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林最後一句話說的意思就很明白了,這是要趁著高建彬在東部新區的期間,把他的能力體現到最大。陳錫坤自己也知道,高建彬之所以現在還在南江省,是因為他們兩個省委省政府的一把手壓住沒有放他走,現在放出去對他有點不負責任,到現在滬市的領導還在作動員工作,想要把高建彬挖走呢!關鍵就是他目前的職位太低,隻是個副廳級的區委領導,沒有做過地級市的全盤領導工作,組織上也要為幹部的將來打算,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他交流出去。

金國林的意思還包含著另一層,就是等到高建彬具備市級領導的經驗以後再說,孤鳳鎮的工作目前也離不開他,那可是國家農業改革的大方向,是受到國家政務處理中心密切關注的頭等大事。陳錫坤點頭說道:“金書記說的很有道理,自從他早流星橋鎮實行新農業產業化改革模式開始,不論是海州市還是我們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同誌們,都對他偏愛有加,他的道路的確是太過於平坦了,這樣對他以後的進步是很不利的。”

金國林把手裏的煙頭摁死後,說道:“我們作為黨的高級領導幹部,不但要對南江省的人民群眾負責,也要對我們省的領導幹部們負責,建彬同誌可以說是這些年來我看著成長的最年輕的領導幹部,我準備明年就把他提成副市長,進常委,鍛煉一下對大局的掌控能力。滬市的鄭書記老是追著我不放。這段時間嶺南省也在使勁的走動京都裏的關係,我還是傾向於把他派到經濟基礎相對差一些的嶺南省任職,在那裏他發展的前景會樂觀得多。我們省委當然也要考慮到這一點,他既然有這樣的資格擔任市長或者是書記。要在這個方麵多培養他。”

這句話說的就很到位了,一個省委的一把手,平時需要關注的都是副省級別的領導同誌,能夠這樣的為區縣級的領導幹部考慮,真是極為少見的例子,高建彬應該算是很特殊的了。

陳錫坤笑著說道:“建彬同誌給我們南江省留下了最為寶貴的財富,那就是與發達國家農業類似的先進模式,這可是提升我省農業改革發展的曆史性機遇。我們要趁著這段時間多扶持類似的人才培養班,以便於和將來的全麵推行作為銜接。海州市當然不需要過分的考慮,單純是東部新區的帶動就足夠了,可我們省其他地方的推進速度。還是有點慢的讓我想要發火,東部新區黨校培訓班的第一屆學員都馬上要畢業進入工作崗位了,您看看別的地市,還在不溫不火的觀望著,就想要撿現成的便宜。拉關係走後門到省委省政府要分配名額,我看著他們就一肚子的氣。”

金國林無奈的說道:“老陳你也不要太過於生氣,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也不是說我們南江省的動作慢的象蝸牛,而是建彬同誌的思維轉變的太快!新農業產業化改革模式剛剛見到成效。還沒有普及,他的新理念又閃亮登場了!每次還都是與全國農業改革工作戰略導向相吻合的大手筆。叫我們不得不跟著他的思路走。他從參加工作到現在,一直在探索和實踐農業體製轉變的問題。具有最豐富的理論和最堅實的實踐數據,他可以站在學員們的麵前言之鑿鑿的,闡述新模式的可行性和實施步驟,換了別的人有這個底氣嗎?欲速則不達,我們要從實際的環境考慮,對他們要求的太嚴格也不是一件好事情,下麵地市的領導為了貫徹上級的指示精神,往往會趨向於應付場麵或者搞點麵子工程,那樣還不如什麽都不做呢,凡事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

陳錫坤也說道:“金書記,我也知道這類的情況急不得,所以也就明擺著偏向他們一點,壓著建彬同誌,把他的那些寶貝學員都給要走了。其實別的硬件設施都好辦,資金方麵也不是問題,最為關鍵的就是教師力量嚴重缺乏,特別是這樣的新農業經濟體製改革型人才。南江省委省政府不需要那些隻會大談理論可能性的學者,這樣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也隻會空談理論,而不知道如何操作,那麽投入這筆巨額的財政支出就沒有了意義!我想過兩天召開政府工作會議,要求各地市組織精幹領導到孤鳳鎮考察學習,特別是東部新區的黨校,更是重中之重。每個地市的考察團必須要把大學生村幹部培訓體係的思路和實施方案,交到省委省政府備案,我們要監督他們執行的力度和思維觀念。”

金國林冷笑著說道:“我同意你的意見,有些領導幹部把我們想得太簡單了,還以為我們是坐在辦公室裏喝茶看報紙的閑人呢!以為裝裝樣子擺個高姿態就蒙混過關了,不要侮辱我們這些老家夥的智慧。想要建彬同誌培養的學員我支持,人可以給他們,可是那也不是他們工作上延誤的借口,我雖然不讚成施行高壓政策,但是也不是放任沒有節點,東部新區說到底也隻是個縣區級,高建彬能做的事情他們為什麽不能做,沒有專項資金可以向市裏申請,我到現在也沒有見到那個地級市,向我們打報告要錢,他們看起來是沒有這方麵的壓力!”

