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拾回憶

方有和楊蓉坐在學校食堂,吃著無味的晚餐,一身疲憊,毫無線索,兩人誰也不願意開口說話。

看著食堂來來往往的學生們,兩人突然很懷念上學那會,無憂無慮什麽也不用操心,那時候應該是最幸福的吧。

這個社會太大,每個人都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劉熙蕾的死亡對誰都不會有影響,該上課的上課,該約會的約會,身邊死了一個人,對他們一點影響都沒有,充其量也就是飯後的一點談資。

方有想起了一句話,“這個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之前詢問和劉熙蕾有關的男生問題時,當他們聽到劉熙蕾遇害的消息,竟然一點都不悲傷,好像死了一個和自己完全沒有交集的人,現在人與人的感情已經淡薄到這個地步了嗎?

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靈魂的話,此刻劉熙蕾看著曾經的同學和朋友不會為自己的死掉一滴眼淚,心裏該是多麽的淒涼,是不是會反思自己做人真的很失敗。

如果知道自己死了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後悔當初不該跟那個人走,要好好的活下去,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活著。

如果……如果,有太多的如果,可是人生是沒有如果,人生的旅程是單程票,一旦出發是無法回頭。

“唉……”楊蓉將長時間拿在手裏沒有吃的饅頭放在盤子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學校是多麽美好的地方,怎麽就發生這種事情。

“怎麽了,沒有胃口?”方有聽到楊蓉的歎氣聲,抬起頭看著對麵一臉愁容的她,不隻楊蓉沒有胃口,他現在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奔波了半天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

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楊蓉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佛說,這一世所有的相遇,都是上一世的重逢。愛了,就是續寫前世故事,恨了,是了卻前塵仇怨,沒有哪次相遇可以準備,沒有哪次重逢可以預演,生命是一場情理之中的意外。”

“好了,別在這裏抒發你的感情了,趕快吃完回隊裏,郭隊還等著我們回去匯報呢。”方有一點也不懂女人,有的時候就是喜歡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女人的心啊,他還是不要猜了,不是有那麽一句歌詞嘛,女孩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知道了,掃興!”楊蓉白了方有一眼,這男人啊就是一點也不懂女人心,要是遇到一個可以懂她的男人,即便危險,她也要飛蛾撲火。

方有不明白楊蓉為什麽突然之間就生氣了,他想問,又擔心自己問的問題讓她更生氣,所以他選擇還是沉默吧,至少他知道一句話,說多錯多,還是不要說的好。

楊蓉拿起包憤憤地走在前麵,腳步很快,也不等方有,方有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哄她,隻能跟在後麵,還是遠離危險區比較安全。

因為白天和郭一寧的談話,讓吳輝的心情變得極為糟糕,心裏的那塊傷疤他真的是一點都不能碰觸,一旦碰觸就會讓他痛不欲生。

“不要……求求你……不要啊……”吳輝在睡夢中呐呐自語,他又做夢了,又夢到一直纏繞著他的那個人,他的臉一直微笑著,可是在吳輝看來,他的笑就像是來自地獄阿修羅的笑,讓他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即便他想大聲喊出來,可是嘴巴卻不聽他的使喚。

這種感覺是恐懼吧,是對死亡的恐懼,從靈魂深處的恐懼,這股冰冷是不是就是生命在一點點逝去的感覺。

吳輝恐懼,他真的是從靈魂深處的恐懼,那人的笑在他看來是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在那人的腳底躺著一個人,一個極為瘦弱的女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癱軟在那裏,女人周圍慢慢被紅色渲染,就像是一朵玫瑰,一朵巨大的玫瑰將她包裹起來。

是誰,到底是誰躺在那裏,快從那裏逃跑,再不逃跑就會被玫瑰吞噬,到底是誰?

站在那的那個男人,彎下身子,仔細看著攤在地上的女人,好像在觀看一幅藝術品,極為陶醉。

吳輝想動一動身體,可是他臉一個小指頭都動不了,他想抱起那個女人跑,他知道他必須這麽做,他拚命挪動著身體,可是於事無補。

許是感受到了吳輝的掙紮,那男人的眼神終於從女人身上挪開,看向吳輝,還是那個笑容,那個來自地獄的笑容,他抓住女人的頭發,站起身就那麽拽著她往吳輝的方向走來。

吳輝想去救那個女人,可是看到那個男人就那麽拽著她的頭發往他這邊來時,他害怕了,他心裏呐喊著“不要!不要過來!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那朵巨大的玫瑰因為男人的拖拽變得很長很長,就像是女人穿了一條很長的紅色禮服,裙尾長長的拖在身後。

