似乎有無數人在他身旁說話,周圍嘈雜一片。

不能說休息的有多好,真的太累了,累到即使吵了一些也不願意睜眼。

……

禪室的大門被狠狠的踢開,清夫人眼神狠戾的盯著那個跪坐在蒲團上的身影,“你將我兒子怎麽樣了!”

龍頭拐杖平放在身前的地麵上,顧戾澤的表情在此刻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了起來,他並未起身,甚至沒做什麽別的動作,似乎這小小的靜室從未被闖入一樣。

不理會。

不存在。

這就是此刻顧戾澤表明的態度。

但是清夫人從來就不是能輕易善罷甘休的人。她直接走上前,一腳踢開了老頭放在身前的拐杖。拐杖砰的一聲撞到了一邊桌案的一角上。

“清夫人怎麽這麽急躁了。”他慢慢睜開眼,看上去平靜無比,也沒有絲毫的惱意。

清夫人柳眉一豎,“我兒子被你藏到了哪裏!”

“我一個老頭子,能將人藏在哪裏?著一間佛室,便是我大半時間的所在了。”

清夫人盯著顧戾澤看了良久,方才丟下一句狠話,“你若敢傷我兒子一根毫毛,顧清雪也別想活在這個世上。”

“清夫人不要說笑了,顧淺生有沒有事情,清夫人應該更為清楚的不是麽。”顧戾澤意味深長的說著,“畢竟,母蠱可仍在清夫人那裏,或者說,母蠱出事了?”

清夫人麵上的表情絲毫未變,“母蠱在我那裏自然無事,隻是擔心有些不要臉的人對靈蠱動了手腳。”

可惜。

她說了這些話,顧戾澤仍然是那副表情,並沒露出明顯的破綻。

清夫人冷笑著告辭。

從那間禪室裏走出來的時候,清夫人已經完全確定了顧淺生絕對是被顧戾澤擄走的了,原因很簡單,因為態度。

之前她決意去找顧淺生的時候,就是因為禪室裏的那段談話,當時顧戾澤這隻老狐狸一直是咄咄逼人的樣子,可現在又變作了一副萬事不盈於心的狀態。

分明是目的已經達成之後才會有的態度。

既然顧戾澤不說,總歸還能有辦法的。

她隻要繼續派人盯牢這個人就行了。

可是這個時候,清夫人又難免想到了琊鮁。

若有他在身邊,隻怕此刻能輕鬆的太多了吧。為什麽當人在的時候,她從未想過給他哪怕一點點的回應呢。

自己怎麽總是做錯,被命運牽扯的無法回頭。

當年是,如今也是,若不是她固執的非想讓兒子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此刻隻怕顧淺生也不會這般不知蹤跡,母蠱也不會死,她還要思慮怎麽徹底將這件事隱瞞過去。

母蠱的殘屍被她又放回了之前母蠱生活的神龕之中。有母蠱的氣息在,一時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但是始終不是萬全之策。

母蠱的氣息終有一天會徹底散去,那時候,隻怕家族的長老都會有所感應。

而在那之前,她必須想出更好的辦法才行。

所有的事情都亂糟糟的堆在了一起,清夫人今日一整天精神狀態都不太好,尤其是不久之前突如其來的一陣心悸,才讓她有些失了方寸,硬闖了顧戾澤的禪室。

但是似乎也不算一無所獲。

清夫人在心裏安慰了自己幾句,但仍化不開眉宇之間的愁雲。

她好苦啊,憂心顧淺生的同時,不自覺的又想到了那個還在繈褓之中就被她拋棄了的孩子,那也是一個男嬰啊。

長得白白嫩嫩的,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可是長得既不像她,也不像鄭灼。那又能怎麽辦呢,當初那個人鐵了心要對別的女人負責。

這時候,清夫人幾乎已經魔怔了。

她想著念著,當初要沒有將那個孩子送走,若是和顧淺生一同長大了,他的血脈,他的血,是不是就能救自己兒子了?

兩個孩子都不會是現在這副生死不明的狀態了。

她到底是一個女人。

心思一旦轉起來便紅了眼眶,而現在更沒有哪怕一個人能在她的身旁安慰她兩句。

隻有她自己麵對著這幾乎可以被稱作是苦難的一切,可是她不能垮下,她要救回自己的兒子,她一定要保護好他,不讓他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