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孩子們,過來坐到大伯身邊,小意也過來,讓大伯抱抱。”薛安遠招呼薛向四兄妹圍著他在沙發坐了,他的左右腿上分別坐了小適、小意。薛安遠抱著兩個小家夥問道:“小意,乖女,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不好,大伯,大哥壞死了,都不理人家。”小家夥逮著機會就告狀,告狀之餘,還衝著薛向做鬼臉。

薛向瞪了小家夥一眼,心裏歎道:給你買那麽多好吃的,白吃了麽?每天拿我當枕頭,白睡了麽?

薛安遠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安撫道:“乖女莫急,待會兒大伯替你收拾他,你說要怎麽收拾,咱就怎麽收拾,為我的乖女出氣。”

“大伯,不收拾大哥,隻要他不攔著人家吃肉,就原諒他呢。”小家夥歪著腦袋看著薛向說道,邊說邊拿眼睛直瞟薛向,意思是還不快謝謝我,人家都為你求情了。小家夥絲毫不會想,剛才正是她舉報的。

薛安遠好奇地問小家夥道:“他為什麽不讓我的乖女吃肉啊,是不是他想一個人吃啊。”

小家夥眨巴眼睛道:“不是呢,他說吃肉吃多了,會長成胖妞兒的,可人家就是喜歡吃嘛。”

薛安遠更好奇了:“難道你們經常吃肉?”

小家夥道:“不是經常,是天天都吃呢,大哥隻準人家吃幾塊,他和三哥吃最多呢,不公平。”

薛安遠知道問小家夥是問不出什麽答案的,隻有待會兒問薛向了。薛安遠又轉頭對小晚道:“二女,你現在上初中了吧,功課跟得上嗎?學習很累吧?”

“大伯,不累,我功課很好,在班裏排第一呢,現在有大哥照顧我們,我們過得很好。大伯,您看,這是我們給您帶的禮物。”小晚放下手中的水杯,指著桌上的紙箱說道。

“哈哈,好好,我來看看,我的幾個孩子帶什麽好東西來了。”

薛安遠放下小意和小適,把兩個箱子拖到近前打開,隻見裏麵躺的都是上好的東西,再也忍不住好奇,問道:“老三,這些東西都哪裏來的,你們的那點生活費恐怕買不了這個吧。”薛安遠還是按家族的排序稱呼薛向,而對小晚稱呼二女,是因為他們家族隻有三個女孩,除了他自己的女兒薛林,就是小晚和小適了。薛向三叔薛平遠育有兩子,年紀相差很近,老大薛陽隻小薛向幾個月,老二薛原比小晚大幾個月。

薛向道:“放心吧,大伯,不是歪門邪道弄來的,事情是這樣的…..”薛向把他發家致富之路同薛安遠說了一遍。

“大哥真聰明,早不跟人家說,害得人家還跟二姐說,每天吃的好東西都是大哥偷來的呢,還要三哥不要帶去學校吃呢,臭大哥。”小家夥一會兒誇,一會兒貶的,從薛安遠腿上滑了下來,不依地跑到薛向身邊搖他的身子。

小家夥的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薛向抱起小家夥,道:“在你心裏,大哥就那麽壞啊,偷來的東西你還搶著吃。”

“嘻嘻,偷來的東西吃得才香嘛,因為吃完了,別人就發現不了了,還有,就是吃了之後,就不知道下次大哥還偷不偷得著,所以才香呢。這下完了,知道大哥有好多好多錢了,以後就吃不香了,也沒勁和三哥搶了。”小家夥伸個懶腰,在薛向懷裏說道。

“我可沒和你搶,都是你搶我的,上次我屜子裏的糖不是你拿的嗎?”小意難得的說了話,看來是被冤枉得狠了,不得不出聲為自己抗辯。

“我才吃了幾塊,就給你放回去了,三哥真小氣。”小家夥振振有詞地說道,似乎對自己已經口下留情了,三哥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出聲抗議的這種卑劣行為極為不滿。

兩個小家夥爭了起來,室內的氣氛陡然活躍起來。薛向好不容易才止住兩個小家夥的官司,吩咐薛晚帶他們到西北角的桌子那兒玩會兒,自己有話和大伯說。小家夥倒是沒有抗議,邊往前走邊用大眼睛盯著他,意思是說,你看我多聽你話,回家了,你可不能為我剛才告你的狀,欺負我喔。

………

薛安遠道:“你把三個小的支開,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薛向拿出包煙,遞給薛安遠一隻,幫他點燃,然後給自己也點上一隻,深吸一口,道:“大伯,我估計你的事情快有轉機了。”

“哦?你小子什麽時候開時關心zz了,你又聽了什麽小道消息?”薛安遠正準備把煙放進嘴裏,被薛向的話吃了一驚,又把煙縮了回去,看著薛向問道。

薛向道:“不是小道消息,您這裏應該也可以看電視,老人家有多久沒露麵了?”

