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十來分鍾之後,我才想起:“我們到哪裏去?”

猜王道:“希望能見到史奈大師,就算見不到,也希望能把那女子找出來。”

我知道猜王所說的“那女子”,就是凶案發生時,在死者身邊的那一個。

藍絲這時,又望了倒後鏡一下:“聽說你惹了一件大麻煩?”

他們兩人的眼神,通過鏡子而接觸,溫寶裕那種興奮的神情,連我也可以感覺得出來,他一連作了十來秒鍾十分瀟灑的動作——他相貌俊美,身形也夠高,本來,任何自然的動作,看來都十分自然漂亮,可是這時,他一刻意做作,看來就有說不出來的生硬滑稽。

他攤著手:“不算什麽,要不是惹了這個麻煩,也不能認識你。”

我聽到這裏,幹咳了一聲,溫寶裕也十分機警,立時在“你”字上拖長了聲音,又加上一個“們”字,算是把猜王降頭師也加在內。

猜王自然知道溫寶裕在玩什麽花樣,他“啊啊”笑著,神情十分祥和,又伸出了胖手,在溫寶裕的肩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可是,當溫寶裕也帶著笑臉,向他望去之時,他的麵色陡然一沉,變得十分陰森可伯,在那一刹那間,溫寶裕笑容僵凝在臉上,不知怎麽才好。我在倒後鏡中看到這種情形,也為之一呆。

猜王壓低了聲音,向藍絲指一指:“她在投師時,曾立下誓約,三年之內,不能離開,現在才過了一年。”

溫寶裕本來還以為不知有多嚴重的事,聽到狩王這樣說,大大鬆了一口氣:“那不算什麽,還有兩年,快得很,三年,在降頭術中的地位,相當於什麽?”

藍絲嬌聲回答:“小學畢業。”

溫寶裕笑:“到那時,能利用降頭術,叫人神魂顛倒?”

藍絲閃過“不懷好意”的笑容:“不必到那時,現在就可以。”

他們兩個人,竟然相識不到半小時,就公然打情罵俏起來,我轉頭瞪了溫寶裕一眼,他才略知收斂,可是那種恨不等和藍絲講個不停的神情,仍然不能遏止。

大約在二十分鍾之後,車子停在一幢極精致的小洋房前,藍絲伸手取出遙控器,按了一下,花園的鐵門徐徐打開,車子駛了進去。

花園不大,可是十分清雅,草地碧綠,可以種花的地方,種滿了玫瑰花,整理得極好,各色玫瑰齊放,空氣之中,也滿是玫瑰花那種獨特的香味。

屋子的門緊閉著,看來像是沒有人,四周圍都悄悄地,等到車子駛過碎石路,在屋於麵前停下來時,猜王就皺了皺眉:“史奈大師不在。”

我問了一句:“這裏是史奈大師的住所?”

猜王搖頭:“不,這裏主人……我和大師在這裏,都有專用房間。”

他在提及這屋於的主人時,支吾其詞,含糊了過去。我知道對他們降頭師來說,有很多禁忌,所以也沒有問,隻等他進一步的行動。

猜王像是在自言自語:“要是他肯的話,從皇宮中把地女人叫出來,應該輕而易舉。”

我不知道他那樣說是什麽意思,隻好望著他。那時,藍絲已打開車門走了出來,在草地上,盡量把身子挺直,在向上彈跳——她那樣做,當然並無目的,隻是在發泄她的青春活力。

其時,夕陽西下,園子中又全是花朵,襯得她的身子,美豔絕倫,連帶她一雙**上本來應該很猙獰可怖的刺育,競也成了十分奇妙的圖案,使她整個人形成的那種叫人心靈震撼的視覺效果,更加突出。

無可否認,那景象極之美麗和吸引,我也看得賞心悅目,溫寶裕自然更不用說,像是入了迷一樣,他伸手要去推開車門,目的自然是想到那草地上去,和藍絲一起蹦跳,可是猜王卻一伸手,拉住了他,低聲道:“別亂走,這裏到處都有降頭術的禁製。”

溫寶裕嚇了一跳,吞了一口口水。猜王又道:“等一會,會見到兩個人……昭……是屋主人夫婦,溫先生,最好請你不要亂發問,事後,如果你想知道他們是什麽人,想知道他們的故事,可以去問原振俠醫生。”

