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壓賭注
月海皇沒有下令殺了毒娘子，而是讓毒娘子吃下了自己製出來的毒藥，然後讓被關押的慕家人解毒。
這就像是觀看一場表演，一場能令帝王歡愉的表演，因為有毒藥的配方，所以最後眾人還是製出了解藥。
可惜的是，毒娘子卻沒能救活，她有太多的恨和不甘，毒入骨髓，神仙難救。
也因為這麽一檔子事，從不問朝堂事的慕家，和月海皇室有了牽扯，月海皇欣賞慕家不世出的救人手法，硬生生將人拘了下來。
一朝天子一朝臣，君王幾變，慕家人也在先人離世後，成功的都成了月海皇室豢養的奴仆。
慕寒輕歎：“人都是奴性的，先人們是被迫留下，後人們是自願留下，他們覺得江湖清苦，比不得皇城紙醉金迷，江湖再沒什麽慕家，而朝中人又多看不起隻會搗鼓草藥毒藥的慕家，先人們留下的輝煌，至今已所剩無幾。”
可悲的大概便是如此，好幾代人打下的輝煌和名氣，隻需兩代，就能揮霍殆盡。
慕寒的眼中滿是悲涼，宋肆意能明白他的那種感情，就像一個劍客，明明一身的功夫，卻隻能成為不顯人前的暗衛，明珠蒙塵，懷才不遇，他頹然又覺無望。
“所以，你背後的主子是月海皇室裏的誰？月海如今就算有皇子那也應該很小，當不了你的主人，你這樣的人，能讓你聽命的，應該隻有月海皇了吧。”
慕寒側眸看著她，要不怎麽說和聰明人說話需要動腦子呢，這才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猜到了他背後的主人是誰。
當然，他也沒打算怎麽隱瞞，有些事情，他不能做的太明目張膽，卻不代表不可以推波助瀾。
“沒錯，你剛醒，這些事情本不該讓你知道，一來，你的毒還未清幹淨，不宜多想其他；二來，就算你知道了這些事，現在也什麽都做不了，倒不如不讓你知道。”
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可能全盤皆輸。
宋肆意不是傻子，縮在龜殼裏當了那麽久的七公主，她也該把腦子撿回來了，微微挑眉，她道：“不讓我知道就該一句話都別告訴我，既然現在告訴我了，又半遮半掩的做什麽，你想跟我合作，也得拿出誠心不是。”
慕寒就笑了起來：“殿下這樣，真讓我不知自己這麽做是對還是錯了，——慕家沉寂了太多年，我所求不多，隻是不想再和月海皇室有什麽瓜葛。”
“你想金蟬脫殼？”
“所以，還要請殿下幫忙瞞天過海才行。”
宋肆意沉默了一下，“月海和天啟隔的太遠，中間還有一個天狼，你怎麽會覺得我能幫到你？而且，你說過慕家的那些人已經習慣了現在這樣的生活，他們願意跟你走嗎？”
寒風颯颯中，慕寒隨手揮了一下肩上飄落的雪屑，麵上是寡淡的笑：“我何時說過要帶他們了？那些人想留就讓他們留好了，至於殿下要怎麽才能幫到我，後麵殿下自然就會明白。”
這便是要舍棄所有慕家人獨自離開了，微微擰起眉頭，宋肆意有些不忍，慕寒這樣撒手不管是有些讓人不能理解。
但經曆過太多事情的她確實能理解的，慕寒不是個甘於現狀的人，更不是個甘於埋沒自己的人，當家族不能成為榮耀而是負擔的時候，憑何要他負重前行，憑何不能撒手選擇自己的人生？
人這一輩子真的不算很長，眨眨眼就過去了大半，誰都是隻能活這一世，為何要讓自己為了一些莫須有的責任活的苦不堪言。
一個家族，大家心在一起，責任平攤可以一起努力，倘若隻有自己在背道而馳，又為何要管那麽多。
說到底，每個人的生活都是自己選擇的，以後過成什麽樣，成為什麽樣的人，是死是活都怨不得別人。
慕寒的想法沒有錯，真要說錯，隻能說他錯在沒生在先人的時候，錯在沒能勸說所有的族人。
輕輕喟歎，她道：“我會盡量，能不能幫到你也很難說，畢竟我現在自身都難保，七公主這個身份所獲得的榮耀，都是阿璋所給，他要是想收回，我依舊什麽都不是，所以，慕寒，你把賭注押在我身上，真的不是個特別明智的決定。”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宋瑤那個時候，她有把握幫到他，可是現在，她連自己的生死都還不能自己掌握，又如何敢誇海口去幫助別人。
慕寒道：“我記得殿下曾說過一句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選擇了殿下，以後結果如何，都是我該承的，這些與殿下無關，所以，殿下不必為此憂心。”
選擇是自己做的，人是自己選的，那麽結果，也該是自己承的。
宋肆意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能讓人把全部身家奉上的信任，盡管這種信任，讓她覺得很有壓力。
想了想，她道：“也罷，你也曾幫過我，不是你通知我我也救不了連乘他們，這就當我還你的了。”
先不管慕寒是什麽身份背後的主子是誰，她以這個身份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確實幫過她幾次，這是恩情，當還。
慕寒笑笑沒說什麽，恩情不恩情的他不在乎，因為他知道，即便沒有恩情，她也會幫他，因為她就是這麽一個人，看似心冷，其實比誰都容易心軟。
數九寒天，紅梅綻放，隻停了兩天的雪再次落下，引得不少攤販謾罵鬼天氣，即便是都城最繁華的街道，也冷清了不少。
客棧酒樓都關著大門，抵擋著寒風的侵入，天一冷樂趣就少了很多，很多人又不願意待在家裏，就跑出來找個小客棧或者小酒樓邀幾個好友，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再溫一壺酒就能坐上大半天。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那些少爺公子更是選了個大酒樓，在燃著炭火的雅間裏，美人相伴溫酒在手，和幾個人說說不為旁人知的秘事，再互相追捧一番這一天就這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