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所長不敢再繞圈子,直接把警員蕭明的事情說了。Www,QuanBeN-XiaoShuo,CoM當然,錢生才是從正麵的角度去說,說到動情之處眼睛有幾分濕潤。

蕭明的事情也確實震驚到了趙雲,他一直認為白楊鎮有困難戶,但絕對不至於連溫飽都不能解決。盜竊誠然不對,但一個男人為了家庭即使是殺人放火那也不為過,這樣的男人是擔當的男人,是個純爺們,值得尊敬。

聽到錢所長的介紹,白楊鎮這樣的困難戶還不少,趙雲忽然感覺到了責任。他這個鎮長當得還真丟人,百姓都不能吃飽,也是他的無能。趙雲並沒有什麽偉大的情操,當官且不論好壞,百姓不解決溫飽,即便想作威作福都不可能。趙雲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做官要兩袖清風,順其自然,該拿的他一定拿,不該拿的給他也絕對不會要的。清官、昏官哪裏有什麽準確的概念,即便的昏官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那也是好官。如今白楊鎮還有在生存線上掙紮的百姓,趙雲同情這些人的同時,也感覺到內疚。百姓都窮這樣子了,還有人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搶百姓的口糧。白楊鎮必須得來一次風暴了,清理那些蛀蟲了。趙雲知道鎮政府有很多問題,他一直猶豫著該不該動手,很多蛀蟲都根深柢固,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動政府就亂了。如今他必須動手了,白楊鎮絕對不允許發生百姓餓死事件,就是整個鎮都亂了,他趙雲也要快刀斬亂麻,這樣白楊鎮才能真正走向發展的道路。

蕭明如此做法到底值得表揚還是值得批判,這是毋庸置疑的,是錯誤的,從程序上講是錯誤,但從人情上講是正確的。一旦,那盜竊之人被拘留,不但劉老六一生留下汙點,他的家人也跟著蒙羞。

人情與法,這個是趙雲在大學課堂也經常研討的題目。有人說法不外乎於人情,也有人說法大於一切。

趙雲沉思片刻,笑了:“錢所長,我這次視察你們派出所,你還真給我出了一個難題。你既然把這事情拋出來,顯然是想讓我拍板,也就是說我決定蕭明的命運。相信你們內部的爭議很大,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你直說好的了,說說,誰想表揚蕭明,誰想懲罰蕭明?”

錢生才也笑了,他知道他的小心思瞞不過趙雲,他是想保住蕭明,蕭明年輕有為,作風過硬,在派出所是少有的幹實事的幹警。

錢生才沒有一點隱瞞,本來這事情隻有沒有人鬧就會風平浪靜,可關鍵是有人鬧,有人借提幹的事情做文章,代表人物就是馬雲飛,馬雲飛屬於本地勢力的代表,一直與錢生才明爭暗鬥。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任何單位都會有矛盾的出現,錢生才不敢在趙雲麵前玩手段,很直接的說出了原委,包括派出所的一些鬥爭也沒有隱瞞。

這事情並沒有避諱張剛以及李一竹,錢生才這麽匯報屬於辦公半私。正因為半公半私,這事情公說也可以,私說也可以,尤其是在飯桌上,公說公有理,私說私有理。

趙雲聽完,端起了酒杯:“首先不說這事情對與錯,我這個白楊鎮的鎮長當得高興,白楊鎮的百姓有人情味,白楊鎮的幹部也有人情味。這事情百姓不感謝,也不會被曝光,曝光了就不要怕,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來,我們都是人,首先為人情味喝一杯!”

