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著我。”

跟他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時,他突然停步說了話。我心中一喜,他終於又跟我說話了。

我不理,問道:“你是莫霄對不對?他們都說我看錯了,或者產生了幻覺,但我就知道,你沒死。”

他不說話。

其實我很想靠近他,但怕這麽一靠近,他又消失了,隻好保持一定距離。“我昨天晚上夢到你了,你好像有心事,非常不開心。我想安慰你,可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可以回答我嗎,你到底是不是莫霄?如果不想說話,點頭或搖頭擺吧。”

那個時候我並不記得臉上有疤這件事,隻是一味地想要確認他的身份,才會有“就算他轉過來看我也沒關係”的念頭。

“琪琪姐!”

“萬俟琪!”

聽到有人叫我,下意識地轉頭了,幾秒後兩人跟著進了胡同。“喂!你想嚇死我們哪!真是被你氣死了!”

“我不是叫你們放心了嗎,我看到……”再轉回去時,他已經不見了,如同沒有出現過般,“莫霄了……他剛才還在這的……”

“哎呀!萬俟琪你別鬧了!振作點好不好!”禾子有些氣憤地拉我走。

我像個倔強的小孩不肯妥協:“我真的看到他了啊,我們現在去追說不定還能追上的!”

“我——說——請你振作點!”

一聲清而響亮的聲音。是的,禾子忍不住地摑了我一耳朵。

“禾子!你不要這樣……給琪琪姐留一點幻想吧。”

隻覺得鼻子突然酸了,淚珠子控製不住地往下掉。“可是……你們不是說會相信我嗎……”

“萬俟琪……我……”

“我們回家吧。”我吸了吸鼻子,轉身走了。

回到家便趴到在了**,一言不發。心情真是差透了,錯綜複雜。莫霄一開始便不屬於我,我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欺騙自己呢。

夢中的老伯伯恐怕是自己的化身吧,要不然怎麽會支持我去追求和編織那個夢呢。

僅僅是自欺欺人而已。

突然,有人敲了門,並說“可以進來嗎”。一聽是爍奇,便無力地“恩”了一聲。

兮兮蹲在門口,見爍奇進來叫個不停。

我朝它招了招手,它便過來了。我坐起身,抱著它說:“下次進來時小心點,別踩著兮兮尾巴了。”

“沒有啊,我沒踩著它尾巴。”爍奇的表情非常無辜。

“那就是兮兮把你誤認成敵方了。它看我這麽不開心就知道我被人欺負了,你進來的不是時候,”我逗著兮兮,將它轉向爍奇,“兮兮,他是爍奇哥哥呀,你不認識了嗎?”

代替回答的是不友善的叫聲。

我無奈地說:“它敵友不分了,你別怪它。”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怪它呢。”

聽他的意思就好像在說我是小孩子似的。“陸爍奇,你可別以為我還是以前的那個萬俟琪啊。我知道你那句是話中有話。”

“我怎敢啊。——說正經的,琪琪,晚上你會來嗎?”

“去哪裏?”

“我家的Party啊。”

我搖了搖頭,拒絕了。“聽說龔伯伯也會來,那麽——以後繼承龔家事業的他也一定會出席這種場合吧。”

“他?”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恩,他。”我也不點名點姓。他懂也好,不懂也好。

不過,“不”的回答隻是在六點以前。準時六點,全家連同禾子蕭泫以及爍奇一起跟我鬧脾氣。說什麽我不去他們也不去之類的話,這樣龔伯伯就沒了麵子雲雲。

“你們……!”

他們就不知道如果我看到他會做出什麽舉動來麽?連我自己也不曉得啊!歸根咎底,他們就是不信莫霄還活著才會那麽放心。

好,為了證明,我去!出了什麽事那都是你們自找的,可別怪我!

莫霄,我有預感你會來的。隻不過那種預感之外的另一種預感是什麽呢?

我沒打算也不想打扮,持著與早上相似的裝扮跟著他們出去了。

大概十五分鍾後,我們到了爍奇家的貴賓室,看見陸阿姨穿著同媽媽相似的晚禮服。大人們對號入座地聊天談事去了,留我們獨自在貴賓室裏。陸阿姨和媽媽出去時,小聲嘀咕了一句:“這琪琪的事我了解一二了。”

那麽,不用想,兩位媽媽聊天的主題必然是我——左臉的傷疤了。

打破貴賓室寂靜的,是推門而入的禾伯伯與龔伯伯。禾阿姨應該同媽媽她們在一起。

“Daddy!怎麽才來!”禾子起身走過去挽著她爸爸的手。

“路上堵車。怎麽樣,A市好玩嗎?”

“呃……我還沒去玩呀。”

餘光瞄見禾子偷偷地看了我一眼。哦,我忘了她是因為我才沒去的。

兩位伯伯掃視一周,最終目光停留在了我身上。早就預料到了,誰叫我戴著麵紗。“這位是……?”

禾子本想解釋,被我攔了下來:“禾伯伯龔伯伯好,我是萬俟琪。”

“萬俟琪?”兩人齊說。這樣的疑問就像是在說:你戴著它做什麽?跳印度舞?

禾子稍稍使了點力將他們推了出去:“Daddy龔伯伯,你們出去啦,這不是你們的基地。萬俟伯伯在那裏啦……”

“砰”的一聲關了門。

於是,沒什麽話好說的我們再次沉默了。隻要他們說個“琪”字,我麵無表情地抬頭看他們一眼,便不會再有下文了。

七點時,Party正式開始。Party會場的人真是多得不能再多了。拜陸爍奇所賜,加上禾子的訂婚典禮,這麽熱鬧的場麵,我僅僅是第三次看到。說出去都沒人信吧,萬俟家族的大小姐居然——

繼陸伯伯說了一大堆的商業用語後,陸阿姨上台拿起了話筒。她說:“今天除了我們陸氏企業能夠重振外,還有一件喜事要宣布,那就是我們陸家要與萬俟家族親上加親了!”

下麵嘩然。驚訝的,愕然的。不得不說,陸阿姨,您說了句讓人誤解的話。陸家隻有爍奇一個兒子,“加”親的話那必然隻能跟我這個萬俟家族唯一的呃女兒了。大家這麽失望,自然是覺得自家的獨子沒希望了。

陸阿姨絲毫沒有覺察,依舊笑容滿麵地說:“我們陸家沒有女兒,所以從今天開始,琪琪就是我的幹女兒了!”

“啊?哦……啊!”這是下麵的集體表情變化。一副“原來是這意思”的神情。

“現在Party開始,大家盡情地玩吧!”

話音一落,各自找節目去了。

期間,無數爸爸的朋友們的兒子過來跟我搭訕。皆是“琪琪,好久不見啊”,接下來就會問:咦?你戴著麵紗做什麽。怕招蜂引蝶嗎?

突然,後方吵吵鬧鬧地一陣**,不知在看些什麽。我們幾人跟著人潮流動,也想看個究竟。

驀地,禾子拉緊了我的手,顫抖著聲音。“霄?真的是霄啊!萬俟琪你沒有撒謊,霄他真的沒死啊!”

我心中洶湧澎湃,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說:“恩,是他。他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