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到底是不是安然
“那若是他自己不願意逃呢？”
“什麽？”
陸之軒涼涼道：“長安王會活著，是因為他本就沒想死，但如果安九一心求死，且那場大火又是他自己親手放的呢？”
如果那場震驚了整個天啟的汝南失火案，從一開始就是安九的計劃呢？若是打從一開始安九就知道會起火卻甘願赴死呢？
一個求死的人，又怎麽會逃？
沉魚懵了，她覺得自己有些聽不懂陸之軒的話，聽不懂他說了什麽，什麽是安九一心求死？怎麽會一心求死？
這太可笑了吧，他都告訴自己他快要娶妻了又怎麽可能會想不開尋死，那場大火又怎麽可能是安九親手點的，他最是尊師重道，就算自己想死，又怎麽可能會拉上那麽多人和他一起陪葬？
不可能，這不可能，太荒謬了！
安陽王坐在陸之軒對麵，聞言隻是挑了挑眉一點也不驚訝，隻是對陸之軒這麽直的說話方法有些不敢苟同。
還是宋肆意拉住沉魚的手讓她坐下，安撫了下她的情緒，才解釋道：“陸之軒說的不錯，不同的因造不同的果，安九的祖父造了個廣招學子的因，便落下了一個遭人猜忌的果。
安九的因是為了保全族人，才用一場大火焚了安氏祠堂，造就的果是安氏的小一輩們不受猜忌的好好活著。
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那場大火不是不小心，而是安九自己有意為之，他用自己和幾個有名望的長輩們的命，換來了小一輩無憂無慮的生活。
所以，沉魚，安九不可能還活著，他是個顧全大局的人，知道怎麽取舍，你也被激動，他當時讓你不要再糾纏他，想來也是因為已經知道自己是怎麽個結局，不想連累你罷了。”
這便是安九，看起來沉悶古板又無趣的人，心裏卻裝著很多的事情，從他出生起被賜予九字，他的命運便不再普通。
身為家主之子，從小他就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麽，責任是什麽，需要做的又是什麽，期間苦痛與壓力沒人知道。
宋肆意當初會和他結交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便是覺得倆人很像，同樣背負著山般重的責任，也同樣在踽踽獨行中不敢說累。
一場相識，她給了他時間，讓他自己給家族做了最後的選擇，是全族覆滅還是死少存多，這是一個不用想就知道該怎麽選擇的題。
所幸，最後他給的答案也是滿意的，她讓阿璋放過了剩下的安家人，唯獨沒能找到那個漂泊在外的安然。
沉魚已經是淚流滿麵，她雙手掩著麵哭的泣不成聲，宋肆意看著這樣的她，就想到了自己知道宋清葬身火海時的心情。
同樣的切膚之痛，如亂箭攢心難以忍受，想喊叫又喊不出，因為沒那資格，你是他的誰？你憑什麽為他哭？
她覺得沉魚比自己要好，沉魚哭的時候還有自己在安慰，還有安陽王在擔心，最重要的是，沉魚可以哭，為自己曾做的傻事，為自己年少的時光。
但是她呢？她那時真的是孤身一人，一個人抱著酒壇喝的昏天黑地才能度過那段時日，她更不敢在那麽多人麵前為宋清哭，因為是她親手把人送進天牢，是她的錯她沒資格哭。
察覺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緒，陸之軒站起來走過去抓住她在沉魚背上安撫的手，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淡道：“這是誰的女兒？當爹的就沒什麽話說嗎？”
然後在安陽王一臉懵中把宋肆意拉起來坐到自己剛剛坐的位置，宋肆意能猜到一點他是為什麽這麽做，很想說沒必要，但是看著他緊繃的側臉，還是很識相的保持了沉默。
沉魚還沉浸在痛苦裏，對旁邊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安陽王又不是個會哄小姑娘的人，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給了宋肆意，丫頭，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能半路撂挑子啊。
宋肆意給了他一個‘我也沒辦法，愛莫能助啊，王叔隨便上吧’的眼神。
“……”
安陽王看著不容商量的陸之軒，隻能把目光看向哭著的沉魚身上，說來也是好笑，這是他的女兒，可他竟連怎麽哄孩子都不知道，也實在是有違人父啊。
“我想問一下，郡主分不清安九和安然我能明白，那安然呢？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誰嗎？若是知道，又為何要讓郡主混淆？他想做什麽？”
宣明這個傻孩子，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問出了一個眾人想問但忍著沒問的話，在眾人一臉沉默的看向他時，還一臉‘我說錯了什麽嗎’的表情。
是啊，沉魚不知道正常，安然為何要隱瞞自己是誰？
本來在痛苦的沉魚聽到問話抬頭看向宣明，臉上也是閃過錯愕，顯然她沒想過這個問題，那麽新的問題又來了，宋肆意道：“你既然斷定他是安九，那他一定用的是安九那張臉，你問過他叫什麽嗎？安身立命的安，九死一生的九，這話是誰同你說的？安九的九是九經百家一意，那人為何要說是九死一生？”
被幾個問題接連砸在頭上，沉魚已經忘了哭泣，隻紅著眼有點呆的道：“他沒告訴我他叫什麽名字，是我纏著他叫他安九。”
“那他沒有反駁嗎？”
“……沒有。”
“沉魚，你不是那時的小孩子了，你要有自己的判斷，他到底是不是安九，你真的一點懷疑都沒有嗎？你們待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都跟你說了什麽？又是為了什麽他去為三皇子辦事？”
沉魚一邊想著這些天的相處，一邊組織語言道：“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我想，除了安九，誰還會有這麽一張臉？我寧願相信他是安九。
我喊他安九他從來沒拒絕過，想來也是可笑，若真是安九，又怎麽會允許我這樣直呼名姓，隻怕早訓我了。
跟他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聽到了太多的事情，你們說他是給三皇子辦事，可我覺得不是，他對那天狼的三皇子，包括對許樂都不是很喜歡，經常在耳邊說他們是狼狽為奸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