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吧。”葉開忽然對鍾離妤說道。

“什麽?”鍾離妤被葉開的問題給影響到心情,有些恍惚,再聽到他的一句話之後,突然之間就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說你那個男朋友……斷了吧……”葉開說道。

“……”

“這個給你……”葉開拿過一個小『藥』箱,遞給鍾離妤。

“做什麽?”鍾離妤有些茫然。

“把傷口清理一下,上點兒『藥』。”葉開回答道,然後看了她一眼道,“我幫你上『藥』?”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鍾離妤這才明白,漲紅了臉道。

雖然做了那事兒,可是鍾離妤對於葉開一無所知,怎麽可能有勇氣讓他幫忙上『藥』,尤其是在那種私密的位置上。

鍾離妤躲到了房間裏麵去給私密處上『藥』,葉開拿起新發過來的傳真,開始研究鍾離家的事情。

今晚上的事情,他算是搞清楚了。

鍾離妤的父親鍾離天,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學者型商人,傳統意義上的儒商。

如果說鍾離天一直在香港發展的話,很可能就不會遇到目前的難題。

說起來,鍾離家的危局,跟去年的事情也有一定的關係。

因為去年春夏之間的事情,國內的政治局麵有一些微妙,改革派的動力明顯不足,國內一片反思改革的浪『潮』聲,保守勢力重新抬頭,接著反思之名,大有否定改革成果,從頭再來的意思。

在這樣的情況下,鍾離家的幾個大項目,暫時陷入了停頓當中。

這麽一來,原本就有點兒傾力投入的資金,終於顯『露』出不足來,而進入今年以來,銀行貸款也開始出現了收緊的跡象,對於民營企業的壓製已經凸現。

僅僅是這一年來,就有大量的民營企業,出現了倒閉狂『潮』,很多人開始打退堂鼓了,或者將企業轉賣,或者關停,或者捐贈給當地『政府』成為國有資產。

總而言之一件事情,那就是改革遇到了最大的一次波折。

而鍾離家剛好趕到了這個風口浪尖兒上,所以才有這一次的事情。

作為鍾離天獨生女兒的鍾離妤,雖然感受到了家裏麵麵臨的危局,卻缺乏從大局上考慮的意識,但是她也感覺到,這一次的事情,僅僅是從資金方麵考慮,恐怕難以解決。

剛好大華謝家的謝君豪,偶然見到鍾離妤之後,對於鍾離妤起了染指之心,又得知了鍾離家麵臨的困難,便通過關係聯係到鍾離妤,想要以融資和幫助鍾離家打通關節為誘餌,得到鍾離妤的身體。

卻不料,陰差陽錯之下,反倒是便宜了葉開。

此時,關於鍾離妤的詳細資料也都傳真了過來。

葉開仔細看了之後,對於鍾離妤甚至是鍾離天的印象,又好了很多,同時也產生了一些想法。

坦白來說,鍾離家的問題並不大,不過就是五千萬的資金而已,無論是銀行融資,還是私人拆解,都容易解決,老葉家的金口一開,這事兒很容易辦,但是這件事情背後所牽扯到的複雜關係,還是讓葉開感到無法不慎重去考慮。

去年春夏間的那樁事件之後,國內的改革隨著最高首長方和同誌的聲望下滑而遭遇重挫,保守派掌握了國內的發展決策權和話語權,一時左風大盛。

今年二月底的時候,又有宣傳係統主要領導在《人民日報》發表署名長文《關於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這也是在九十年代最早提出姓社姓資的問題,“推行資本主義化的改革,還是推行社會主義改革?”

他把“取消計劃經濟,實現市場化”叫作“資本主義化的改革”。

宣傳係統是黨的喉舌,這樣的論調公然占據了主要輿論陣地,確實讓很多人感到了『迷』茫,有一種暴風雨將至的感覺。

在這樣的場麵之中,當時的人民日報社社長覺得實在應該有所作為。於是他努力張揚一個新的觀點:中國人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有著“雙重任務”,這就是“階級鬥爭和全麵建設”。“隻有正確估量和進行階級鬥爭,才能保證現代化建設事業的社會主義『性』質和方向,並促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

但是老百姓經過那麽多年的政治風浪,全都不是傻瓜,就連最遲鈍的人也看出其中奧妙,不免心中疑『惑』:我們國家的“經濟建設為中心”是不是就此變成了“兩個中心”?

可是報紙上還有更叫人害怕的話呢,“在政治上、經濟上、意識形態上把消滅階級的階級鬥爭堅持下去,進行到底。”這不就是“論對資產階級的全麵專政”麽?怎麽十多年前已經名譽掃地的東西,現在又卷土重來了?

這一連串問題還沒有答案,又有了新的問題。管宣傳的主要領導發表文章《關於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人民日報社社長錦上添花,把這標題做成通欄大字橫貫一版,異常鮮明。

說了千言萬語,其實隻想回答一個問題:今日中國那些搞資產階級自由化的人,“有沒有經濟上的根源?有沒有一種經濟上的力量支持他們?”

在普通老百姓看來,這真是一鳴驚人。

“文.化.大.革.命”過去這麽多年了,中國人已經不再習慣用階級鬥爭的方法來觀察左右,隻顧著脫貧致富了,哪裏會想到他們的富裕居然有可能產生“資產階級自由化分子”。

再往下看,就不禁更加緊張。

這位主要領導鄭重地表示,資產階級自由化的經濟根源,正是中國正在出現的中產階級、私營企業和個體戶。

這麽一來不要緊,私營企業主和個體戶們,全都嚇得夠戧。

全國的個體戶一下子少了300萬家,私營企業也有大約一半關了門。老板紛紛卷款而走,工人被掃地出門,一下子全都沒了工作。

這倒遂了一些人的心願,按照他們的理想,寧願沒有事幹,也不能被資本家剝削,否則就是“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

好在失業者十之**原本就是農民,本來就不在『政府』的失業統計範圍裏,有些人家裏還有幾畝地,於是又回到土地上,有些人仍然盤桓在城市的大街上。

說是“有些人”,其實這個數字有好幾百萬,全都無所事事的。

應當說,出現這樣的局麵,和現在的輿論導向有很大的關係。

鍾離妤的父親鍾離天,其實就是受了這一次事件的池魚之殃,所以才會遇到了麻煩。

而葉開的心中也有些糾結,葉家出手並不算什麽大事,卻是要向眾人表明一種態度,究竟是支持改革派,還是支持保守派?

如果因為這個問題,而打破葉家老爺子葉相乾的沉默,確實比較困難。

因為,這其實是一個站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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