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如芒在背

不是不知道她的本事,加上皇上又給了她兩個護身符,他確實不需要太擔心,隻是,榮耀給的越多,就代表給的責任也越重。

從知道皇上給了她懲惡鞭和金吾令開始,他就一直很想問她是不是和皇上達成了什麽協議。

但也知道,他問了她不一定會回答,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清楚的知道,在她和宋璋之間,任何人都沒辦法去插足。

若不是知道二人是親姐弟,他真的會吃醋死,就算知道是親姐弟,他還是覺得很不高興。

心裏喟歎一聲,他道:“不管怎麽說,你還是注意點的好,尤其那個白婕妤,我最近得到消息,她和朝堂上的李尚書來往很密切。”

李尚書掌管四部,官位是文官中除陸之軒外最高的了,為人又非常老滑,見誰都是三分笑,很喜歡交友。

像宋沉魚的父親安陽王,老將軍葉權包括已死的鄭慳他們,都和李尚書交往匪淺,鄭慳死的時候她斬了那麽多有連襟關係的大臣,唯獨沒動李尚書。

原因就是鄭慳獲罪之後,李尚書什麽都沒做,依舊每天該幹嘛幹嘛,既沒有為鄭慳喊冤,也沒有去踩他。

記得朝堂上,她曾問過他:“聽聞李卿與鄭慳關係不菲,不知李卿對鄭家謀反一事有何想法?”

那個老滑頭笑道:“回殿下,臣與鄭慳確實關係不菲,那是私交,臣非糊塗之人,明白什麽叫大局,為友,鄭慳是好友,為臣,他負君恩,臣遵聽殿下安排。”

意思是,在私,鄭慳還是他的好友,但在公,他不會因私情而不分黑白,更是把球又踢給了她。

她記得清風那個時候說過,阿璋生辰宴那天,就是李尚書帶頭敬的酒,這本也沒什麽,陸之軒那時奉命平亂還未回來,文官中李尚書職位最高,由他帶頭無可厚非。

可此事牽扯到自己的死亡,就不得不讓她多留意了一點。

倆人一邊往回走,宋肆意一邊道:“若我所記不錯,白婕妤的父親就是因為鄭慳連襟之罪死的,如此,你上次說她可能有參與過長公主遇害一案,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陸之軒,你覺得她現在去找李尚書是為了什麽呢?”

“不知,不過肆肆,你可以換個角度想想,皇上至今都未立後,最高位置的賢妃也死了,後宮中的主子中,白婕妤曾懷過孩子,又是最早進宮的,若是朝中再有一位得力的大臣力保,這皇後之位,你覺得離她還遠嗎?”

關於宋璋立後一事,未死前她有做過打算,但現在,她選擇了放手,她想看看,若是讓阿璋自己選,會選誰來坐這個位置。

不似陸之軒這樣慎重,她並不是很在乎:“立後一事,皇兄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能被一個臣子牽著鼻子走,那天啟,離亡也不遠了。”

這也是為什麽在後宮那些小主子們去巴結宋瑤時她不去理會,因為她了解阿璋,了那些女子,都不是阿璋的人選。

長安王曾同她說過一句話,他說,一個帝王,如果立後,要麽立自己最喜歡的女人,要麽,立對自己最有幫助的女人!

而阿璋最喜歡的女人死在她手裏,最有幫助的女人不在宮中。

看著她的自信,陸之軒笑道:“這些事情還是你最清楚,我也隻是這麽一說,後宮的事情我不便多參與,但是朝堂上的事情你可以放心交給我。”

聽他這麽一說,宋肆意有種女主內男主外的錯覺,這樣也好,後宮確實需要大整頓一下了。

快到大廳的時候,陸之軒才問道:“那個暗衛,你打算怎麽辦?”

“就放在你府上吧,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把他帶回昭華殿,除非他願意當太監,就讓他先跟著你,親兵的事情,也許能從他那裏得知一二。”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如果阿旺真知道親兵的事情,葉澤也不會這麽輕易就讓他跟著她了。

太陽落山之前,宋肆意離開了相府,走的時候她特意回頭又看了一眼,從進府開始的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在她離府時終於消失。

同時,心裏某個地方像空了一樣,那種感覺就像是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陸之軒站在相府的台階上,一直目送著馬車消失在拐角處才收回目光。

“舍不得?”

背後突然響起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沒有回頭,他抬眸看著漸黑的天:“師父,我可能要食言了。”

那人沒有出來,就站在相府的半闔的門後,身上的白衣以及臉上的銀色麵具,似也染上了暗夜的黑:“我理解,隻能說你很有眼光,待事情全部結束後,我希望你能帶走她。”

七尺的男兒,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眼睛漸漸濕潤,他回頭看著門後的人,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您不怪我嗎?”

那人默了一會兒,才道:“能有人讓她開心幸福,我就沒什麽遺憾了,你記住答應我的事情就好,你知道嗎?這麽多年了,我第一次見她露出今天這樣的笑容。”

那是帶著小女兒特有的羞澀和喜悅的笑意,是他未曾見過的笑意。

“師父,.....對不起。”千言萬語,他隻能說聲對不起,這句對不起背後的含義,倆人都懂,也知是為了什麽。

同樣一身白衣,同樣燦若明輝,而今,一個於人前受百官敬仰,一個躲在黑暗中不敢見人。

宋肆意一隻腳剛邁進昭華殿,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嚇得她渾身一抖,一個披頭散發叉著腰的小姑娘飄到她麵前。

小姑娘身後,是三個穿著清一色宮裙的女子,三個女子都很沉默的在大殿中站成了一排,她一看這架勢,腦門就直冒冷汗。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公主,您老實交代,您今天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