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毒發
那姑娘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別怨公主……
別怨……
他這輩子從沒想過要害誰，也從未想過要別人拿命換他的命，自認問心無愧的人，卻是欠了那麽一個姑娘，並且無法還清。
宋肆意輕道：“我對不起青然。”那個時候，本來是她要衝進去，可是青然不讓，搶了她手中剛從牢吏身上拿過來的鑰匙衝進了大火裏。
這麽多年，她一直在想，如果當年衝進去的人是自己又會怎麽樣？
這個如果也僅僅是如果了，衝進去救了人的終究不是她，她欠了青然一條命，大火熄滅後，她悄悄厚葬了青然骨灰，並找到青然的親人，一直在暗中照拂她的親人。
她知道做這些沒什麽用，但她也隻能這做來減少心裏的愧疚，明知宋清沒有死，她也不敢去尋找，無顏麵對吧。
可這些沒必要同宋清說，事實就是青然死了而她沒去找他，不管是因為什麽這都是結果，解釋起來太蒼白，反而有欲蓋彌彰的嫌疑，所幸閉口不言。
並不知道這些的宋清以為她是愧疚不如青然，抿著薄唇沒有回話，扶著她坐回椅子上，他才道：“你今日如果是為了麒麟玉來的，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玉我暫時不會給你。”
突然轉變的話題讓她差點沒跟上來，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回答，她道：“我曉得的，你拿著吧，阿璋讓我走這一趟，我總要走給他看。”
並非是來搶那麒麟玉，隻是來走個過場，順便來看看他，見他胳膊腿健全，和以前變化不算太大也就放了心。
至於其他的，能拿到自然最好，拿不到也是應該的，怎麽說都是人家的東西，總不好h耍無賴的跟人搶。
她這話並沒有讓宋清多開心，相反，他皺了皺眉，斟酌再三還是道：“你可以不必理會此事，陸之軒那孩子心裏裝的不是天下，你要是願意，可以讓她帶你離開，遠離這些紛擾，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而不是在這憂心不堪的麵對那麽糟心事，隻要她願意，他還是有能力送她和陸之軒離開，離的遠遠的。
聽到這熟悉的關懷，她彎唇笑的難看：“不用了，打從決定回宮開始，我就沒想要置身事外，這個時候，我不會拋下阿璋。”
說完她抬頭看著宋清，時隔那麽多年的第一次正麵交談，談的都是如此煞風景的話，甚至連句溫情話都沒有。
她明確表示了自己是站在宋璋這邊，相當於是告訴宋清，如果他還是想和宋璋鬥，就代表倆人將再次站在對立麵。
胸口驟然疼痛，她不忍去看宋清的眼睛，那雙眼太溫柔了，以前無論她多麽任性耍脾氣，隻要看到他的那雙眼，她就會變得很老實。
如今再看那雙眼，隻有無限的心疼，她的瑰寶美玉，終究還是落入了凡塵，染上了塵埃，再不是她的瑰寶美玉了。
宋清沒說什麽，轉身走回書案後，看著滿書櫃的書背對著她，氣氛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知道再坐下去也是於事無補，隻會讓倆人都不自在，她站起身腳步踉蹌了一下，被她扶著扶手穩住，還好宋清沒回頭看不到。
深深吸口氣悄悄吐出，她站直身子，輕聲道：“我就不打擾皇兄了，先告辭了。”
宋清沒回話。
她也不在意，轉身朝外走去，剛跨出門外，就聽宋清啞著聲道：“阿瑤，你知我並不想和你為敵，奈何宋璋不給我留有活路，……你好自為之！”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她的安危，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他，隻能當做沒聽到，加快腳步離開書房。
沒走多會兒就見到了跟在連乘身後溜達的畫扇，畫扇見她臉色不太好看，忙走過來扶住她：“公主，您怎麽了？”
“殿下是要回去了嗎？”連乘也緊跟其後走過來給她行禮。
“嗯”了一聲，任由畫扇扶著她，沒讓連乘相送，她帶著畫扇快速離開，一步不停的出了王府上了馬車。
畫扇滿臉擔憂還未問話，就見臉色不甚好的七公主眉頭一皺，慌亂的抽走她手上的錦帕，抵在唇邊張嘴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殷紅帶黑的血染髒了整張帕子，吐了血的七公主還在劇烈的咳嗽著，把不明所以的畫扇嚇了個半死。
腦子裏針紮一樣的疼，渾身都疼的厲害，宋肆意耳邊嗡鳴聲響的她什麽都聽不到，眼前景象旋轉著搖晃著，隻模糊看清畫扇一臉擔心的張嘴說著什麽。
她很想告訴畫扇不用擔心，可是在宋清那兒壓抑了那麽久的血一吐出來，整個心都疼的直抽涼氣，導致她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暈了過去。
暈過去前，她隻模糊說了個‘走’字，也不知道畫扇那倒黴催的孩子有沒有聽到。
陷入黑暗的時候，她還在擔心畫扇會把她就近拉回長安王府，或者雞飛狗跳的帶她進宮找太醫，心知自己身上這毒暫時不宜讓讓人知道的宋肆意，即使昏迷也是緊緊皺著眉。
周遭亂哄哄的，她厭煩的睜開眼睛，床邊坐著個人，心裏著實被嚇了一跳，她厲聲道：“誰？”
那人慢慢轉回身子，竟是阿璋。
她一愣，瞬間就想到了自己毒發的事情，慌亂之餘她打量著自己睡的地方，驚悚的發現周遭布置都很熟悉。
那是她睡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未央宮的寢殿。
驚駭的不行，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睡在這兒，四周昏暗的不行也安靜的不行，整個寢殿隻有她和宋璋在麵麵相覷。
“你……”她艱難的開口想要問問這是怎麽回事，更想問問畫扇她們都去了哪兒，她中毒的事情應該瞞過去了吧？
“你想問什麽？想問是不是我故意在宋圭麵前怎奚落他，然後又在你麵前裝可憐，讓你對宋圭生厭？
想問是不是我故意讓你和宋圭姐弟離心，然後還故意在你身後對宋圭做小動作激怒他，讓你有理由殺他？
還是想問是不是我偷用玉璽汙蔑宋清逼得宋清叛變？又或者，你是想問天牢那場大火是不是我找人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