猜王這樣一說,我和溫寶裕都立時明白了,因為原振俠醫生的那一段經曆,我們都知道,那故事和兩個大降頭師有關,故事就叫“降頭”。

猜王向我們眨了眨眼,表示他並沒有向我們透露過屋主人什麽,我們會意地微笑。

藍絲在這時奔了過來,打開車門,競然一伸手,就把溫寶裕拉了出去,苗家少女的熱情爽朗,藍絲全有。她一麵拉著溫寶裕出去,一麵道:“這裏不能亂走,你最好跟在我的身邊,跟得愈近愈好。”

溫寶裕半閉上眼睛,深深吸著氣,一副調情老手的陶醉樣子,口中喃喃有詞:“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忽然,他又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藍絲的身子:“怪哉,什麽氣味,那麽好聞。”

藍絲嬌俏地望著溫寶裕,眼中反映著豔紅的夕陽餘暉,神情動人。

溫寶裕又用力嗅了一下:“這香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他一麵說,一麵就湊向藍絲,競要去聞藍絲的臉。藍絲也不避,反手按向額上勒著的那根帶子,看樣於是想把那根帶子解下來。

這時,我和豬王也剛出了車子,我一看到這種情形,就覺得溫寶裕太過分了,雖然說少年男女在一起,落拓形跡,沒有男女之分,不是壞事,像溫寶裕、胡說和良辰美景在一起,就沒有什麽男女的界限,可是我總覺得溫寶裕和藍絲之間,不可以一下子就親呢到這種程度。藍絲是苗人,又是降頭師,一定有許多禁忌,是常人所難以理解的,溫寶裕大膽胡鬧,要是觸犯了那些禁忌,不知會有什麽結果。

所以,我一看到溫寶裕向藍絲湊過臉去,我就疾聲叫:“小寶。”

和我一開口的同時,猜王的聲音也很嚴厲,他也在叫:“藍絲。”

我們兩人一叫,藍絲和溫寶裕兩人的動作,陡然靜止,兩個人像是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當然,這種情形並沒有維持多久,而這時,又有別的事發生,也避免了他們兩人由於被喝而產生的尷尬。

這時,在屋子的上層,有開門的聲音傳出來,二樓的陽台,有一扇門打開,一個身形婀娜動人的女人扶著一個身形很高,即使在夕陽餘暉之中,看來膚色也太蒼白的男人走了出來。

那男人顯然易見,是一個盲人,女的穿著傳統的民族服飾,體態極美,可是頭上卻和頭罩著一隻細竹絲編成的竹簍子,以致她的整個頭腦,完全不見,但是她卻可以透過竹簍子的空隙,看到東西。因為這時,她正指著我們,向身邊的男人在低聲說著話。

猜王仰著頭,雙手作了一個古怪的手勢,那時,藍絲也轉回身來,也望著陽台,做了一個同樣的手勢,看來那是一種禮節。

猜王提高了聲音:“有一件事想打擾你。”

那男人發出了一下極不耐煩的悶哼聲,猜王又道:“或許應該先告訴你……一個重要的人物被凶殺,他是——”

猜王說出了那個死者的名字和頭銜,我看到了那男人的身子,震動了一下,轉身和那女子一起走了進去,在他快跨進去時,才說了一聲:“進來。”

猜王鬆了一口氣,向我作了一個請進的手勢,同時,又狠狠瞪了藍絲一眼。

藍絲顯然知道猜王為什麽要瞪她,她低下頭,輕咬著下唇,可是整個神情,明顯地擺著:她知道自己為什麽受責備,可是她心中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

我約略猜到一些,猜王責備她,多半為了她和溫寶裕的態度太親熱了,可是溫寶裕卻一點也不知道,還在向她做鬼臉。

藍絲抬起頭來,向著猜王,欲語又止,猜王用極嚴厲的語氣,突然說了一句連我都聽不懂的話,聽來像是苗語,或者是他們降頭師之間獨有的術語。

雖然聽不值,可是從猜王的神情、語氣來推測,也可以知道,那是猜王在嚴厲禁止藍絲的某些行動,藍絲的俏臉上,在受了嗬責之後,有片刻的陰雲密布,但隨即恢複了平靜。

溫寶裕再鈍,這時也知道自己不怎麽討人喜歡了,他縮了縮頭,吐了吐舌,不敢再說什麽。

走進了屋子,幾乎所有的陳設,不是竹就是滕,十分清爽,那一男一女,仍然由女的扶著男的,一起自樓梯上走了下來。男的略擺了擺手,十分有氣派,可是聲音卻相當幹澀:“請坐。”

