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心可問日月

自打心口突然作痛之後,真的是諸事不順。

顧淺生看著自己被撞破了的幾口大缸,任憑他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好好的,這麽厚的缸子,怎麽說碎了就碎了呢。

滿屋子的酒香,今日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正煩著呢,徐蔚卻晃悠過來了。

即使那天顧淺生覺得自己已經將話給說開了,可惜人家不拿他說的當回事兒,該來他這裏晃悠還是不見少上一次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心煩偏偏遇上不想見的人,顧淺生有些頭疼,吩咐癩子將這裏處理了,便想當著沒見著人從旁邊繞過去。

“哎,恩公,你別避著我啊。”

也不知道徐蔚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麽轉的,居然不知怎麽的突然變成了這麽一個稱呼,顧淺生避之不及,徐蔚偏偏有事沒事就湊上來,還帶著自己的”心上人”。

大哥。

你的心上人都魂飛魄散不存於世了好麽,兩隻小蟲便能叫你深入幻想世界整日無法自拔,到底你是愛的有多無助啊。

而且這人整天往他這裏跑,若是中了蠱的事情叫人發現了,鐵定第一個能找到他這裏。

這件事更堅定了顧淺生再度啟程的決心,通過這段時間日夜兼程的修煉,顧淺生別的不說,他的靈力已經能跟癩子和南梓二人對搏而不落下風了。

這兩人都有些驚奇顧淺生修為的神速進展,更為玄妙的是,即使親眼見到了顧淺生使用靈力,這兩個人都無法感受到屬於顧淺生靈力波動。

這點讓兩個人對於顧淺生更是高看了一眼,對於顧淺生再有什麽吩咐越發的言聽計從了起來,似乎是因為夜間牽扯不斷的夢魘消失了的緣故。

顧淺生對於這個地方的依賴感在不斷地減弱。

就像加深時候悄無聲息的影響一樣,現在在玄冥城的生活明明更加舒適如意了,離開的想法卻那麽莫名其妙的生了出來,仿佛一刻都耽誤不得了。

這似乎才是他應該有的想法。

顧淺生卻有些迷茫了。

天地之大,他該去哪兒才能找到君籬呢。

東萊,玄倉大陸,還是無盡的海域之中?他沒有方向,也不像當初進入遺跡時候有父親的承諾,這個陌生的地方裏,他毫無歸屬感,還要藏匿起來自己最為依賴的本領,絕不能叫人看出他是一名蠱師。

想到離開,他又不知道去哪兒。

但是也該啟程了,即使是漫無目的的漂泊,也總好過止步不前。

在徐蔚看著一屋子狼藉站在一邊喋喋不休的擾了他半日之後,顧淺生終於下定了離開的決心。

徐蔚恢複了正常,又解了門禁,到底是徐家的公子,整日往他這裏跑,到底招了自己本家人的好奇,前兩天他看見偷著跟來了兩個姑娘,顧淺生可不希望麻煩的糾纏著他的人更多上幾個。

而且玄冥城徐家姑娘哪家不避讓三分,更何況他這個就頂著一個外鄉人身份的普通人。

於是當夜顧淺生就收拾細軟跑路了。

為什麽選擇晚上?

廢話啊,晚上少人少糾纏,城門又是大開著的,知道晚上不會生出什麽變故,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便是,隻是白日回了土匪窩……反正他們對於玄冥城裏什麽都不知道,還不是由著他說。

顧淺生覺得自己還的也差不多了,總算這個地方也暫且給他提供了一個適應東萊的機會,又在他毫無武力的時候提供了庇佑,顧淺生僅僅想接回他的小火。

他就算能做出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讓整個東萊買他的東西,又有什麽用呢。

顧淺生花了一天時間趕回了山寨,從床下抱出裝著小火的滿是灰塵的陶罐子,拂去上麵的塵土,破了泥封。

裏麵小火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看起來分明是已經醒了不短的時間了。

顧淺生有些嗔怒,“都醒了為什麽自己不出來?若是餓壞了可怎麽辦。”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進去,讓小火盤到他手腕上。

小火冰涼的蛇身貼著顧淺生,顧淺生竟覺得意外的安心。

到底是跟在他身邊兩年了的。

瞧見他就能讓顧淺生忍不住的想到君籬,想到曾經二人在一起的時光,忍不住有些酸澀,但是也不自覺的多了一抹期待。

不管怎麽樣,他還沒見到真正的君籬,那麽也就說明了,他還是有機會的對不對。

也許,君籬願意原諒他先開始的不坦誠,真正接受他。再說,再說當初的情蠱也不是他自己主動下的,明明是靈蠱!

……顧淺生突然覺得有些羞愧。

自從靈蠱再度沉睡了之後,他似乎就將這個跟他血脈羈絆的家夥給完全忘掉了,最近更是沉迷於靈力修煉,徹底將它給忘了個幹淨。

要知道,當初若不是米飯,自己現在根本就不可能還活著。

某隻還在繭子裏的小白蟲子若是知道了顧淺生此刻的羞愧,保管一個白眼兒丟過去。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顧淺生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頭,“這些日子憋壞你了吧,我這便帶你離開,這邊時節正好,也好帶你去獵些野味。”

小火蛇尾緊了緊,偏了偏腦袋。

一雙眼睛盯著屋外,亮亮的。

“你是在問我要去哪兒麽?”顧淺生想了片刻開口道。

小火頓時帶著喜意的頻頻點著腦袋。

“我現在都能猜出你的意思了。”顧淺生也笑著勾唇,邊用手指去逗弄小火,惹急了被小火咬上了一口,滾了些血珠。“我也不知該去哪兒。”

小火見了頓時閉上了嘴。

顧淺生倒是沒覺得有什麽,見著床邊有著一個他之前帶著的包袱,顧淺生坐在**隨手拆開。

都是些衣裳雜物。

躺在衣物中間的……還有兩枚令牌。

顧淺生翻看東西的動作頓了頓,怎麽忘了老太爺的吩咐了,到底老太爺也是幫了自己的人,隻可惜,從玄倉莫名其妙的直接到了東萊,卻是無法完成自己應下的事情了。

顧淺生伸手將令牌拿起來,血跡沾到了上麵,卻見著那枚令牌居然越來越輕,上麵的字跡也淡淡退去,最後整麵令牌完全變成了令一個樣子。

“手可摘星辰,心可問日月。”顧淺生皺眉一個字一個的讀道,皺著眉又將令牌翻到了另一麵,“摘星樓”

怎麽這一塊兒木頭的令牌還能變成個小玉牌的。

顧淺生頓時感覺更不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