陳錫坤也是有些生氣的說道:“人家建彬為了要錢都跑到京都部委,可是能夠得到撥款,這就是說國家政策的導向大環境擺在這裏,南江省的財政也沒有說不支持地方對這項工作的建設,他們要錢我們可以適當的扶持,聯係不到學員我們省委組織部可以協助,再說,這樣的好機會有的是人打破頭往裏鑽,關鍵還是意識形態出了問題。”

聽到書記辦公室裏不斷傳出來的響聲,似乎是茶杯之類的物品被摔碎了。整棟辦公樓裏的氣氛突然間就變得緊張了起來,傻子都明白,老板的心情非常的糟糕,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跑去觸黴頭。得到消息的鄭海露和幾位常委慌忙來到高建彬的辦公室。裏麵的場麵可謂是非常壯觀,到處都是破碎的陶瓷碎片,連手機都摔成了好幾半,液晶顯示器也可憐兮兮的躺在地上,可見書記的心情是何等的惡劣了。

這還是高建彬第一次發這麽大的脾氣,把領導同誌們都給嚇壞了,天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鄭海露小心翼翼的走到高建彬的身邊,輕聲說道:“高書記。您怎麽發這麽大的火,出了什麽事情?”高建彬拿起沒有扔掉的煙盒,抽出一支就點了起來,卻沒有回答鄭海露的話。搞得這位美女區長也是有些尷尬。看到連鄭海露都碰了釘子,剩下的常委們誰也沒有再敢上前問的,辦公室裏的溫度頓時就降到了冰點。

一支煙抽完後高建彬的情緒慢慢的恢複了,指了指沙發說道:“對不起,我的心情剛才有些糟。大家都坐吧。”鄭海露和俞兵連忙把沙發上的碎屑撿到茶幾上,免得被割傷了,然後才請高建彬入座,看到書記坐下後領導們才隨著落座。因為不知道什麽事情,內心都是有點忐忑不安。高建彬看著常委們的臉色都有些很不自然。就笑著說道:“剛才我是接到了省委金書記的電話,原本我還想著這批黨校的大學生村幹部。畢業後我們東部新區至少能留下三分之一的數量,沒有想到,聽省委的意思估計連十分之一也成了困難!省委要我們東部新區發揚精神,支援兄弟地市的農業改革工作。說實話,開始我是有些想不通的,所以才有點鬧情緒。”

這段話一說辦公室像是炸了窩一般的沸騰起來,東部新區的常委們個個露出憤慨的神色,俞兵說道:“高書記,先不說這個建議是您按照黨的方針政策提出來的,隻說為了這批大學生,我們花了多少的精力和心血,從黨校的擴建到學員的入駐,從基礎課程的教學與流星橋鎮的實地考察參觀,這裏麵還有您親自教授課程,好不容易學員就要走上實習崗位,能夠為我們東部新區的新農業深度開發模式增添力量,省委省政府就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全都給調光了,這到哪裏去說理去!”

鄭海露說道:“高書記,這樣一來我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計劃,就要變成廢紙了,特別是孤鳳鎮的改革,可是由國家政務處理中心牽頭,部委全力扶持的試點!沒有這批學員的到崗,整個進度不但要受到影響而且還會造成工作上的嚴重脫節,到時候完不成既定的目標,您怎麽向扶持我們的部委,怎麽向柳副總理交代呢?能不能請副總理出麵調解這個事情,那怕是隻給我們三分之一的人員也可以啊!”

高建彬搖了搖頭說道:“你的說話有些欠考慮,如果真到了那樣的層麵,這個問題可就鬧大發了!不要忘記我們是黨的幹部,必須要服從上級組織的決定,金書記和陳省長也有他們的難處,全省各地市的領導們都在爭奪這批學員,他們也著急啊!俗話說得好,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盛開春滿園,為了全省的大局著想,該做出犧牲的時候必須要站出來。鬧情緒歸鬧情緒,那隻能說是我們還不成熟,沒有大局觀念,至於孤鳳鎮的工作計劃我們明天下午開個會研究一下,提前做出調整來,不要到了關鍵時候掉鏈子,那樣可真沒有辦法和京都部委的領導同誌們交代了。”

拖著疲倦的步伐回到家裏,李麗正在臥室裏收拾衣服,高建彬坐在沙發上習慣性的摸出煙來點上,很快這個溫暖的家就要剩他一個人了,想想還真是有些不是滋味。李麗聽到開門的聲音走出來一瞧,高建彬的神色有些萎靡,而且興致也不是很高,連忙走到他身邊,著急的說道:“老公,你的臉色好難看啊,是不是生病了?”