我和猜王先坐了下來,藍絲站在猜王的背後,溫寶裕想過去站在藍絲的旁邊,猶豫了一下,我已指著身邊的一張椅子,令他坐過來。

那一男一女也坐了下來,猜王就開始敘述事情發生的經過。在提到了溫寶裕認識原振俠醫生的時候,男的發出十分感歎的聲音,問了一句:“原醫生好嗎?”我笑:“應該很好。”

對方也沒有追問“應該很好”是什麽意思——我的意思是,每一個人,都應該很好,如果有不好,有麻煩,有苦惱,等等,全是自己找來的。

等到猜王把簡賂的經過說完,提及那重要的目擊證人之一,一個十分美麗的女郎,被裏空衛隊要走了的時候,那男人皺了皺眉:“他們是不是肯憑我的話而放人,我不敢保證。”

他一定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因為猜王根本未曾說出要他做什麽,他已經料到了。

猜王證了一怔,壓低了聲音:“人……有可能是公主要去的?”

那男人緊抿著嘴,不置可否。

猜王苦笑:“大師又不在,不然,不論怎樣,大師的話,一定會被接受。”

那男人仰起頭來,忽然作了一個手勢,猜王忙從身上取出一樣東西來,遞了上去——那東西一取出來,我和溫寶裕都不禁為之愕然。

其實,那東西普通之極,可是出自一個降頭師之手,卻令人感到十分突兀,那是一具無線電話。無線電話已是十分普通的通訊工具,在某些訊息交流繁忙的大城市中,幾乎人手一具。這時猜王取出來的那具,雖然體積十分小,但也決不是什麽稀罕的事物。

然而,那是現代實用科學的技術尖端,降頭師卻是遠離現代科學的玄學大師。在猜王的身邊,要是忽然擁出了一條兩頭蛇,一隻三腳蟾,一個骷髏,或是一條魚骨來,那不會令人覺得奇怪,可是一具無線電話,就十分不協調,不倫不類。我和溫寶裕都有這個感覺,都不覺神情有點怪異,但由於氣氛相當緊張,所以我們都沒有笑。那男子(他的真正身分,大家都應該已經明白,他是一國的儲君,地位很高,可是為了特殊的原因,他非但已和權力中心完全脫離了關係,甚至和整個社會脫離,隻和他心愛的女人在一起生活。)

(我能夠見到他,完全是由於和降頭師還保持著聯係的原故。)

(他和他心愛那女子,都和不可思議的降頭術有關,有過極驚心動魄的故事。)

他接過了電話,又思索了一下,才摸索著,在小巧的無線電話上按著號碼——電話機上的號碼排列,一般都有規律,盲人要按動號碼,不會有多大的困難。

他把電話放在耳邊,聽了一回,他發的電話大約有人接應了他就道:“史奈大師?”

那邊的回答聲,聲音不是很大,我們都聽不清楚,隻見他陡然霞動了一下,臉色變得十分詭異,又陡然吸了一口氣,聲音也有Jq發顫,顯然那邊的回答,令他感到極度震驚,他沉聲問:“什麽時候……才能和他聯絡?”

電話那邊的回答,顯然令他沮喪,他“哦”、“哦”兩聲,按下了電話的停止通話掣,怔怔地發呆,也沒有人敢去打擾他。

過了足有一分鍾,他才道:“史奈大師正在煉……一種降頭術,不能和外界作任何接觸。”

猜王的麵肉**了幾下,而且,又十分詭秘地向藍絲望了一眼,樣子神秘得叫人受不了,我自然而然,咳嗽了幾聲,表示不滿。

猜王的神情更怪,喃喃自語:“怎麽就開始了,還沒有準備妥當啊,大師怎麽就開始了?”

看他的情形.像是史奈大師正在煉的那種降頭術,他十分清楚,因此覺得有點奇怪。

事情既然和降頭術有關,我自然插不上口去,心中十分不耐煩。這時,猜王向儲君望去,儲君昂起頭,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一臉不屑的神色,說了一句我聽來莫名其妙的話,他說道:“他的位置也夠高的了,還想再高。難道史奈大師會幫他?”

這句話,我相信不但是我,連溫寶裕和藍絲,也都莫名其妙——他們兩人一直在眉來眼去,我懷疑他們是不是聽得進別人在說什麽,都有問題——可是,猜王卻顯然一聽就懂,他“啊”地一聲,宜跳了起來,用近乎粗暴的動作,一下子就把儲君手中的那具無線電話搶了過來,迅速按了號碼,他甚至在不由自主喘著氣:“請陳警官,陳耳警官!”

