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是不認。”

“你總算知道了,琪琪,”他說,“我不怪你擅自闖入小屋。其實,我很早就想跟你說的,隻是每次都猶豫了。對,我不是單義柏,我是陸爍奇。”

“什麽?可是琪琪,你怎麽知道?——難道你真是那個‘她’?”

我算是回答地說;“你右手的齒印根本就是那次party上被我咬的,你為什麽騙我。你為什麽不讓我知道你是陸爍奇?”

“為了躲債。爸爸公司破產後,我就一直用‘單義柏’這個名字。”

“可是你偷偷告訴我,我不會把你的名字說出去的啊,你不相信我嗎?”我開始有點激動。

“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爸爸說他要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崛起。但我知道,以你和萬俟家族的性格是不會坐視不管的,一定會想辦法用萬俟集團的資產幫助我們。所以即使我想告訴你,也不能。”

蕭雨聽到後也很激動:“萬俟集團?琪琪,你可從沒告訴我!我一直以為你跟我們一樣是平常人家。”

“可是你知不知道,萬俟已經破產了!”我喊著,“我被逼一個人來到C市生活,而你所謂的萬俟家族卻在A市苦熬……我被人欺負,按我的性格,你知道的,我定會報仇。可是,萬俟今時不同往日了……很多事情,我隻想跟小時候的玩伴陸爍奇說,但他卻一直下落不明。你也知道的,這是什麽感覺。在他走後,姐姐就去世了,要是他在,他一定會想辦法讓我開心,可是,他不在……”

他走向前,將我摟在懷裏:“對不起,琪琪,我一直沒能分擔你的憂……依依姐走的時候,你一定很傷心,我真抱歉那時我不在……對不起,我是爍奇,我不會再讓你不開心了……”

“琪琪,做為你的朋友,也不知道你有這麽多心事,我真是抱歉。”

“沒事了,”我突然轉變表情,擦了淚,笑著說,“現在好了,重逢是件開心的事,晚上來我家慶祝下吧。當然,是義——不,是爍奇掌廚。對吧?”

“你說對就對了。”對於我突然由悲轉喜的態度,他並沒有奇怪。

因為他知道,這是我的性格。

我們也跟那個“他”一樣,保守著義的秘密。隻有我們三個的時候才會叫他真名。我在小木屋裏還看到,他們之間有個協定,就如紙上所說,不管怎樣,他是不會告訴我們他們的協定的。沒關係,“他”是誰不是我們的重點。他們的協定亦不是。

重點是我終於找到了爍奇。

和爍奇在一起的時光是快樂的。即使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陽光,不能再講那些令我開心的笑話。就像他說的,人總是會長大,去之短,取之長,變了個樣也沒什麽值得奇怪的。

悲傷總是駐足不前,而快樂卻總是像沙漏一樣不停地流失。保存快樂簡單並不簡單。

我向來不擅長選擇題,四分之一個概率也總是把握不住。

我批閱自己的考卷,“太陽”與“月亮”兩個選項,我選擇了“月亮”。

太陽很暖,但如果不會控製火候,心便會被灼傷。

其實我並不是懼熾熱的太陽,而是更向往唯美的月亮。

得分欄:一百。

“讓開讓開。”霸道的聲音推開排行榜的我們一群人。但沒人敢吭一聲。儼然一副理所當然。

我和蕭雨被擠到了最外圍。

無所謂了,看的到就行。

前三名是大字體,看的很清。四個名字映入眼簾。莫霄和爍奇並列第一,蕭雨剛好第三。蕭雨下麵的小字體是禾子。

“princess,那個林蕭雨居然跟你搶前三。要不要教訓她一下?”尹小蕾說。

“你應該把注意力放在第一上,是居然有人敢和少爺搶第一。走,找霄去。”

這次她們沒有盯我,因為前百都沒有我的名。尹下蕾對著蕭雨說:“林蕭雨,饒你一次,有下次,你就小心點。”

我站在蕭雨身旁,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抖動。

“蕭雨,你不是真的準備妥協吧?下次真的讓她?”

她很無奈:“還能怎麽樣,她們勢力大,我隻能明哲保身。就算我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我弟弟想想。我經理過那種痛,我不想看到他被傷害後無住的表情。我知道那時我肯定幫不了他,既然現在可以,為什麽不呢?”

我聽後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她們太過分了,蕭雨,如果她們敢傷害你弟弟,你跟我說,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們。”

“琪琪,你我現在一樣。”

“我……”跟她們拚命?可能……就算拚了命也不能為誰討回個所謂的公道。被她的話說中,我沉默了。

“算了吧琪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總歸是平靜的好。快開班會了,回去吧,免得又受罰……對了,你考得很差嗎?百名榜都沒看到你的名字啊。”

我聳聳肩:“應該吧。”

回想考試那天,自己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考卷一發下,他們揮筆刷刷,而我卻撐著腦袋,咬著筆杆,茫然地看著考題,沒有一點思路。那些題似曾相識,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轉頭看他們,很順利,有的還在笑。

