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別道歉，他受不起
“您不能這樣說，兒子最大的幸運就是有您這樣的母妃，如果不是兒子沒用，您會過得比現在好，您怪兒子嗎？”
齊太妃道：“傻孩子，我怎麽會怪你，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是你，母妃活不到現在，你放心，無論去哪兒，母妃都陪著你。”
上窮碧落下黃泉，你別怕，無論去哪兒，母妃都會陪在你身邊，所以，孩子，你放心的往前走。
宋肆意朝那邊走了幾步，添戈還想攔時，被宋清打開了手，他牽住宋肆意的手，陪著她一起走過去，在齊太妃旁邊站定。
眼眶微紅，宋肆意低頭，啞聲道：“太妃娘娘，對不起，若不是我，你們不會離開皇宮，阿勉他，也不會這樣怨恨，對不起。”
齊太妃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更緊的抱住了宋勉，苦笑了一下：“殿下哪兒需要跟我說對不起，是我沒教導好勉兒，讓他犯下這樣的錯，要說對不起，那也該是我說。”
一句話堵的宋肆意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隻能僵在那裏，倒是宋勉抬眸看著她，那雙自重逢開始就帶著嘲諷的眸子裏，已然是一片清明。
“皇姐，我怕是……不行了，有些話，我總想跟你說，……又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咳咳……”
他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口中咳出了不少的血，心口上的血也流的更快了，有種怎麽流都流不完的感覺。
明知這個時候應該攔下宋勉，不讓他繼續說，但此時的她覺得特別累，八年前那種眼睜睜看著親人離去又無法挽留的無力感襲上心頭，她覺得腦子和心髒又開始疼起來了。
“左右也是要死了，你就，就當我自私一次好了，皇姐，你已經在六弟手上死過一次，就別再犯傻死第二次了，生辰宴那晚的事，就算你真忘了，這麽久，也肯定知道凶手是誰，咳咳，……你總說不能自欺欺人，可你不也自己騙了自己那麽久，咳咳……”
“勉兒，勉兒，你別說話了，那些事與咱們無關，你別說了，太醫很快就來了，你要堅持住啊。”齊太妃不願宋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越說話血流的就越多，多的她心顫的不行。
在母妃的阻攔下，宋勉也真的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是真的累了，本就不是喜歡玩這些權謀的人，這麽久以來要不是心中的恨意支撐著，他也堅持不到現在。
現在麵對死亡，他突然就覺得釋懷了，其實，人活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有人背負責任行路艱難，有人幾經背叛難展笑顏，有人痛失所愛悲苦無依，世上悲苦之人那麽多，為什麽還要活著呢？
大概，人生下來就是要活著，這是宿命。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變冷，所有的理智都在消散，眼前的人和景也在慢慢變的模糊，耳邊還能聽到他母妃的聲音，可是他回不了話，最後，他閉上了眼睛……
“勉兒！”懷裏的人閉上了眼睛，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齊太妃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在宋勉的鼻子下探了會兒，已然無了任何聲息，她的孩子，沒了！
站在一邊的宋肆意心髒驟疼，疼的她晃了一下身子，宋清要伸手扶的時候，殿外閃進一人在宋清之前扶住了她。
甩了甩針紮一樣的腦袋，她看向扶著自己的人，有些茫然：“……陸之軒？”
處理完那些亂臣賊子匆匆趕來的陸之軒，將她攬在懷裏，輕聲安慰：“我在，別怕，我在。”
聽到這聲‘我在’，她差點就哭了出來，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她無措的像個孩子：“阿勉……阿勉死了，陸之軒，阿勉死了……”
她再次無能為力的看著親人在自己麵前死去，原以為從八年前開始，她就再不會經曆這種痛苦，原來無論自己想的多美好，事實都不會讓她如願。
陸之軒攬著她，也看到了躺在齊太妃懷裏雙目緊閉的人，隨後又從死去的人身上移到站在禦案後，麵容陰沉的皇上身上。
拍著懷裏的人，他覺得，如果能在今天把所有都挑明解決了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能讓懷裏的人對這皇宮和對皇上失望，是不是就可以放下這裏的一切了？
“肆肆，你知道我在清理亂臣賊子的時候，那些人是怎麽說的嗎？”
宋肆意不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陸之軒就極嘲諷的笑了一下：“那打開宮門的侍衛，並不是宋勉他們之前安排的那個，今晚的一切，是螳螂捕蟬，還有個黃雀在後，咱們，都成了某人手中的劍！”
一把極其鋒利的劍，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斬殺那些不聽話的人。
“什……什麽？”
陸之軒沒再說什麽，他知道，宋肆意並不需要再聽一個答案，答案已經在她心裏，隻是有些不太能接受罷了。
“主子，太醫來了。”去請太醫的少歸這個時候才把太醫請來，然而已經晚了，那個人已經死了。
宋肆意看著被少歸像丟抹布一樣丟到地上的太醫，想笑都笑不出來，“帶回去吧，不需要了，都不需要了。”
於是，戰戰兢兢被擄來的太醫，還什麽都沒弄明白呢，又被打包帶了回去。
她推開陸之軒的懷抱，有些麻木的走到抱著宋勉哭的泣不成聲的齊太妃麵前，然後蹲下，抓住宋勉滿是鮮血的手。
“阿勉，……姐姐對不起你。”從小到大，從未對得起，眼睛酸澀難堪，眨眼間清淚滑落，落在了宋勉的手背上。
傷心的幾欲昏厥的齊太妃，聞言抬起頭看她，想狠狠揮開她的手不讓她碰自己的孩子，可想到宋勉如今已死，孩子生前就喜歡這個姐姐，死了想必也是想親近的吧。
“殿下，你沒有對不起他，別道歉，他受不起，如此也好，他終於和皇家再沒任何關係了，我也不用再擔心他會做什麽傻事，一切都結束了。”
隨後，在眾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齊太妃一把濕氣宋勉掉在身邊的佩劍，在宋肆意伸出手要奪的時候，已經架在了脖子上，一心求死的人，誰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