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關於初見

一聽還能這樣算,宋肆意把整壺茶都推到了他麵前,“都給你都給你。”

不能怪她叩,實在是今天她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身上的銀子還是隨手在妝奩盒中抓的,根本就沒多少。

去掉她早上吃的小吃的銀子,還有看人家小乞丐可憐施舍的銀子,現在身上真是不多了,隻能怪清雨把她看得太嚴,家裏有個太精明的掌賬婆,也是很悲催的啊。

慕寒沒理會她的狗腿,繼續問道:“你想聽什麽?”

想聽什麽?她還真不知道,她又不經常聽書,哪裏知道他們這些說書的都講些什麽故事?

想了想,她道:“要不我們不講書,你陪我說說話?”

自從前幾天想通了一些事,她就覺得自己需要找個人好好說說話,清風她們都是離她比較近的人,有些話不適合說。

思來想去,她就想到了慕寒,又想到之前宋沉魚說過的慕寒與鄭夕風的關係,她就更想來會會這個人了。

慕寒抬頭看著她,她臉上戴的還是之前朝聖節買的那個麵具,透過麵具,他看著她的眼睛,想從裏麵看出些什麽,然而什麽都沒看出來。

無奈垂下頭,他問:“你想說什麽?”

“說什麽都行,唔,不如咱們就來說說你之前說的那個公主的故事?我見你講得挺好,也很真實,真實的像是親眼見過一樣,慕先生,,我想知道,你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些故事呢?”

慕寒:“....姑娘,你這樣,很容易把天聊死的。”

宋肆意晃了晃頭:“哎呀,你也知道,我不常來,對於這些事也不是很清楚,好奇嘛。”

慕寒把驚堂木推到一邊,挽著袖子給自己又倒了杯水,同時也給宋肆意倒了杯水,端起杯子,他道:“好奇心太重了並不好,不過既然是和姑娘有緣,那我就同姑娘說一下也無妨。”

宋肆意收了扇子,放下二郎腿,坐得端端正正的像個認真聽老師授課的學子。

他說,故事不遠不近,他與故事中的人也不遠不近。

都城的西北角有一家破舊的書院,授課的是個年輕先生,早年,這個先生也參見過科舉考試,得了個探花。

故事中的這個公主垂簾聽政,麵見三甲,親口封了狀元進翰林,而榜眼探花則交給了皇上去封。

皇上下詔,封了探花在刑部當個侍郎,封了榜眼去個小地方做縣官。

在刑部的時候,探花很不開心,刑部是什麽地方?那是轉管刑罰和押解犯人的地方,他一個握筆杆子的書生,麵對滿室的刑具,內心憤懣不已。

可,憤懣又有什麽辦法呢?他總不能去說皇上的不對,他隻能接受。

刑部裏的人也不大喜歡他,覺得他是個無用的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待在刑部就是個混吃混喝的存在。

這樣過了半年,他越來越不喜歡刑部那樣血腥的地方,就在他要辭官的時候,刑部迎來了一位重要的人。

那是隆冬的時候,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時候,整個都城一片銀裝素裹,那人沒有帶隨從,騎著一匹棗紅色的大馬停在了刑部的門口。

如墨的發,如雪的膚,如血的鬥篷,她身上的顏色總是格外的分明,他聽到消息出來迎接時,她已經快步走進了大堂。

見到她,他上前,心不甘情不願的行禮問安:“不知殿下突然駕到,下官有失遠迎,請殿下恕罪。”

當侍郎的這一年,這是他說的最順暢也是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來人淡漠的眼神掃過他,一刻也未做停留,繼而冷聲道:“帶本公主去天牢。”

雪下的雖不算特別厚,但一腳踩下去也能沒了半個腳麵,他穿的是官靴還好,可她穿的是繡鞋,這樣走了幾步,雪就把鞋子浸濕了。

他悄悄抬眸看著旁邊這個高高在上的人,那是第一次他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她,人人都說她壞的不可救藥,但人人也都說她美的不可救藥。

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美,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姑娘都要好看,都要讓人心顫。

她走得很快,絲毫不在乎鞋襪已濕,麵對著她冰冷的麵容,他也不敢開口說什麽。

這樣到了刑部的天牢,她在天牢門口突然停了下來,那雙淡漠的眼睛盯著天牢的門,似乎在懼怕著什麽,最後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大步邁了進去。

天牢中的血腥氣味很濃烈,這裏幾乎每天都在懲罰著犯人,幾乎每天都能聽到犯人的慘叫,她就是在一片慘叫聲中走進去。

尋常姑娘聽到這樣淒厲的喊聲,看到那樣殘酷的畫麵,定是早已經花容失色,嚇得瑟瑟發抖了。

可她沒有,她就像看不見聽不見這些一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直接越了過去,朝關押犯人的牢房走去。

要說那年發生過什麽大事,應該就是兩朝元老的丞相被其獨子害死一事,當時震驚了朝野,而那老丞相的獨子,被下令關在天牢中最嚴格的一間牢房中。

關於老丞相被害的原因,也是眾說紛紜,很多人都說是因為長公主對他忌憚,所以設計害了他,還有人說,是因為長公主怕當年她做的那些醜事被人知道,所以害了他。

無論是什麽原因,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老丞相一定是長公主害死的,和他獨子沒有什麽關係,那就是個替罪羊罷了。

他是侍郎,老丞相獨子被侍衛壓來的時候,是他去迎的人,重重枷鎖下,那個瘦弱的年輕人蒼白著一張臉,很是文麵的長相,身上的長衫染了不少的血跡,看的人觸目驚心。

侍衛押著那位公子進天牢的時候,那公子臉上無悲無喜,仿佛三魂七魄都丟了一樣。

都城人都知道,這個獨子,還是老丞相老來得的子,很是寵愛,也難怪沒人會相信是他殺了老丞相。

說這些,隻是因為,雪天來吏部的那位貴人,進了天牢之後,直奔著丞相獨子去了。

來到押解那位顧公子的牢房,此牢房三麵都是石砌的牆,公主看著牢中瘦弱的公子,一直緊繃的臉上染了那麽一點笑意,他看著那笑,隻覺悲傷莫名。

“打開。”她輕聲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