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一直錯到現在
“如此，還真是我想多了，”她輕輕低喃，垂著眼眸遮蓋住滿目的疼痛，不是早就該知道是這樣的嗎？不是早該清楚自己這樣的人無人會真正關心的嗎？
所以你在難過什麽？你在疼什麽？你不會以為，在你做了那麽多不可饒恕的事情後，旁人還要待你親密無間吧？
醒醒吧，別傻了，事實擺在眼前，你被厭惡了，人家現在還能好好的跟你說話，而不是那劍在你身上戳個窟窿就已經很不錯了，別再奢想什麽，早就回不去了。
不再做那些自以為是的夢，她再抬眸，眼中所有情緒都沒有，隻剩一片空洞，“麒麟玉是你當年送我的東西，都說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要回去的道理，皇兄這是要食言嗎？”
如果親情不在，如果你恨我如斯，如果你我之間隻剩下利益可言，對不起，我還是選擇了阿璋，倘若你想要我的命，也不是不行，等阿璋度過此難，我把命奉上！
她看不到宋清在書案後的手攥成了怎樣的蒼白，也沒看到在她低頭的時候，他是怎麽樣的痛苦不堪，他給她鋪了一條路，一條和自己背道而馳的路。
如果你不能作出選擇，如果你覺得痛苦，那我給你選擇。
宋清道：“所以你今日是為了麒麟玉才來的是嗎？宋璋讓你來取麒麟玉，所以你來了，如果不是他讓你來，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來見我？”
很平淡的質問，卻是夾雜了太多的無奈和心酸。
“不錯。”這是她的回答，簡短，又傷人！
她在新路拚命搖頭，不是，不是因為阿璋讓她來她才來，她很想他，特別特別想，可她不敢來，那麽多年過去她一直都覺得他還活著，可他不出現，她就不能確定青然當年有沒有救出他來。
好不容易得知他確實還活著，沒人知道她有多喜悅，雖然她對陸之軒各種刁難，但，那是她心慌才會有的表現。
所謂近鄉情怯吧，她知道他回了王府，卻不敢來見他，怕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更怕他會責怪，隻怕的是看到他眼中的厭惡和怨恨。
宋璋隻是給她搭了個來的路，要不要來全憑她自己的意思，而她來了，就說明再多的害怕也抵不過想見他一麵。
怎奈，見麵了卻是彼此傷害。
宋清低頭取下腰間麒麟玉，沒說給，也沒說不給，修長且蒼白的手指摩挲著血紅色的玉，他未抬頭，輕聲道：“這玉佩是當初父皇所贈，讓我好生保管，你知道那時他是怎麽和我說的嗎？”
先皇給他麒麟玉這事，整個皇宮的人都沒幾個知道的，畢竟得麒麟玉者就是太子，也就是下任帝王。
所以此事被瞞的很深，誰都不知道先皇是什麽時候把玉佩給的他，隻有她知道，因為在得到麒麟玉之後，他沒有絲毫隱瞞的告訴了她。
因為信任，因為知道她不會害他，竭盡所有寵著她的宋清，在她麵前從來沒有秘密可言。
往事被勾起，她的語氣沒那麽強硬了：“不是說讓你在母後逼宮的時候，調動金吾衛護住阿璋，擁他為君王嗎？”
她記得，他當時是這麽說的。
宋清搖頭，眼神迷茫，好似在回憶那時的事情：“麒麟玉是父皇在我封王之前給的我，他是讓我當下人君王，而不是讓我擁立宋璋。”
“什麽？！”
“很驚訝是嗎？我當時也很驚訝，你知道的，我對當皇上沒什麽興趣，可是父皇很鄭重的告訴我，他說我也許不適合做帝王，但是我心軟，如果由我坐那個位置，我底下的那些弟弟都能平安的活著……”
他是老大，下麵三個弟弟三個妹妹，三個弟弟中，宋勉對他是馬首是瞻，宋圭和宋璋都還小，想強硬點壓住不是不可以。
至於三個妹妹，若他真當了帝王，阿瑤是不會說什麽的，老四是個膽小如鼠的，老七是個病秧子，都不成威脅。
如此看來，他確實是最佳人選。
可是宋肆意不明白：“父皇是什麽意思？我那時親耳聽到他說阿璋像他，就算是臨死的時候，也還讓我護著阿璋，他最後的人選不是阿璋嗎？”
宋清道：“父皇的意思很明確，是你一直沒聽看清，阿瑤，你說的對，父皇也許是說過阿璋像他，但也正是因為像，所以他會讓阿璋登上皇位。”
“為什麽？”
“因為，他不想六弟步他後塵。”
隻需一句她就瞬間明了，因為太像，所以不行，她的父皇在登基後連殺帶囚禁的殺了那麽多自己的兄弟，旁人看來他冷酷無情，可人心都是肉長的，誰又知道在殺那些兄弟的時候，他是怎麽樣的痛苦。
而宋璋，就是因為太像他，所以他怕宋璋登基後也會這樣對宋清他們。
後麵的事情就算宋清不說她大概也知道了，先皇為了穩住先皇後所以悄悄把麒麟玉給了最中意的性情溫和的長子。
在那之前，她去找過宋清，告訴他自己想讓阿璋當皇帝，所以在接到麒麟玉的時候宋清應該有過很艱難的抉擇，最後，依舊選擇了幫她。
他騙她說皇上已經選了阿璋那孩子，而她真的就相信了，後麵可能先皇也察覺出了不對勁，才會在千秋殿強迫是宋清接了太子之位，可是宋清沒答應。
原來這一切從一開始就錯了，她苦笑：“你當初還不如告訴我實情，皇兄，如果當初母後逼宮的時候，你不把麒麟玉給我，你現在就是天啟的皇，也許那些悲劇就不會發生。”
如果從一開始就別給宋璋希望，如果從一開始就是宋清當太子，她也就不用和母後正麵交鋒，也就不會錯手殺了宋圭，她的母後也許就不會死。
而宋清也就不用經曆那場大火，青然也就不會死，她也許就好好的做她的公主，等年齡到了就嫁給一個互相歡喜的人，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這從一開始就錯了，因此一直錯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