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玲珠

關於慕容香香想要跟顧淺生同乘一匹坐騎的事情,慕容海唾沫星子廢了一堆,什麽姑娘家家的要矜持啊,男人都不喜歡輕易能得到的,小白是匹母馬,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啦之類的吧啦吧啦的,總之他是把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一遍。

換來的是什麽。

慕容香香朝著慕容海翻了個白眼兒,一巴掌呼到他臉上,“你管我,婆婆媽媽的,像是隻蒼蠅。”然後也不顧慕容海受創的身心,直接小蝴蝶一般撲到了顧淺生身邊。

“淺生哥哥,你不用理我哥,一會兒咱們倆一起。”

顧淺生的應對方案僅僅是矜貴的笑笑,“慕容姑娘,在下不是很習慣和女人離的那麽近,好意便心領了。”

慕容香香眨眨眼,從來不知道什麽是知難而退,“沒事兒,你可以把我當成男人。”

……

當然,最後的結果上路的時候還是顧淺生和慕容海共乘了一匹黑馬,慕容香香仍舊坐著之前看見她時候那匹雪白的馬兒,吃過飯後上客棧的房間小憩片刻時候,顧淺生聽慕容海抱怨過那匹馬是給他準備的,當時看著慕容海憤懣難平的表情,顧淺生的臉上也多了幾許人氣兒。

這個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有人身負蠱術小心翼翼的隱瞞自己的身份,還有半吊子的人利用蠱蟲在這裏混的風生水起。

這東萊,當初雖然說的是蠱蟲不容於世,但是時隔了這麽久的今日,又有幾個人能記得蠱術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就像是沒人記得當初神醫穀用蠱蟲曾救治了多少人的性命。

不過過眼雲煙罷了,過去了的,人們很容易便淡忘了,記憶之外的,便是一片虛無。

善惡與自己無關,也是一片虛無。

可惜當局者迷,沒有幾個人能看的清罷了。

那是一個姑娘,一身鵝黃色的輕紗裙,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段,纖腰細弱拂柳,眉目含情,長而卷曲的睫毛蝴蝶一般撲閃著,明亮的大眼睛顯得嫵媚而動人,她整個人似乎都帶著一股天然的魅惑。

她在撫琴。

潔白而細長的手指在古琴的琴弦上輕盈的跳動著,發出叮叮淙淙的聲響。

這是一把好琴,即使她在隨意的撥弄,流露出來的琴音完全不成曲調,但是琴音仍舊是清冽而幹淨的,宛若沁人心脾的甘泉,在人們心頭撫弄著的小妖精。

聽琴的人很多。

玲珠手上的動作不停,唇角的笑容越發的動人了起來,沒人能注意到,她手指下按著的琴弦在,正隨著她每一下撥弄著琴弦而調出細碎的淺紅色粉末。

就這樣吧。

所有沉溺於美色的人,所有沉溺於琴音之中的人,所有出現在她眼前的這些人們,全部,全部都成為她的活祭吧!

她已經不為自己而活了,來自地獄的魔鬼,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向著這個世界舉起了屠刀,這個世界本來就該是血紅色的,屍體的顏色,腐敗的顏色,醜陋的顏色。

全部都墮落吧,墮落的深淵,是死亡!

她眼中閃過了一道奇異的光芒。

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從毒蟲之中掙紮著活下來——她是大人最強的蠱妖,是大人手中最鋒銳的利箭。

衝破桎梏,立足於世界之巔,這是所有生命的追求,不是麽。大人,一定會成為那樣強大的存在的,而她,將一直一直追隨著大人,做大人最忠誠的兵刃。

她唇邊魅惑的笑容更加勾人了,撥弄琴弦的動作更是徹底成了亂彈。

但是這滿滿一堂的公子貴族們,卻聽得如癡如醉。

眼底閃過一絲嘲弄,她作勢將琴往前麵一推,徹底罷了手,嬌嗔出聲,“哎呀,不彈了,不彈了,人家的手都被累紅了,你們都不知道心疼一下人家。”

“心疼,怎麽不心疼。”頓時不遠處傳來了一片應和,“玲珠姑娘累了不如來我懷裏休息一下啊。”

在這個敞亮的大堂裏,這些人卻仿佛卸下了平日裏溫和有禮的麵具,一個個露出了惡心的嘴臉,玲珠見怪不怪,畢竟她最清楚那張琴的作用。

它能喚醒人們心底最真實的欲望,再說了,當初那件事兒之後,她先是看清了自己,後來則是徹底看清了所有人。

都是自私自利的家夥們,比不上她大人的一根腳趾頭。

玲珠站起身低著頭的時候,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唇,然而再麵對著自己這滿堂的客人的時候,仍舊帶著勾人的乖巧笑容,“大人們知道玲珠的規矩,玲珠也想快些休息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彈琴時候呆著的高抬,在每位客人跟前都慢慢的走了一圈,留下了一股清淺的蘭花香氣。

“知道,當然知道。”剛巧玲珠停在了一個人的不遠處,那人立馬獻寶一樣的掏出了一塊兒足足拳頭大小的極品靈石。

玲珠眸光閃動了一下。

這麽些日子的影響,終於有人真的能被她動搖心智了,這已經衝破了以前最高價格的界限。

所以說,當春樓的姑娘們有什麽好,還不如她被煉成蠱。

那些人隻會越來越輕賤,而她?

玲珠柔弱無骨的湊了過去,將手臂環住了那人的脖子,“爺對玲珠真好。”

“呸!玲珠姑娘,你可被他給騙了,那麽點兒靈石他也好意思拿得出手。”不遠處的一個胖子看著玲珠的手臂環上了別人的脖子,頓時眼睛裏都要噴火了。

玲珠慢騰騰的起身,送了一道秋波過去,“那麽大的一塊兒極品靈石,爺您還能出的起更高的價錢麽?”

她是器,早已經沒有了身為人的錯覺了。

“靈石算什麽?”那個胖子伸手從懷裏摸出了一麵小鏡子,啪的一聲拍在了桌麵上,“看見了沒,上品法器,送給玲珠姑娘當梳妝鏡使。”

按照正常接客的姑娘來說,此刻應該歡天喜地的過去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桌麵上的東西才對,然而玲珠卻柳眉一豎,幾乎立時發怒了。“你的意思,便是在說我妝容不整了?”

她冷著臉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個下人,“送客,今日我不想接客了。”言罷整個場子便徹底不管了,直接一扭身離開了大堂。

隻剩下了一堆一臉憤怒的看著胖子的客人。

最後那麵法器還是被當做賠禮的東西留了下來,玲珠在自己的臥房裏,坐在桌麵上,晃著腿把玩著那麵鏡子,“也不知道,大人什麽時候能到東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