一點一點,慢慢的男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吳輝好像能聽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鼻息。

男人將手中女人一把甩到了吳輝麵前,當吳輝看到那個女人的臉時,窒息的痛讓他從夢中醒來。

又是噩夢嘛,吳輝弓著身體坐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冷汗順著額頭滑了下來。

“景然,是你嗎,景然?”四年了,吳輝一直不敢開口喊的名字,每喊一聲他都感覺是在心口劃上一刀,也罷,這樣也好,至少疼痛讓他記得當年所犯下的錯誤,至少疼痛讓他知道他在這個世上還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

吳輝起床,在黑暗中來到櫃子前,打開櫃子,頂層有一個盒子,那個盒子一直放在那裏,四年了他一直沒有打開,不知道為什麽,今晚他想打開看看。

那是一個紅木盒子,差不多有鞋盒大小,正麵雕刻著蓮開並蒂花,一莖開雙花稱為並蒂蓮,比喻夫妻和美,同心同德,堅貞不變的愛情。

這個盒子是吳輝和景然在廣州遊玩時,在一個古玩店看到,當時景然覺得好看,吳輝便買了下來。

景然說這是她的秘密盒子,裏麵是她的秘密,也是她收藏的兩個人的愛,等她們結婚後,她要當唯一的嫁妝帶過去,然後收集她們生活的點滴,等到他們金婚時再打開看。

自從景然失蹤後,吳輝一直都沒有打開,他不敢打開,他害怕。

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很想看一看這個盒子裏麵到底放了什麽東西。

吳輝從手腕上摘下一個手鏈,紅色的繩子上綁著一把小鑰匙,那是這個盒子的鑰匙,當年便是在景然失蹤的地方撿到這個手鏈,如果不是景然遇到意外,她絕對不會把這個手鏈丟掉。

當吳輝真的準備把鑰匙插進鎖孔時,手卻顫抖了起來,他真的有勇氣打開這個盒子嗎,這是他一直壓抑的情感,一直不敢觸碰的回憶,他真的要打開嗎?

“叮!”在黑暗中這清脆的開鎖聲是那麽清晰,在吳輝還在猶豫時,手已經打開回憶的盒子。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吳輝還是打開了這個盒子,盒子裏隻有幾件東西,可是沒件東西都和吳輝有關係。

其中一張拍立得照片,上麵是吳輝和景然在北京滑雪時的照片,照片上麵寫著:2000年2月14日情人節與輝第一次滑雪。

吳輝記得,那次滑雪的事情,景然不會滑雪,但是因為吳輝喜歡,所以她才提議去滑雪,在滑雪場景然摔了很多次,吳輝有些心疼,可是景然笑著說很有意思,她總是處處為吳輝著想,從來不會為自己著想。

一枚塑料戒指,那上麵曾經有一顆很大的糖果,因為景然家族有糖尿病史,她一直不敢吃糖,吳輝不知道,當時就送了她一枚鑲著糖果的塑料戒指,說等到他們結婚的時候,他送她一顆真的鑽石。

景然說她不要什麽鑽石戒指,隻要吳輝一直在她身邊,這顆塑料戒指就可以。吳輝現在還記得當時景然一邊吃著糖一邊開心的挽著他的手臂。

還有一條綠色的絲巾,那是吳輝第一個給景然綁頭發的絲巾,當時吳輝笨手笨腳,扯掉了景然很多根頭發,景然不但沒有喊疼,而且還說吳輝給她梳頭發讓她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這些東西要不是景然一直留著,吳輝早就忘記了,原來這麽不值錢的東西,她都有留著。

在盒子最下麵是一本日記,景然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可是她說如果吳輝要是惹她不開心了,她要記下來,然後有時間了,要一筆一筆和他算。

吳輝看著日記本,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讓景然生氣的事情,如果景然在他身邊的話,他一定把讓她生氣的壞毛病改掉,天天讓她高高興興的。

打開日記本,吳輝愣住了,裏麵哪裏是記他的不是,裏麵全都是吳輝的照片,有看電視時的照片,有做飯時的照片,又低頭沉思的照片,有曬太陽的照片,每張照片下麵都標注著照這張照片時發生的事情。

她把每天兩個人發生的事情都寫在日記裏,每件事前麵都標注上時間,哪一年哪一天哪個時間,有的甚至精確到分鍾。

看著景然像小孩子一樣的字體,吳輝再也控製不住,抱著日記本痛哭。

“景然,景然,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