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從此人生有了意義(1/3)

“是上好的古物,但……不是我尋找的那一件。”褚郊幽幽地歎息一聲,遺憾地說,“之前白棉就跟我說回來的不是曾經的褚泉,是有妖孽附在了他身上,最初我還不相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偏偏覺得褚泉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大惑不解:“為何就不是你要找的那件?”

褚郊的眉毛擰成了川字,看起來心事重重,看來這件事情困擾了他相當長的時間:“感覺上不太對,我以前聽過的琴音哪有這麽憂傷凝噎,在夢裏那是無拘無束的音律,全世界都無法困住琴師的那顆心。但是褚泉,應該說是葉鬆風的琴音……好像被什麽束縛了一樣,他一直困在他所在意的事情裏,始終沒有辦法走出來。”

說得對。

因為困住他的,就是你。

“那是因為,在你夢裏是曾經的他,那個時候他四處遊曆無拘無束,但是後來入了皇宮,他的心幾乎死掉了。直到後來遇見了你,他把你視作知己,知道你能夠懂他的琴音,所以不希望你重蹈覆轍,像他一樣受到束縛。”我頓了頓,還是把深藏在心的話說了出來,“至於現在,困住他的是執念,因為他想要找到你,時間一久你就成了他的執念。”

“我成了他的執念?”他吃吃笑了起來,“兩個大男人有什麽好執念的?”

我的好事之心頓起:“你看啊,古代有伯牙絕弦,還不是因為子期不在了?你們彈琴的人最為風雅,終其一生都想找到一個懂琴懂自己的人,葉鬆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怎麽能不緊緊地抓住呢?”

“不。”

門應聲而開,褚泉從外麵進來了,他平靜的很,偏偏是這樣一種表情突出了幾分冷漠。

他說:“我之所以找了你那麽久,是想問你,那個時候你是真心娶寧遠郡主為妻的嗎?”

褚郊迷茫地搖了搖頭:“你們說的從前我都不記得了,所以也不知道到底當時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管以前發生過什

麽,現在我是褚郊,以前的那些事情早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為什麽還要追究呢?”

這一番話讓褚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張了張嘴,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可你不也是如此,現世還是在尋找一把琴?”

褚郊的眼睛驀然閃出了光芒,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握住褚泉的手情不自禁地問:“我要找的那把琴到底在哪裏?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麽?我為什麽要找那把琴?”

這世間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不過是因果而已,如果沒有曾經的葉鬆風和陸九引,哪有這一世的故事?

褚泉反手握住了褚郊的手,說:“走吧,我為你彈奏一曲《久隱》,你或許會想起一些事情。”

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褚泉的臥房,恍然之間我仿佛看到了兩名琴師,一名身著白衣,旁邊的那個一襲灰色衣袍,他們都擁有絕代風華,指尖輕輕一撥都有潺潺樂聲流動而來。

千古知音難覓,該相遇的都會相遇。

我和周行之相視一笑,站在窗前聽葉鬆風彈琴。

琴音起,瀟灑自在,和之前我記憶裏葉鬆風的琴音很是不同。這個曲子聽起來像是一名隱士在山水之間流連,不管這世道成了什麽模樣,他都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

與清風為伴,與日月為伍,攜一縷月光披在肩上,為南飛的鳥兒彈奏一曲。

琴師的世界就該如此簡單,沒有勾心鬥角,有的隻是琴,和山水風景,還有他的知己。

一曲畢,褚郊早已經淚流滿麵。

風吹動了他的長睫毛,他也不去揉眼,隻是定定地看著端坐在琴架之前的人,此時褚泉的麵容已經不複存在,呈現出的一張臉清秀白淨,鼻梁高挺,是葉鬆風。

不得不說,古代男人生成這個模樣,絕對是受追捧的對象,也難怪女皇會把他帶入皇宮。

他伸出食指戳在褚郊的太陽穴上,往後輕輕抽手,便有淡藍色的**在指尖跳動著,周行之破門而入,及時地奉上骨鏡,褚郊的記憶注入其

中。

起初是濃烈的霧氣,什麽都看不清楚,漸漸地畫麵清晰起來,可以看到是一名琴師端坐在地上,十分陶醉地撫動琴弦。

麵前坐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應該就是女皇了。女皇旁邊是一名身著灰色衣衫的男子,起先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仿佛是看多了這種場麵,冷漠至極。

聽著聽著嘴角就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就像是長久冰封著的河流遇見了春日的第一縷陽光,“哢”,極其細微的聲響掠過,冰麵就此裂開。

那彈琴的男子卻是沒有發現著細微的變化,他始終保持著標準式微笑,沒有賣弄高超的琴技,隻是按照平時所學肆意地彈撥著琴弦。

這是他們的初見。

少年如清風,吹拂著葉鬆風的心底,少年如陽光,照亮了葉鬆風的世界。

如果說他在皇宮裏度過的那些時光就像是地獄,那麽陸九引就是地獄裏閃閃爍爍的星星,雖然發出的光芒極其有限,但給他帶來了無盡希望。

遇見一個人,從此人生有了意義。

隻是,他怎麽舍得這樣的少年被困在宮牆之中?在陸九引的下一段記憶裏,就是葉鬆風在勸說他,兩個人在荷花池旁的涼亭裏相對而立,葉鬆風負手看滿池子的荷花:“你真的決定要去皇宮?”

“是的。”陸九引意氣風發。

“我就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從一個少年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皇宮並不像你想象中那麽美好。我知道你真的是愛琴之人,沒必要為了功名利祿出賣自己的人生,我看得出來你喜歡自由。”

這番話戳到了陸九引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他揚了揚眉,不羈地說:“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想要什麽?我陸九引想要的,就是做名揚天下的琴師,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名字。”

畫麵上葉鬆風沉重地歎息一聲,拂袖而去。

褚郊懷著複雜的心情看著鏡中的這一幕,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你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麽堅定地要去皇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