說完就用溫暖的小手試試他額頭的溫度,高建彬笑著把她拉到懷裏說道:“我今天在黨校的大禮堂,給大學生村幹部培訓班的學員們做演講。一天下來嗓子裏都要冒火了,臉色能夠好看那才是見鬼呢。”聽他這樣說李麗才放了心,要是高建彬生病的話,她是絕對不能走的。說道:“我去給你放洗澡水,等會我們再吃飯,洗個熱水澡可以緩解疲勞哦。”

吃完飯後兩人來到陽台上坐下,這裏添置了一張小桌子兩把藤椅,桌子上有水果和茶點。夜空的月色非常純淨,星鬥滿天銀河倒懸,的確是說悄悄話的最佳環境。李麗坐在高建彬的腿上,很享受此刻的溫馨時光。一邊拿著水果刀削蘋果皮一邊對高建彬說道:“我計劃明天就回東林市的父母家,隻是有些擔心你以後的生活沒有人照顧。”

高建彬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有什麽可擔心的,我自己都是快三十的人了,難道還要找個保姆不成。那不是天大的笑話嘛!再說我在家裏吃飯的時候還真不多,孤鳳鎮的新農業深度開發模式馬上就要進入關鍵階段了,我可能要到那裏去蹲點,省委把這批學員都要抽調到各地市,我本來還想著會輕鬆一下的。這下又把我的部署搞得亂七八糟,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啊!這下倒是幹脆,省的我為學院分配的事情鬧心了。”

李麗有些驚訝的說道:“這批學員按理說首先就要考慮到東部新區的需求,因為這可是你做出來的成績。別的地市領導們都在觀望,也沒有見誰到這裏來伸伸手。看到快要畢業了就哭著喊著要人才,這也太離譜了吧?省委省政府的兩位老板不是很清楚前因後果嗎。怎麽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來?在滿足國家試點區域的情況下,還有我們海州市的各個縣區也同樣的在等著呢,不少的領導都到郭書記和範市長那裏提前做工作,想要多分給自己的轄區幾個學員,東部新區的農業改革工作搞得如火如荼的,他們也不能按兵不動啊!我看你要提前和海州市委市政府打打招呼,免得到時候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高建彬聽到這樣的話題就有些頭疼,省委省政府也就罷了,到現在自己還要麵對海州市委市政府以及兄弟縣區,國家的政策和資源不是隻針對東部新區的,他們為什麽就不能自食其力,非要撿現成的,先發製人後發受製於人的道理就那麽難懂嗎?如果自己沒有培訓出這批學員呢?他們這些當領導的該怎麽辦?

苦笑著說道:“我也發現他們這種很不正常的依賴性了,不能自動自發的為長遠目標做打算,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扭轉等、靠、要的思想,恐怕將來是要吃虧的。合理的交流和分享我並不反對,可是不能把自己的成績寄托到別人的身上,那肯定是很愚蠢的想法。新農業深度開發模式是係統性的,不是靠著某個環節就能支撐起來,裏麵的東西是環環相扣。雖然人才是基礎,但動腦子想想,我們三千多個學員分到全省那麽多的地市,本來就沒有多少,再到縣區的話更是寥寥無幾,他們不會天真的以為靠幾個人就能推動區域的新模式開展吧?”

李麗輕輕的枕著他的肩膀,笑著說道:“我的傻老公,你今天怎麽糊塗了,至少他們的態度是端正的積極的,不是這樣嗎?態度決定一切,這是做事情的首要條件,當領導幹部的那個不明白這一點?誰說單個人的力量就是弱小的,就不能夠帶領整個區域的工作推進,你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啊,新農業深度開發模式要是沒有你來回奔波的話,能到現在的地步嗎?人家憑什麽就不能說,這批學員也能做到這一步,那可是你高大書記親自培訓的,要是在人家那裏不出成績,絕對是你的原因,沒有教好嘛!”

聽到李麗的話高建彬有些醍醐灌頂的感覺,他還真是對於這方麵欠火候,但是隨即他也笑著說道:“這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把自己的上級領導當傻瓜的人,絕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省委省政府的兩位老板,那是什麽樣的高度,要說不明白他們的這點小心思,那才是活見鬼呢!”

看著高建彬的心情由陰轉晴,李麗也是放下了不少的擔心,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也不是說比高建彬要聰明,而是在局裏的人思維是要受到限製的。李麗有些臉紅的對高建彬低聲說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可要珍惜今天晚上的時間哦!”高建彬可不是傻瓜,當然知道這句話說的是什麽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