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前塵往事

這提示已經很明顯了,可她是真沒記住,那年發生了不少事,死在她手上的人也不少,她哪兒能記得都叫什麽名字。

陸之軒見她茫然的樣子,也曉得她定是忘得一幹二淨,眼風瞥過僵著身子雙拳緊握的李四,他道:“我再給你提個醒,這位太守姓趙。”

“姓趙?”她又擰眉想了想,突然想到什麽,她猛地看向李四,聲音不自覺的冷了些,“……我若沒記錯,你說過,你姓趙!”

李四抬頭,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白了,毫無血色的唇微微顫著,卻沒有否認,他試著彎唇笑,可扯了半天也沒扯出一個笑,最後隻能笑比哭難看。

他道:“公主記性真好,沒錯,我姓趙,叫趙瀾,我爹便是陵城的前任太守,一個因貪贓枉法被腰斬的罪人。”

宋肆意總覺得趙瀾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她應該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可是在哪兒聽過?

對於前任陵城太守,她的印象不是很深,隻知道是個很會虛與委蛇的官,年少時她曾和皇兄一起去過陵城玩,當時就是那陵城的太守招待的她們。

稍微有些印象的應該就是太守那個頑劣的兒子,年紀輕輕卻不學好,把人家書童弄得滿臉墨水,還綁在柱子上羞辱。

她當時看不過小小懲戒了一下那個小公子,後來就再沒見過了吧,她看向趙瀾,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年少時曾見過長公主是不是?”

趙瀾沒有猶豫的答道:“是。”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與殿下有過一麵之緣,說的是天啟年間還是先皇的時候?”

趙瀾道:“公主看事情果然犀利,都算吧,年少時見與未見記憶不深,當時紈絝,不提也罷,細究的話,草民說的一麵之緣,是天啟年間。”

果然如此,宋肆意總算想起來了,“前太守被判腰斬之前,有少年來都城鬧過,那少年蓬頭垢麵穿著邋遢,在宮門口大肆叫罵,宮門侍衛將其當做乞丐毒打一番,恰逢長公主出宮經過,將少年救了下來,那少年,是不是你?”

趙瀾一直蒼白的麵上浮現一絲驚訝,似乎沒想到這事兒她會知道,畢竟當年的他並無什麽特別的,誰也不會注意到她。

再說,近來坊間總是傳言長公主和七公主不合,是以這樣的小事兒長公主定不會同七公主說,那七公主是怎麽知道的?

宋肆意眸色沉沉在等著他的回答,關於陵城前任太守,她當時是手下留情了的,天啟江山這樣大,城池這樣多,一層一層的官員數也數不清。

有句話說的好,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那麽多的官不可能都是清正廉明,她不是不知道下麵的官員是個什麽情況,可是知道又能怎麽樣?

水至清則無魚,想做到一個貪官都沒有是不可能的,隻要不貪的太厲害,她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得過且過,左右百姓能過下去,就是讓那些人貪一點又有何不可。

隻是,那位趙太守是比較倒黴的,他貪的跟一些人相比真不算多,隻是他倒黴就倒黴一個少年身上。

這事兒她是聽清風她們說的,說是那趙太守不知道怎麽就得罪了那少年,那少年又是個有本事的人,愣是拉了百十個百姓弄了個什麽聯名上書。

那麽多的百姓劃破手指書寫血書,看的人是觸目驚心,這聯名上書告的就是那趙太守貪贓枉法荼毒百姓,百姓們過不下去才會出次下策。

一份長達十幾米的血書在早朝時展開在百官麵前,她勃然大怒,立刻就命人去查此事,查到的結果是那些百姓所言屬實。

朝堂中不少大臣想為趙太守說話,官官相護,下麵的人貪,說白了貪的銀子多半都是給了上麵的人,那趙太守上麵的人是誰她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那人一定是朝堂中的人,不顧那些人的勸阻,她執意收押趙太守,而後判了腰斬。

有時候她不管不代表可以讓那些人為所欲為,殺雞儆猴的事情她做過不止一次,趙太守就是一隻被選定的雞,她之所以判腰斬,就是讓那些貪贓枉法的人看著,一旦讓她查出來,下場絕對不會好過了。

像這種一人之錯,是可以殃及全族的,就像鄭慳一樣,她是可以斬滿門,但她沒有,她讓人暗裏提醒那趙太守,要想保住妻兒的命,就寫封休書,妻兒便不算在全族內。

那趙太守雖是個貪官,卻不算太壞,知道怎麽樣做最好,腰斬之前一封休書給了太守夫人,並在信中提及和其子斷絕父子關係,因此保全了妻兒性命。

而她說的趙瀾在宮門口辱罵事件,就是在趙太守休妻之後腰斬之前。

趙瀾道:“公主說的正是草民,彼時愚鈍,驚擾了殿下,至今想起,仍悔恨不已。”

宋肆意看著他,總覺得有些不太能接受,眼前這一身書生氣質的人可和宮門口毫無形象破口大罵的人不一樣。

她道:“你當日並未告訴她你就是趙太守的兒子,為何瞞著?”

那個時候,她是要出宮辦件事,巧了才順手救下了他,他當時被打得滿臉血汙,哪兒能辯出長得什麽模樣。

那少年一看見她,從地上爬起來順手在臉上一抹,抹的臉上更是慘不忍睹,呲著牙就朝她撲來。

宮門的侍衛速度極快的將他攔了下來,清風她們見狀大怒,要將他扔進大牢,她原以為此人是為她以前殺的哪個人來報仇的,也懶得糾纏,就讓侍衛們把他丟大牢裏了,但是也特意吩咐過不能為難。

這樣做不過是為了挫挫少年人的銳氣罷了。

事後幾天她就吧這事兒拋在腦後了,每天要處理的事情那麽多,她哪兒有那精力去想一個連麵都沒看清的少年。

還是清雪最後提醒她,說是牢裏來了人,那少年一直吵吵嚷嚷的要見她,為她該怎麽辦,她也是看折子看的乏味了才心血**去大牢看他。

而那少年,從頭到尾都沒說是那趙太守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