趙雲一飲而進,張剛、錢生才、李一竹跟進。趙雲的話說得很沉重,但說的很實在,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了鎮長的觀點,目前就看怎麽解決這個問題。違犯原則這事情不小,想表揚已經是不可能了,但要是處分,與人情又絕對說不過去。

酒桌上氣氛有些沉重,趙雲想聽的葷段子是沒有聽到,卻聽到這樣讓他頭疼的事情。他明知道錢生才是把難題給他了,但他必須得接著,這是錢生才向他靠攏的投名狀。或許,可以借這機會燒一把大火。眼下,白楊鎮並沒有書記,這是一個好機會,白楊鎮現在他說得算,一定要借這樣的機會抓住一切,等新書記到任塵埃落定,到時候白楊鎮已經是鐵桶一塊,能夠全力發展經濟了。

“馬雲飛多大歲數?是不是該提提了?”張剛忽然道。

趙雲風清雲淡道:“鎮調研科科長馬上退休了!”

錢生才眼前一亮,不錯啊,還是老同誌眼睛毒,把馬雲飛移開不就行了。當然,這樣的手段他錢生才還操作不了,這得鎮上領導還能施展的手段。從副所長到科長,這也算一個提升,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明升暗降,調研科是一個閑差,天天在鎮長眼皮底下混事,工作出成績很難,錯誤卻經常能找到這個科室。

調研科科長的權利和調研科科長的權利比較起來,那可是天壤之別,馬雲飛政治生命算是到頭了。錢生才了解馬雲飛的一些事情,他並沒有提醒張剛和趙雲,馬雲飛絕對不會這麽甘心的,馬雲飛背後有太多看不透的東西,這也是錢生才一直在派出所不能放手的原因。

“蕭明為百姓出頭,那就由百姓決定蕭明的命運吧!”趙雲再次說話,隻說了一句就不再說了。

錢生才眼前又是一亮,高,實在是高,百姓送錦旗,那肯定是表揚。這事情目前隻限於內部知道,趙雲的意思是誇大化擴大化。錢生才知道趙雲對這事情也是頭疼,趙雲的身份在那裏,如果表揚了蕭明,提拔了蕭明,暗中要是有人給趙雲扣上不講原則隻講人情的大帽子也是麻煩。白楊鎮不是趙雲的,趙雲也不可能搞一言堂。借著百姓之手,做出自己的決定,這不是一般的高明,一方麵收買了人心,令一方麵也震懾了別有用心的人。事情做在明麵上,這無可挑剔,陰謀永遠不如陽謀有效,即便馬雲飛現在知道這策略,也是無法對付的,隻能任由這事件正常的發展。或許馬雲飛會狗急跳牆,錢生才擔憂的看了趙雲一眼,還是沒有提醒。

錢生才得到趙雲的提點立刻有了主意,派出所可以分區分片的進行民意調查,而且還可以鼓動劉老六去鎮政府送錦旗,這樣大家都知道有這麽好警察,他就不信有哪個人敢頂著民意對著幹,還敢處分蕭明。民意難為,法再大也有法不責眾的說法,錢生才還可以借機造勢,樹立派出所一心為民的正麵形象。可以找報社以及電視台報道這樣的事情,樹立典型是肯定的,包括蕭明提幹的事情也沒有了問題。沒有了馬雲飛的幹涉,在派出所內部,別人還興不起風浪來的。

李一竹忽然接話道:“那麵包店的老板我認識,麵包店撤訴自然沒有原告,沒有了原告自然不存在這樣的案件,那隻是好人好事了。”

錢生才眼睛再次亮了起來,鎮長的助理也不是簡單角色,這樣的主意也能想出來。蕭明無憂了,唯一的汙點也被清洗了,人家麵包店老板都不承認盜竊,那這算什麽案件,隻是單純的好人好事。必須樹立典型,而且要大張旗鼓的樹立單行,警民一家,這可是可歌可泣的題材啊。

“派出所的作風是要調整了,很多人吃拿卡要和土匪沒有什麽區別,好同誌我們重點表揚,對於革命隊伍中的蛀蟲,我們絕對不姑息養奸,混在我們隊伍中的一定踢出去。”趙雲再說。