薛安遠大驚,繼而疾言厲色道:“你小子可不許亂說話,你平日怎麽胡鬧都成,這些事也是你敢想的麽?”

薛向道:“您想哪兒去了,我可沒說老人家怎麽了,我是說老人家近況恐怕不太好?”

薛安遠朝外望了望,薛向說“外麵沒人,你們的那個探視組組長羅自立特意觀照過”。薛安遠也沒問羅自立為什麽會賣薛向麵子,他知道自己這個侄子一向“不安分”,鬼主意忒多。

薛安遠壓低聲音道:“我跟老首長根子太緊,此事切莫再提。”

薛向道:“大伯,我知道這些天反複的折騰,已經讓您麻木了,可是這次的情況絕對不一樣,您瞧好吧。”

薛安遠打仗是把好手,可要是說到zz上的彎彎繞,他可真不成了。薛安遠難得猜薛向口中的啞謎,他現在的心情倒有點像老僧對弈“勝固欣然,敗亦可喜”,能出去固然很好,出不去,裏麵待著老也清淨。

薛向見薛安遠不說話,接著開解道:“大伯,有些事兒我不能說透,黑暗總會過去,曆史前進的洪流不可阻擋,您就等著瞧好吧。”

薛安遠把一支煙吸盡,審慎地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子,他從來沒有發現眼前這個整天打架胡鬧的侄子會說這麽番話來,盡管在他聽來有些幼稚和空洞,可到底不似從前那般是個隻知道打鬧的小子了。薛向笑道:“大伯,看什麽呢?是不是覺得我還有兩下子,我這幾年可是認真地學了不少東西,x選您隨便問,我不說倒背如流,您問哪兒我答哪兒。”薛向前世作為一個黨史辦的資深板凳,對這些理論性的東西研究的可是足夠透徹。薛安遠笑道:“你小子肚子裏藏不住點兒貨,我知道有些話不能言之於口,你的意思我大概猜到了一些。你是個有主張的家夥,但此事太過重大,露出點兒風聲恐怕就有不測之禍。”

薛向道:“大伯,您說的我明白,當務之急是要把您給弄出來,這些事兒我就是看得再透徹,也隻能在一旁幹瞪眼。”

薛安遠向沙發後靠了靠道:“談何容易,我跟老首長的根子連得太緊,他現在也不好過,我就更甭提了。”薛向考慮了會兒,道:“您說如果安老將軍出來說一句話呢?”

薛安遠眉毛一緊,身子陡然坐直,盯著薛向道:“你小子可別亂來,你插不上手的,別弄巧成拙。”

薛向道:“這您放心,我隻是有了眉目,您隻說安老將軍發話了行不行?”

薛安遠在這地方待了五六年,早就渴望能出去,此時見薛向話中似乎真有了轉機,哪裏還按耐得住心中的激動。他一把抓住薛向的手:“老三,我雖然想出去,可你千萬別把自己折進去。安老將軍55年就銜封上將,眼下正是j方要員,份量十足。如果他老人家發話了,我出來的機會絕應該很大。”

薛向點點頭:“我會小心的,就是這事兒不成,您最多還受幾個月的苦,我會量力而行的。大伯,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去了,您千萬保重身體。”探視的時間快到了,薛向起身抱了抱薛安遠,向他辭行。

薛安遠對坐正在桌上的三個小家夥招招手道:“快過來,讓大伯再抱抱。”小晚三人跑過來抱住蹲下身子的伯父,小家夥用小手摸摸薛安遠的胡茬兒道:“大伯,我聽大哥說每個月隻能來看你一次,對嗎?要是人家想你了怎麽辦啊?”小家夥可不會用什麽敬稱,就直接你來你去的。

薛安遠自不會在意,他極喜歡這個才第一次見的小侄女。小丫頭天真無邪,漂亮可愛,讓薛安遠老懷大慰,薛安遠握著小家夥的手道:“快了,大伯快出去了,等大伯出去了,天天帶著你玩。”

“探視時間已經超過很多了,你們該走了。”探視組的幹部過來催促道。這還是羅自立特意打了招呼,不然探視早結束了。

薛向帶著幾個小的依依和薛安遠惜別,在大門處揮手告別,直到薛安遠抱了東西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