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關於宋清的謀反

“……難道不是嗎?”

陸之軒歎息道:“當然不是,那場大火確實是人為的,卻不是宋清所為,而是有人希望他死在大牢裏再不要出來……”

八年前的事情,現在來講有些遙遠,但對把這件事情當成心結的宋肆意來說,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當時,皇後和五皇子宋圭謀反未遂,被她斬殺在千秋殿外,這一場奪位之爭就算落幕了,當然,這是她以為的落幕了。

就在她滿心疲憊的安排著舉行國殤的時候,阿璋跌跌撞撞跑來告訴她,說他聽見宋清和手下密謀,要殺了他而後登記為皇。

她自然是不信的,還安慰阿璋不要害怕,但就在她守靈的那夜,宮裏的禦林軍統領跑來告訴她,長安王逼宮了!

如同一盆涼水將她從頭澆到腳,冷的心都在發顫,她站在千秋殿外聽著遠處的廝殺,阿璋一臉驚恐的跑到她身邊摟著她的腰,惶恐不安的喊著皇兄要殺他。

她麻木的聽著麻木的看著,麻木的對宋清送給她的金吾衛下命令:活捉長安王,其餘人格殺勿論。

身後是已故帝後和宋圭的屍體,滿殿的白帆在夜風中瑟瑟作響,她牽著阿璋的手,一身素縞的站在那兒。

前方是淒厲的慘叫,宮變也無外乎如此,她親眼看著宋清手持帶血的劍在金吾衛的包圍中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與他,一個站在十二層的玉階之下,背後是浴血護著他的侍衛;一個站在玉階之上,背後是迎風鼓舞的慘白白帆,以及三具對她來說至親的屍體。

十二層的階梯,仿佛跨不過的鴻溝將二人隔開,他仰頭溫柔看她,“阿瑤,下來。”

她緊緊抓著阿璋的手,感受著阿璋的戰栗和害怕,這是她要保護的親人,至親骨血,她不能冒險,“皇兄,你食言了。”

這是她能對他說的唯一的話,明明說過會幫她扶持阿璋上位的,明明答應了的,為什麽要帶兵逼宮?為什麽要逼她?

宋清站在那兒,溫柔的笑意漸漸散開,他道:“你不信我?”

她艱難道:“你滿身鮮血踏著屍體而來,讓我怎麽信?”

他輕笑:“三天前,我也是滿身鮮血踏著屍體而來,那時你是信我的,阿瑤,我以為,無論別人怎麽說,你都會信我。”

三天前皇後逼宮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來到她身邊,那時她毫不猶豫的撲進他的懷裏,但現在,他已經對她伸出了手,可她卻選擇止步不前。

垂下眼眸不再去看他的臉,她緊了緊阿璋的手,另一隻手舉起麒麟玉,冷聲下令:“長安王謀逆,罪不可赦,念曾救駕有功,暫壓天牢,待新皇登基之後,再行論處!”

“殿下……”連乘他們猶豫的不知該不該聽令,到底也曾是他的手下,真要讓他們像抓犯人似的抓住他,是有些做不到的。

不料,宋清隻是用那雙溫潤的眸子看著她,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辯解,他垂眸掩下眸中思緒,自己扔了手中保命的劍,而後對連乘他們道:“走吧,別讓她為難。”

她把他關進天牢,卻並未真的打算將他怎麽樣,而是想在宋璋登基之後大赦天下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放出來,她知道他最喜歡自由,所以她想趁此讓長安王消失,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她怎麽都沒想到的是,在宋璋登基的當晚,天牢走水,一場漫天的大火將她所有的打算都破滅。

那場火太大了,滿牢的罪犯都燒成了灰,她找不到他的屍體,以前人總說化成灰我都認得你,但其實,真化成了灰,是認不出的。

她走在一片殘垣斷壁中,計算著他所在牢房的位置,很多的骨灰混在一起,她找不到他,最後隻能為他立了衣冠塚。

事後,她徹查此事,揪出了負責看守大牢的一個牢吏,那牢吏受不住大刑終於交待,說是長安王收買了他們,讓他們放的火,原因是不想活了。

明明那麽可笑的說法,她在那時卻相信了。

時刻多年,她終於再見他,才得知這一切不過是一個陰謀,陸之軒說,“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麽想的,但是肆肆,他絕對不會選擇那樣愚蠢的方法輕生,真正的縱火犯另有其人。”

關於宋清是怎麽被救出來的,陸之軒決口不提,這些事情他希望她能聽宋清親口告訴她,而不是由他人轉告。

他能說的是,這些年宋清一直在背後關注著她,幫著她,保護著她,而他,是宋清找來陪伴她的棋子。

宋肆意不明白:“棋子?什麽棋子?”

陸之軒笑道:“字麵上的意思,肆肆,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是在什麽時候嗎?”

“議政殿上啊。”

“不錯,但那不是我第一次見你,我第一次見你是你十三歲的時候,也是那時我認識的宋清,並且在你十五歲的時候,我被宋清安排在了你的身邊!”

“什麽?!”怎麽可能?宋肆意很驚訝,且不說陸之軒第一次見她是在什麽時候,就說十五歲之後,她從不記得自己身邊有陸之軒這樣的人存在。

把她的驚訝收進眼底,陸之軒看著房間一處道:“你不記得很正常,那時的你,眼裏也裝不下任何人。”

他母親薑梨死後,陸伯鳴依照薑梨遺言給了他陸姓,為他改名陸之軒,那年他本要娶考科舉,卻終有不甘,拿著宋清所給的玉佩去找到了宋清。

也是那年,十五歲的小公主身邊,有了個護衛,護衛戴著麵具,沉默寡言的陪在小公主身邊,看著小公主的日常。

因是宋清送給她的人,她並未想過太多,也沒注意過太多,隻把他當成普通護衛一樣對待。

他遮住麵容陪了她差不多一年,在皇後逼宮的時候他也是在她身邊,陪著她抵禦敵人,那時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讓阿璋登基上,哪裏有想過其他,更加不會發現他消失在宋清消失在大火中的第二天。

宋肆意總算有了點印象,她驚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你府中的花圃,我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了,那時在未央殿你是不是也做過那樣的小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