錢生才已經笑容滿麵了,趙雲這是放權給他,年前搞個整風運動,讓他把派出所的刺頭要麽警告,要麽直接踢出局,給了他絕對的權威。相信用不了兩個月,他在派出所就會擁有絕對一把手的威嚴。趙雲這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高明得一塌糊塗,馬雲飛一走,他的派係也算是樹倒猢猻散了,那些人除非不想幹了,否則必須得向他錢生才靠攏的。錢生才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完成工作,年前在嚴打的同時提高幹警素質,讓百姓真正體會到人民警察為人民。錢生才也徹底的站隊了,趙雲榮則他光彩,趙雲倒黴他跟著受牽連。

孟良臨走之際曾經交代過錢生才一定配合趙雲的工作,錢生才雖然表麵上配合,實則有些猶豫,很多事情並不能做到雷厲風行。主要的原因是趙雲過於年輕,錢生才怕被牽連了,所以馬雲飛的一些動作錢生才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了。包括吳韃子的事件,錢生才都有些消極應對。對於趙雲的絕對放權,錢生才有種士為知己死的感覺,他知道在趙雲手下幹活沒準會受到牽連,這年輕人膽子過於大,但在趙雲手下幹活絕對刺激,這個年輕人敢作敢為,又富有智謀,更主要的這個年輕人更富有人情味,不像其他官老爺隻知道升官發財,哪裏管其他人死活呢。

蕭明的事件基本算是被定性了,趙雲臉上也沒有嚴肅模樣,問派出所最近有沒有什麽有趣的新聞。錢生才心領神會,把辦案中遇到一些趣聞滔滔不絕的講述,當然,大多還是圍繞掃黃的話題。

看著趙雲眉飛色舞的樣子,張剛歎了口氣,年輕就是好,不知輕重,所以很快樂。他知道就在剛才,一個幹部的前途基本結束了。馬雲飛的做法也不能過錯,從原則上講還是對的,隻是馬雲飛沒看清楚形式,更主要的是沒有向趙雲靠攏。別人不清楚馬雲飛的能力,但張剛清楚,馬雲飛和鎮裏很多幹部以及混子都有不清不白的關係。馬雲飛又怎麽會甘心就這麽退出舞台呢,趙雲其實還是捅了一個馬蜂窩。馬雲飛既然敢在派出所內部和錢生才對著幹,那是有後台的,據說是在旗裏。

趙雲做了張剛這幾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剛才張剛故意說馬雲飛資曆夠了,應該提提了,他也並沒有想到趙雲就那麽果斷作出決定了。以前張誌強張書記曾經想過動馬雲飛,最後無功而返,馬雲飛依舊手握實權,究其原因馬雲飛背後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張剛不知道自己誘導是對還是錯,馬雲飛絕對是白楊鎮的毒瘤,利用警察身份做了很多違法的事情,但趙雲這次和馬雲飛正麵碰撞,肯定有火花飛濺。張剛邊喝酒邊自責,他有些利用趙雲了,同時他更加佩服趙雲,敢作敢為,不怕後果,這樣的好幹部要是不能好的收場,可就是天理不公了。

錢生才講得臉紅脖子粗,尤其錢生才此時的笑容要多曖昧有多曖昧,讓人一見那笑容就感覺,色狼來了。錢生才這次是借趙雲的勢力解決內部問題,從另外的角度說,他也利用趙雲了。不過,錢生才知道趙雲雖然表麵看著年輕,但一點也不簡單,他和張剛剛才都有引導趙雲的嫌疑,而趙雲分明看出來了,敲打一下,依舊按照兩個人思路走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不僅僅是膽量,而且是信心,趙雲有信心把白楊鎮這一攤子完全抓在手裏。趙雲要想真正的在白楊鎮做出成績,很多事情也必須做,這件事做了,他錢生才靠攏趙雲,看張剛的眼神對趙雲也分明是死心塌地了。做領導必須要敢於承擔,趙雲是好領導,與其說兩個人誘導了趙雲,更不如說趙雲借勢發揮了,年前發動了一場新官上任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