似乎可以理解為:這些題,真是太可笑了,這麽簡單也拿出來見人。

眼看時間隻剩下十分鍾,而我即將要上交的考卷依然保持著來時的“純潔”,所謂質本潔來還潔去,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後來,為了不做唯一的交白卷者,ABCD大兵點將,填空憑空想象,隨便在空中抓幾個字就寫。數學證明題隻寫開始與結尾——證明:xxx……所以xxx。

敷衍著就把一門門都交了。

林莓進來了,身後跟著班長。當然,那疊的高高的考卷是班長抱的。

放在講台上後,班長才被允許回座位。在我看來,班長隻不過是林莓的苦力。或許比苦力還慘,苦力有時是能得到工資的。而班長——我想。林莓永遠不可能從兜兜裏摸出半分作為酬勞。

她的表情我有些琢磨不定。

“這次考試,總的來說是好的。雖然有些人拉了後腿,但大多數人的高分也拉回不少,總算保住了第一。很欣慰,我們班包攬了兩個第一,大家要向莫霄和單義柏學習為班爭光。”笑臉。

我肯定是那“有些人”中的一人。

隻是沒想到“那些人”隻有我一個。

看來尹小蕾她們雖然整天不學的樣子,但這些考試還是難不倒她們的。

“萬俟琪!”突然——

我振了下。“到……到!”

“萬俟琪,你為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拉了班級多少分!”林莓神奇地從大堆試卷中抽出我的,將分數欄朝我們,指著那個如我現在口型的數字,火冒三丈地說——或者說吼:“你要不要那麽笨的!回答我!你啊,萬俟琪,你居然把我教的英語這科考零蛋!你——你居然——居然抱鴨蛋給我!”她實在氣得不行,都氣結了。

班會課成了我的個人批鬥會。其實,說真的,那個零蛋我也有些驚訝。拿回去見爸爸的話,他可能比她還激動的多。

她拍拍胸口,鎮定後又繼續批鬥:“現在到處可以聽到——林莓的學生居然考零蛋,還是她教的英語。你知不知道我丟了多大的麵子!你的運氣要不要那麽差啊,這麽多選擇題,少說也能蒙對幾個,你為什麽要考零啊!不對,你一定是在報複我,一定是的,你的心理肯定不健康,很不健康……讓我想想那家夥醫院的電話號碼是多少……”她在講台上踱來踱去。

我看她快要瘋了,語無倫次的。

蕭雨抬頭跟我說:“琪琪,你說林莓她是不是瘋啦?她的樣子好怪。”

我剛想說不知道,林莓好像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大喊著:“我才沒有瘋!誰說我瘋的給我站起來!”

蕭雨想站起來認罪,我壓住了她:“別急,恐怕不止你一人說她瘋,其他人都在議論呢。林莓神智不清了。”

本來我還以為我無意間替大家除了一害,可尹小蕾的一句話又讓她清醒過來。“老師啊,是萬俟琪她人又笨又衰,你何必把自己逼瘋。”

她突然停步,雙手按著講台,低頭不語。

“萬俟琪,沒有下次,我一定要趕你走。”然後就出去了。但因為太生氣,出門口還扭了一腳。

所以人暗笑。

她們說了句又讚又損的話:“萬俟琪,算你厲害,連林莓都被你氣瘋。”

隨便說幾句,贏得心理安慰,便各自散了去了。

教室裏隻剩下我們三個。

爍奇甩著背包走到我麵前:“別沮喪了,你隻是運氣太差了。”

“運氣?也不是隻能差法吧……一個都蒙不對。”

蕭雨不忘說句:“不過,說真的,能把林莓氣到瘋還要有些能耐。”

“連你也損我?”

“聽不出來?我是在讚你呀。”

“聽不好粗來。”

“……”

怕我想不開,一直到晚上他們也還在我家。

“我說過沒事了,你們回去吧。”

“不看到你睡覺,我們是不會走的。”

我為什麽想他們快點走,待會兒就知道了。

“老大們……現在才八點……我又不是小學生,怎麽可能那麽早睡?”我單手撐著下巴,眼睛盯著天花板。

“可是,”爍奇躍身將我的視線搬回,“在我眼裏,你簡直是個幼稚園的小朋友。乖寶寶,該睡覺了。早睡早起身體好。”

“陸老師,小朋友今天想當壞寶寶,要遲睡。”

說服工作一直是由爍奇來做,而蕭雨很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看哭得死去活來的電視劇。此刻,她已滿臉是淚。但還不忘插上句:“小朋友,你就……乖乖地睡吧……嗚嗚……”

“林老師,您老別三心二意了。——話說回來,你倆走是不走?再不走小朋友就下‘逐師令’了。”

無動於衷。

看電視的繼續看電視,看書的繼續看書。

“最後一次通告:再不走我就生氣了!”

爍奇慢悠悠地抬起頭,微笑著說:“是麽?”

蕭雨也學了一句。

“……”三條黑線。

我又無奈地呆了十分鍾,終於說:“那我走了。”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知道他們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假裝沒聽到,他們原地不動。直到我出去甩了門,他們才追出來。

爍奇還笑嘻嘻地說:“別忘了這是你家呀。”

蕭雨人在外麵,心和眼睛還在客廳。“大結局了啊,不可以容納感我先看完嗎?”

我走回房,微笑著說:“不行。——拜拜,不送。明天見。”關上門,不留他們說話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