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三層

顧淺生等在門口,沒有絲毫焦躁的感覺。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那青年看著顧淺生的目光已經帶上了一種怪異,顧淺生仍舊穩穩站在原地,甚至微微合起了眼睛,好整以暇的閉目養神了起來。

第一次見這麽不給麵子讓站在大門口等人對方還能這麽安穩的。

“你剛說你叫什麽來著?”那青年似乎也覺得站著有些無聊,居然跟顧淺生搭起話來。

顧淺生睜了眼睛衝他看了過去。

半晌之後方才開口道,“在下顧淺生。”

“名字不錯。”青年將手墊在了腦後,“我叫慕白。”

這動作很隨意啊,顧淺生暗道了一聲怪,這祁川果然不拘小節,一個守門的人舉動都如此隨意。轉念又想到藏書閣的那位老者,瞬間疑慮盡去。

顧淺生微微頷首,剛要搭話,遠遠便傳來一聲貓叫。

“喵~”白雪窩在那位姑娘懷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小爪子伸到半空,眯縫眼睜圓之後第一時間在顧淺生身上聚焦。

“是之前你好奇的那人麽。”那女聲嗓音柔柔的,邊說著邊伸手去揉小貓的腦袋。

顧淺生微微後退了一步,這是,白天的那隻貓,這女人是那貓的主人麽。

“玉吟姑娘,您出來了。”慕白看見那姑娘遠遠行來,連忙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神情惶恐道,“姑娘見笑了。”

看來這態度也是分人的。

她很快便走到了門口,麵紗下的麵龐看不清表情,衝著慕白的方向微微點頭,“無妨。”她言畢邁過了門檻,經過顧淺生身旁的時候,懷中的白雪不安分的喵喵叫了起來。

她眉頭微微斂起,衝著懷中的小貓低聲道,“將死之人,不提也罷,如何值得你有這麽大的興趣。”

這話她雖然是壓低聲音說的,但是足夠叫顧淺生聽個分明了。

“姑娘,請留步。”顧淺生神色幾番掙紮,終於衝著她的背影開口道。

“喵~”她還未開口,懷中的小白貓便大是愉悅的叫出了聲,小爪子踩踩女人的身上,一副要從她懷裏站起來的樣子。

她隻得頓住了腳步轉身麵向顧淺生。

“不知這位公子叫住我可有什麽要說的。”清風撫動她一身的白紗,送來一陣宛若青荷的香氣,顧淺生下意識的又後退了一步。

“你再往後退可要跌下去了。”她眼神中劃過了一絲好笑的神情,整個人周身的清冷肅然一空,顧淺生覺著那種無形的壓迫感似乎不知不覺中散盡了,方才伸手摸摸鼻尖。“不知姑娘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你壽命不過十幾年了,縱然你天資再好,也不值得我同你打交道了。”她話語直白的過分,目光純粹,顯示她本身也是這般想的。

隻是說幾十年……

這世界除了少數武學大家,哪個又不是隻能活幾十年的。顧淺生有些無奈偏了下頭,看來是他想多了。

玉吟卻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麽,一雙大眼睛中閃過一道淺淡的青色,顧淺生剛剛偏轉眼神,自然沒有看到,但卻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麽鋒銳的東西紮了一下一般。

“你眼界終究是太淺了,但是福緣卻不淺,居然在這個時間來到了祁川。”她沉吟了片刻,“你來這裏是想進藏書閣尋找破解命局的辦法吧。”

顧淺生微驚,這個人果然看出來了。

“敢問姑娘可有破解之法。”

玉吟聽到他的問話之後,神色幾度變幻,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這姑娘幾次三番欲言又止的表現讓顧淺生明白恐怕她並沒有說實話。

“這世界上,有許多東西都是目前的你不能知道的。”她眸色微斂,“我不介意同你結一遭善緣,藏書閣前兩層對世俗開放,你從這裏確實能取到令牌,但是對你命局無解。若是真想找到辦法,十日之後,天香閣將舉行一次武學大比,你若能取得前三,便能獲得進入藏書閣第三層的令牌,到時候你便能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

顧淺生一直回了屋子仍舊一頭霧水。

其他的事情是什麽事情。

因為他在門口和玉吟的一番交談,再加上那位玉吟姑娘居然直接將她懷中那隻一直讓顧淺生感覺不安的小貓扔給他來養,顧淺生很順利的就從城主手中要到了一二層的令牌。

他並沒有再去藏書閣,而是直接抱著白雪去了街市,買了兩隻燒雞當做晚飯,那小貓窩在他懷裏老實的很,將自己團成了一個團子,睡得香甜。

顧淺生幾次倒騰手都沒能將他弄醒。等他回去打開門之後,就看見君籬坐在桌子旁邊正生著悶氣。

“喂,你幹嘛把我鎖在屋裏。”一見著顧淺生打開門,君籬便怒氣衝衝的撲了過去,兩秒之後君籬就乖乖坐回了桌旁,打開了油紙包裹著的燒雞。

然而他還沒有開動,小火便已經第一時間在雞腿上留下了一個牙印。

那邊白雪聞到了香氣也睜開了眼睛,從顧淺生的懷裏一躍跳到了桌麵上,長尾巴一掃一掃的蕩在身後,將另一隻燒雞霸在了身前。

小火一雙豎瞳盯了那隻貓半晌,最後吐著信子低了腦袋,顯然是默認了它的舉動。

剛剛情緒有所緩和了的君籬瞬間炸了。

搞什麽!

“所以你是特意出去給它倆弄吃的了?”顧淺生接收到君籬控訴的眼神之後,有些無奈的湊過去揉了下他的腦袋,“我們出去吃。”

這隻看上去就不一般的貓在他買燒雞的時候根本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好麽,誰知道一開吃的時候比誰都積極。

君籬有些嫌棄的避開了顧淺生的手,伸出手指戳戳顧淺生的腦門,“以後不許把我自己鎖在屋子裏,聽到了沒有。”

顧淺生連連點頭,“是是是,以後我出去一定先跟你匯報,再也不把你鎖在屋子裏啦。”

君籬眼中劃過一道極細微的恐懼,他再也不要,再也不要獨身一個人被鎖在黑暗中了,明知道可以跑掉,卻強迫自己不要去破壞,現在看見緊閉的門,對於他來說都是一道無形的枷鎖。

那門打開了之後,便是令他痛苦的采血。

和光一起進來的,是痛苦。

顧淺生進來的時候,才是救贖。

君籬閉了閉眼睛,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