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許穆然

“你是誰啊?”君籬腳下步子一頓,整個人沒有絲毫感激之意的望向了櫃台裏麵。

那公子也沒有惱意,伸手撐在台麵上站起身來。“李叔,賬麵上沒什麽問題,我就不繼續細查了。”

被稱作許公子的銀袍少年繞過櫃台緩緩走了出來,他步子很輕,從櫃台前麵的陰影裏走出來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整個人都帶著一股病態的細弱。

君籬總算在這會兒時間內慢騰騰的挪到了店裏。

他也沒有選擇去坐凳子,而是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地麵上。

那銀袍少年走過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君籬紮馬步一樣慢慢蹲下身子的樣子,唇邊忍不住又漾開了笑意。“在下許穆然,最近剛剛接手天香閣方麵的賬務核查任務。”

君籬坐到地麵上,長舒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很快便興致缺缺的轉開了目光,反而衝著剛剛對他百般阻撓的掌櫃的嚎了一嗓子,“老大爺,您看看這時間,太陽都開始西偏了,您給我看看能不能把人叫出來了唄。”

姓李的掌櫃的暗道了一聲晦氣,剛剛被打了那麽一下子,也對君籬沒那麽熱誠了,“想找人自己上去找,我不方便給你叫。”拒絕的直截了當。

君籬一翻白眼兒,“我還不是怕把你家地板踩壞,可憐我一片好心。”

即使他感興趣的人絲毫理會自己的興趣都沒有,許穆然仍舊繼續開口衝著他搭話道,“公子為何坐在這地麵上,地上人來人往,過的多了,總不免有些髒汙。”

君籬揚起脖子看著麵前這位微微彎著身子的少年。

他有一張蒼白的麵龐,連唇瓣都是慘淡的幾乎難以看清的粉色,五官秀氣,像是個大病初愈的小姑娘。君籬有些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兒,看著就很弱的公子哥兒他可沒有搭話的心情,別被他一巴掌拍飛好吧。

“你管我坐在那哪兒。”

許穆然三番兩次笑臉相迎得到的都是這麽陰陽怪氣的回答,麵上登時有些掛不住了。

他是感覺這少年有些意思才來搭話的,雖然這裏沒什麽外人,但是對方這麽拆台確實沒什麽聊下去的必要了。

許穆然麵上笑意一斂,眼神微冷,“你可知我許家雖然是生意人,但是這天香閣總歸是我做主的,不做你的生意我還是能辦到的。”

君籬為了讓自己坐的舒服點兒雙腿做了個盤膝的動作,胳膊支在腿上,頂著下巴,根本不理會在自己腦袋頂兒上喋喋不休的某人。

雙眼直視前方,目光放空,口中下意識的應和著,“這不是那個在櫃台前麵那個老大爺的地盤兒麽,怎麽又成了你的了。”

許穆然蒼白的一張小臉兒上登時氣的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壓抑不住的輕咳了兩聲,聲音之中帶著薄怒道,“李叔,送客。”

“我就找個人,您能不能別對我這麽不依不饒的了,很煩的。”君籬終於不耐煩的揚起麵龐真正和他對視了。

這種一看就沒有武力值還是個病患的,他以前攔路打劫的時候就最煩這一類的,磨磨唧唧個沒完沒了,最關鍵的還是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最後往往被他心軟直接放走,一文銀子都拿不到手上。

這絕對是他最討厭的一類人。

現在討厭的人偏偏非一次兩次的貼上來跟他搭話,這種感覺真的是,很想一腳踹出去,然而還得克製著自己。君籬感覺自己右眼皮煩躁的跳個不停。

這都是個什麽態度!

許穆然在家裏身為最受寵愛的小公子,幾時受過這樣的氣,何曾又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

這個許公子自小便被甜言蜜語澆灌著長大,因為生母宮寒,自打出世便先天體虛,從小便被許家好好保護著長大,雖然年及弱冠,但是因為發育的原因看上去仍像是十四五歲的孩子,許家就連放手家業給他都是要停業一兩天讓他整理賬務的。

哪兒成想今天剛好遇到了君籬這麽一個看上去很好玩的同齡人,難免心裏起了搭話的心思。對方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言語之中對自己滿是嫌棄,許穆然再好的涵養此刻都有些發怒了。

“公子不覺的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要好的多麽?”許穆然少與外人打交道,自然也不會抬出身世之類的以勢壓人,此刻說出的威脅的話也都有些軟綿綿的。就這還是他無聊時候看些江湖話本從中學來的。

君籬懶得搭理他,“交情那是打出來的。”他邊說著邊有些不屑上下打量了一臉許穆然,“就你這體格,我怕一巴掌把你拍扁。”

著特麽說的都是什麽話。

許穆然整個人呆在了原地,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倒是李掌櫃的一副護主心切的樣子衝了過來,“都說了今天不做你生意,你還想強買強賣怎樣。”

君籬一臉不明所以,“我沒說要買東西啊。”

“意思是請這位大爺,您,離開我這家小店。”李掌櫃一副打發地痞無賴的樣子,君籬這才有些後知後覺的自己似乎惹這兩位生氣了。

但是他剛剛都快累的半死了,一路為了不損害路麵簡直是煞費苦心,基本已經沒什麽腦力思考怎麽說話不會錯的了,再說了,他剛剛說的內容全部發自內心,沒有半點兒摻假的,怎麽這兩人一副跟他針鋒相對的樣子呢。

君籬也不管這天香閣裏還有沒有人休息了,索性亮開了大嗓門直接喊起了慕容海來。

聲音之大,讓站在君籬身旁不遠處的李掌櫃和許穆然在他接連著幾嗓子之後一陣耳鳴。許穆然皺著眉堵著耳朵給了君籬一腳。

君籬喊慕容海的聲音戛然而止,眉頭微皺看向了仍舊站在他身邊的銀袍公子,“剛剛你踢我?”他一雙眼眸淡淡的寒光中夾雜著薄怒,“鬥嘴小爺我就忍了,你現在踢我等我解決了自己的問題之後必然會找補回來的。”

而許穆然,發現自己一腳之後君籬隻會坐在地麵上嘴炮,剛剛那點兒心頭的怒意轉眼間煙消雲散了。

“是麽?”他勾了唇,衝著君籬的屁股又狠踹了一腳。

但是因為他本身力氣不大,所以踢在皮糙肉厚的君籬身上基本讓他產生不了什麽感覺。

但是這種舉動,明明白白的讓君籬眉頭皺的更緊了。

挑釁。

這絕壁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