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以後

——該,怎樣繼續生活——

兮兮——這是剛剛給狗狗取的名字,由“可憐兮兮”而來。不知為何,兮兮一直小聲地“嗚嗚”著,難道肚子餓了?

“阿姨,叔叔,”爍奇用我可以聽的到的聲音說,“琪琪她喜歡的人是莫霄,我不能勉強她改變主意。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堅持下去?在琪琪接受我之前,我會把她當成妹妹來照顧,阿姨你放心好了。”

然後他轉過來看我,我笑了笑。

媽媽也無可奈何,隻得說:“好吧。琪琪又多了個哥哥了。”

“媽媽,你算錯了,是多了一個哥哥,以及一個媽媽與爸爸。以後啊,就會多三個人疼我了。——兮兮,你也一樣喔。”

爍奇走過來說:“琪琪,從我進來開始你就一直抱著這隻狗,兮兮是它的名字?你不要告訴我又是路邊撿來的。”

臭p哥接話道:“不離十了。隻不過是它自己跑進來的。”

“喂……它該不會是另一隻‘小靈’吧?”

爍奇一說這話,所有人又開始麵麵相覷。如此說來,小靈的事爸爸他們已經知道了。

我跟著他們愣一會兒。還真沒想過這事。不過我還是說:“不會的啦,兮兮看起來比紙還白,怎麽可能是另一隻‘小靈’呢。再說了,你們看,它有的是水汪汪的眼睛,不是紅的。”

“但願如此……”大家也鬆了一口氣。

見爍奇來了,媽媽他們便不讓我呆在家了,說是爍奇和我都剛回A市,應該到處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變了。臭p哥一聽,眼睛馬上就亮了,立刻來了精神,喊著“耶!我可以出去咯!”,一閃就不見了。

我答應了,抱著兮兮,與爍奇去散步了。

“琪琪,你真的看到莫霄了?”

“當然了。”

“是正麵嗎?”他又問。顯然不相信。

“不是,”我答得很幹脆,“是側臉和背影。雖然如此,但我可以肯定是他。——你這麽問,是因為不相信我嗎?”

來到了中心花園,在長凳上坐下了。我逗著兮兮,隻聽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沒有……——他有沒有什麽地方變了?既然你看見他了,為什麽不叫住他?”

“他變了——變得比以往更迷人。隻不過還是那樣酷酷的,不管我在後麵多麽努力地追他,他也未曾轉過頭看我一眼。”我試圖靜下心來,慢慢給爍奇講述那樣的畫麵。但當我收音時,卻發現原來是不可以的。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由淚反過來控製我了。

爍奇想說些什麽來安慰我,被兮兮打斷了。可能是淚滴在兮兮身上了吧,它叫個不停。

“它可能餓了吧,琪琪你坐在這等我,我去附近商店看看有沒賣狗食,”他像囑咐一個孩子似的跟我說,“千萬不要亂跑啊。”

後來的事證明最後那句話是多餘的,我並沒有照做。兮兮一直不安分,又叫有亂動,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正安撫它時,它乘我一鬆手,居然從我懷裏逃走了,往巷子裏跑去。我自然是追上去了。

看它身子小小的,跑得還挺快,我一進左彎右拐的巷子就看不見愛它的影兒。

“兮兮——你在哪兒啊?兮兮——你出來呀,爍奇哥哥已經給你買東西吃去啦,馬上就會回來的,快來姐姐這兒。兮兮——”我就憑著感覺亂竄了,“兮——唔——唔唔唔——”

突然有人從背後捂住了我,隱約看見了帶異味的毛巾。想必這上麵有哥羅芳之類的迷藥,要不然我也不會再一陣奮力掙紮之後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陣“汪汪”聲中蘇醒。難道是兮兮?

“唔唔——”幾番掙紮之後,我終於知道並不是我睜不開眼所以眼前一片漆黑,而是有人蒙住了我的雙眼,限製了我的行動,以及未免我叫喊而用膠帶封住了嘴。

我被綁架了?兮兮也一起被抓來了?

突然傳來了金屬碰撞的聲音,應該是有人開門進來了。並且慢慢向我走來,越來越近。

他不說話,站了好久。之後,什麽冰冰的東西貼上了我的臉。好像是為了讓我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他拿走它並在上麵東西上敲了敲。聽聲音很清很脆,結合剛才貼在臉上的感覺,應該是一片什麽金屬。

“唔唔——”感覺到麵前的人抓起了我左邊的頭發。因為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心中的恐懼升到了最高。

隻覺無聲之後,斷發隨風飄下,些許落在了我的手臂上。那塊金屬片應該是刀子。

他到底想幹什麽?將我剃發為尼?難道這個人是徐璐?之前她假說是我的朋友,為了要害我名譽掃地,騙我去了酒吧。如此說來,站在我麵前的人最有可能是對我恨之入骨的徐璐。

此時,疑惑與恐懼合為一體,怕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唔唔——”我想說可不可以撕掉膠帶。我有好多話想要問麵前這個人。你是誰,以及你是為了什麽目的將我綁來這裏。

那把冰冷的刀片再次劃上了我的臉,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該不會——

“唔——!”

千不該萬不該,我想到了這個“該不會”,簡直就是在詛咒自己。那種比心裏更加疼痛的感覺,我到很久以後還是記得非常清楚。每當撫摸左臉的時候,就算已沒了疼,卻還是隱隱約約感覺到心中的無限顫抖。

我當時是真的很害怕。我要保存在他眼裏最完美的形象,絕對不可以再去見莫霄。即使是恍惚中感覺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最後,我還是沒有一點想要求生的。

如果是這樣,我為什麽還要活著。一個臉上留下叉叉的刀疤的女生,任何人見了都會逃離幾米遠,我怎麽可以讓他看到我這副樣子?當時我確實是這麽想的。所以,當血慢慢地滑進脖頸時,當他再次割破我的左手腕時,當我的周遭充溢著濃濃的血的氣味時,我已經絕望了,沒有了一絲掙紮。

全身已經麻木,沒有了疼痛。

我承認我是個弱者,不敢麵對這樣的自己,也不敢讓別人來麵對這樣的自己。

那麽,就讓我在這黑暗之中無神地死去吧。至少,我可以不用看見自己當時的模樣。

這,已是對我最大的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