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異姓王的算計

朱玉閣背後的主子,以及和天狼聯絡的那人,並不是柳延,而是她眼前這個看起來沒有多大能力的許樂!

為什麽?為什麽要背叛?

“許樂,你還記得你爹嗎?”看著許樂緊擰的眉,她笑道,“至今為止仍有老臣感慨你爹的忠勇,但是,他真的有那麽忠勇嗎?正如我瞧著你人畜無害,你又是真的無害嗎?”

看人真的是不能看表麵,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能看出人心之險惡。

“你什麽意思?”提到異姓王,許樂神情有些憤懣,她努力掙了掙身上的繩子,咬著牙道:“不許你提我爹,你沒資格提他!”

“沒資格?我沒資格誰有資格?你那麽激動做什麽?等會兒吵到了那些天狼的人,可有我們受的。”

她淡著嗓子提醒許樂現在的處境,在許樂停止掙紮之後,她才繼續:“許樂,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你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爹做了什麽你不會不知道,他負了我父皇,所以你就要負整個天啟是嗎?”

“沒有!我爹沒有!你憑什麽這麽說他?你又對當年的事情知道多少?你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公主,你知道什麽?我爹對先皇是忠誠的,他說過先皇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懺悔了的……他懺悔了的……”

許樂的聲音漸低,黑布遮蓋之下流出兩行清淚,她哭的很是壓抑,肩膀在輕微的抖動著,看起來很是單薄。

人在極度的緊張和不安中,總是能說出那些平日裏不敢說出的話,對於許樂而言,她壓抑了太久,有些事情她沒有可訴說的人,因為她的身邊不是沒什麽用的婢女,就是柳延那樣有利益交往的人,沒有誰能讓她說出這些事情。

而今天,麵對一個合自己的過往有著牽連的人,她再忍不下去,一股腦的全部說了出來,“我爹一直教我要好好對先皇,他說他已經錯了一次,他教我怎麽效忠先皇,可是先皇呢?就因為一次欺騙,就要了他的命,你們皇家人的心何其狠啊!”

想到那個時候她就覺得難受,她唯一的親人,奄奄一息的躺在**,明明那麽虛弱了,還是吩咐人去請先皇,臨死他都在等著先皇,等著和先皇說一句對不起,說一句他錯了。

他的最後一句話都是喊著先皇的名字,他帶著悔恨而終,而年幼的她什麽都做不了,她恨,恨議政殿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為什麽不去看她爹爹?為什麽那麽狠心的不見他最後一麵?

為什麽為什麽?

這是年幼的她常常在想的一件事,為什麽她爹都已經認錯了還是沒能得到諒解?為什麽先皇連她爹的最後一個心願都不願完成?

她想不明白,最後,她隻能把這一切歸功於皇姐的殘忍和冰冷,那些人都是冰冷的,是沒有心的,是捂不熱的。

宋肆意對於這事兒是知道一些的,那個時候霜城總有人過來,拿著異姓王的腰牌求見皇上,可是父皇都以忙於政事為由把人擋在了宮門外。

她道:“許樂,並不是所有的錯都能被諒解,並不是所有的錯事都能彌補,就算彌補,所造成的傷害也不會減弱分毫。”

“為什麽?”

“你怨我父皇心狠,怎就不想想在那之前,他是怎樣的信任你爹,可這份信任換回的是什麽?是一場有預謀的刺殺!”

“可那些人我爹事先就安排好了,那些人不會傷到先皇。”

“所以呢?給個巴掌再給給顆糖嗎?許樂,我父皇是皇上,你知道對於皇家而言,最痛恨的是什麽?”

許樂沒有回答。

“是算計!”宋肆意嗤笑,“你爹不管怎麽說都是算計了我父皇,你能明白那種心情嗎?被最信任的人算計,即使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心也是生了裂痕的,這個裂痕如何能彌補?”

誰都不能拿信任為基礎去做傷害他人的事情,誰都不能!

異姓王當年借助她父皇的信任預謀了一場刺殺,獲得了王爺稱號的同時,也失去了一個帝王的信任。

信任與稱號,到底哪個更重呢?

許樂惱她父皇沒有在異姓王臨死前去看一眼,去聽一聽異姓王的道歉與懺悔,可是,憑什麽呢?

憑什麽她父皇就要去成全異姓王的遺願?這可真是好笑了,異姓王完成所願懺悔了道歉了,然後呢?

然後她的父皇隻會更加痛苦,憑什麽她的父皇要為一個曾經算計了自己的人那麽痛苦?

人不能這麽自私,想得到好的,又不想承擔罪責,異姓王想求個心安理得,若是她父皇去了,是原諒還是繼續恨著?

若是原諒,異姓王是他毒死的,這份自責要誰來原諒?若是恨著,看著昔日摯友那樣悲戚的眼神,縱使鐵石心腸又如何沒有一點感覺?

所以,最好的選擇是不見,你的懺悔和我無關,你帶著懺悔死去,我帶著怨恨活著,彼此都承受著痛苦,誰都不要解脫。

“許樂,有件事你需得明白,哪怕我父皇恨著你爹,他也還是按照王爺之禮厚葬了你爹,而你爹即使做過錯事,對天啟也是忠誠的,作為他的女兒,你的路要怎麽走你自己選擇。

我所能告訴你的是,父債子償,同樣的,子債父也跑不了,與虎謀皮,可要想好後果,一旦失敗連同九族都將遺臭萬年,被世人所唾罵,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爹死了還要承擔哪些罵名吧?”

她總能想起那年初見許樂的樣子,怯怯懦懦的一個小姑娘,睜著一雙滿是害怕的眼膽怯的看著所有人。

那樣的姑娘,在經曆了現實的殘忍之後,蛻變成了帶刺的玫瑰,細究起來,這又是誰的錯?

本來就所有的選擇都是想對而言,那麽多經曆過苦痛的人也沒有迷失本心,而有些就迷失了本心,歸根結底,不過是意誌力的問題。

許樂陷入了沉默中,倆人都不說話,房間裏更加安靜了,其實宋肆意今天來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跟她討論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