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祭壇

顧淺生明明剛剛受了驚嚇,結果摔到堅實地麵甚至撞到石壁之後,他還是毫無保留的昏睡二樓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

他隻感覺腹中饑餓難忍,而睡了這麽長時間之後,他並沒有好受多少,甚至他整個腦袋都漲的發疼。

這是太久沒睡還睡過了才會有的表現。

顧淺生晃晃腦袋,手撐在地麵上,強自站起身來,他得繼續走下去……半月……他很感激她的做法,可他並沒有打開這道門的辦法。

即使覺得心裏過意不去,他也隻能繼續走下去。

他要活著,活著從這裏離開。

而現在他所在的這個地方讓他愈發疑惑了起來。

這裏似乎才像是顧晴之當初所在的那個地方,因為他看到了許多,堆疊在一起的陶罐,甚至他先後經曆了兩個宛如蟻穴般的石洞——裏麵有床。

這裏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這裏的陶罐太密集了,顧淺生不敢貿然嚐試,他穿著水蛭撐起的鞋,在這樣的環境裏走的有些打滑。

他索性去掉了這些負累,在這個環境之中小心翼翼的探索了起來。

長鞭被他握到了手中,他開始覺得這個地方跟地圖上的不一樣了,這裏似乎沒有門了,按照當初顧默雲給他的地圖,他走過相較於外麵那麽長的路,應該至少能看見兩個選擇了才對。

這樣的發現讓他感覺有些不妙。

難道,他第二次走的路是錯的?

那個生路的標注其實指的不是石門,而是更粗淺的那些石台的判斷?

顧淺生有些泄氣的伸手一拳重重砸到了石壁上,低頭的一瞬間,周圍突然傳來了一道有些古怪的氣息。

不對。

這是這條通道裏一直都有的氣息。

胸口突然蔓延著一股涼意,那股涼意貼上了他的身體,從小腹一直向上遊走著,最後停在了他的肩膀旁邊。

尖銳的蛇牙刺入皮肉,顧淺生猛地張開了眼睛。

視線所及之中,開滿了一地的紫色頹靡花朵。

他帥進來的時候這裏根本是一片黑暗,他什麽都還不急看見便昏睡了過去,而縱使他淵博如許,此刻也無法辨別出這些花到底是什麽品種。

這麽多紫色的花。

除了這門口周圍的位置,長滿了整條通道,不過因為火焰石熱了起來,那些本來扒在石壁上生長的花此刻已經有些焦糊了。

顧淺生剛剛嗅到的有些奇怪的氣味就是那些糊了的花散發出來的。

不忍這些花朵的毒素本身是無味的,還要感激小火醒來後察覺不妙送給顧淺生的一口,不然他估計也不能這麽順利的醒過來。

顧淺生覺得他在地宮裏幾乎可以說是死了無數回的。

倒不是說有多麽危險,這簡直是一場完全對於耐力的摧殘,他要保持清醒太長時間了。

以至於當他突破了最後一道關口真正進入祭壇的範圍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又出現了幻覺。

——畢竟他剛剛還伸出與一個不過一平方的完全密閉的空間之內,四麵都是堅硬而冰冷的石壁,他完全找不到出路,更找不到離開的辦法。

然後他睡了一覺之後莫名其妙的少了一麵石壁。

雖然他確認自己之前走的路都是沒問題的,不過被困死的時候他是苦惱的,他真的想了一遍自己可能出現錯誤的地方。

好多時候,他雖然都是強打精神,認真的觀察著周圍,不可否認的,他太累了,以至於好多片段都已經在他的記憶裏模糊掉了,他根本沒有辦法很好的回顧這一切。

被囚禁在方寸之地,顧淺生靠著卡死的門心力交瘁的睡了過去。

而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出現在他麵前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他看到了這座無比巨大的祭壇,白玉一般的石階延伸向上,隻是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白玉石階上麵有著一圈圈奇怪的,發黃的紋路,從下至上,一直通到頂端,他看不見的地方,那祭壇所在的地方。

這裏應該很大,因為顧淺生向上抬頭隻能看見一片黑暗。

祭壇的上方朦朧著詭秘的色彩,顧淺生抬頭仰視了片刻便覺得有些眼暈。

他想他或許應該上去。

他成功的來到了地宮的最中央,隻要完成顧默雲的要求,他就會幫助自己找到君籬。

隻是,和滴血石融合……他不知道會因此而發生什麽,希望千辛萬苦找到這裏,不會得到太壞的結果。

他很餓,可他甚至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找其餘的食物了,他的腳踩在地麵上,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地上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在他行走的時候摩挲腳掌,形成沙粒一樣的觸感。

像是某種風化幹涸的東西。

而當顧淺生的腳踩到白玉一般散發著朦朧光暈的石階,看著石階上密布的淡淡的紅色細線,再看看自己腳上帶起的沒什麽粘附性隨著他的動作掉到石階上的黑色洗渣。

他大概明白這些是什麽了。

幹涸的血液。

他突然有些惡心。

這個大而空曠的地方,曾經盛滿了血液。

為了避免血液遺漏,最後一條路才會是那麽奇怪的一個密閉房間,在達成某種條件,比如深度沉睡的情況下,通往這裏的禁製才會打開。

顧淺生走在這裏突然有些膽寒。

這裏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但是曾經卻極有可能在這裏死掉過數以百萬的生靈才能填補滿這片曾經的血海。

顧淺生強行壓抑著自己心裏的恐懼,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他馬上就能看到了,這坐地宮的真相,這個需要以血祭慰的祭壇。

他終於走到了上麵。

這是怎樣龐大的一個存在,他站在最邊緣的地方,腳下是宛如溝壑一般深邃的圓融刻痕,形成一道道詭異的紋路,碩大的寶石宛若受到某種莫名力量的吸引而懸浮在祭壇的各處,散發著迷蒙的光澤。

顧淺生在這裏走的有些小心翼翼的。

他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漸漸接近了祭壇的中央。

地麵上所刻畫的似乎是一個個深奧的符籙,他並沒有研究它們的打算,他輕手輕腳的從這些像是溝渠一般的筆畫之間繞開。

在遠處看著的模糊小點漸漸清晰了起來,顧淺生莫名想到了之前在顧默雲地宮裏看到的那些牛豬羊之類的塑像。

跟這裏比起來,那些真的是太可笑了。

足足有十多米高的巨型塑像活靈活現的立在那裏,每一片羽毛,每一枚鱗片,都宛若能隨活動一般逼真。

這哪兒是什麽五穀家禽!

顧淺生看著眼前這些散發著凜然而悠遠氣勢的塑像甚至生出了一種近乎頂禮膜拜的衝動。

鳳凰,白虎,麒麟,獬豸,檮杌……顧淺生在粗粗一看之後,竟然被許多並不相同的氣勢壓製的完全不敢抬頭了。

然後他看到了更令他難以置信的身影。

那個人。

那個在祭壇最中央,盤膝坐在那個最為龐大的人形雕像下麵的身影,是他無比想尋到的那個人,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