他團團打轉,神情焦急,我好幾次想問:“究競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都忍住了沒出口,因為我覺得整件事,發展到了現在.不但愈來愈複雜,也牽涉得愈來愈廣——先是警方,政治力量,軍事強權,皇室地位,現在,看來連降頭大師,也包括了進去,組成這個國家的一切因素,幾乎無一可以置身事外,我知溫寶裕,算是最莫名其妙被扯進這漩渦之中的了。

而這個巨大的,急速旋轉的漩渦,完全會把我和溫寶裕扯到什麽樣的無底深淵之中去,我一點概念也沒有,而且困在如此巨大的漩渦之中,我實在著急,一點氣力都施展不出來。

同時,我也感到,整件事,若是把降頭師也扯了進去,那將會更加詭異莫名,不知道有多少超乎常識之外的異像會發生,不知道有多少的怪事會冒出來。

我用心捕捉儲君的神情和他所說的每一個字,試圖了解一些事實的真相,可是我所得的極少。我隻知道,史奈大師正在煉一種特別的降頭術了,這種降頭術,猜王知道,儲君也知道。

儲君甚至知道,這種特別的降頭術,和一個人有關,這個人“地位已經夠高了,還想再高”。而史奈大師的特別降頭術,正有助於這個人地位的提高。

這個人是什麽人?

若說“地位已夠高了,還想再高”,那麽,在酒店電梯之中,被鋼簇貫穿了頭部的那個死者,就十分接近。我在忽然之間,感到凶殺案的牽涉範圍擴大,連一流的降頭師也扯了進去,我是基於這一點猜想而來的聯想。猜王忽然神情極緊張轉找陳耳,使我的聯想,又多了幾成可靠性。而在聽到了猜王和陳耳的對話之後,我簡直有身浸在冰水之中的感覺,寒意一陣陣襲來。

猜王大約等了半分鍾友右,那麽短的時間中,他神情愈來愈急,等到終於有人來接聽了,他聲音急促、尖銳:“死者的屍體怎麽了?你知道我是說哪一個死者的?”

陳耳的回答,一定十分大聲,因為我都可以聽得見了,陳耳在叫,“你還來問我?史奈大師親身去,把屍體弄走,你沒有道理不知道!”

陳耳的回答一入耳,猜王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神情沮喪之極,任何人一看就可以知道有十分嚴重的打擊臨到了他的身上!

而我感到遍體生寒,自然也大有道理。

這時我對於這件事的種種複雜和神秘,都可以說還一無所知,但是,史奈派了猜王保護溫寶裕,又親自把死者的屍體運走,在儲君的話中,史奈正在煉一種特別的降頭術……這一切湊起來,究竟會形成一宗什麽樣的事件?而猜王降頭師為什麽又會感到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我思緒紊亂之極,這時,我倒十分想聽聽溫寶裕的想法和推測。

溫寶裕雖然有時匪夷所思,口出胡言,可是他的思考方法十分特別,他會從四麵八方,每一個角度,有時是截然相反的角度來看問題,作出種種的假設。很多時候,幾個假設,完全自相矛盾。可是也由於這個緣故,他那種“大包圍”式的假設中的一個,就有可能,十分接近事實,甚至完全合乎事實。

像我最近記述的名為“背叛”的故事中,溫寶裕的推理假設,就十分傑出。

(看過“背叛”這個故事的,自然對整件事印象猶新。)

(未曾看過的,快點看。)

在那件事件中,我們大家議論紛壇,莫衷一是,沒有任何結論時,溫寶裕就有這樣的假設:“……假設之二,是方鐵生想擺脫甘鐵生,因為甘鐵生對他太好了。……從垃圾堆中撿回來的一個人,要他上進,要他不斷拚命……久而久之,這個人就會在心底呐喊:我寧願回垃圾堆去。”

事實發展到後來,證明溫寶裕的這一個分析,全然合乎方鐵生的心理發展過程,由此可知溫寶裕已擺脫了純粹胡言亂語的少年時期,而進入了有周密思考邏輯的新階段。

所以,這時在茫無頭緒的情形之下,我實在很想聽到他的意見。

可是,當我向他望去時,我不禁苦笑——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視線先在藍絲的身上打轉。我向他望去的時候,他正盯著藍絲腿上的那隻蠍子,作出了一個詢問的神情。藍絲完全知道他的意思,用手作了一個蠍子爬行的手勢,又作狀蠍子去咬溫寶裕,溫寶裕縮頭縮腦,滿麵笑容,作其害怕之狀。

兩人之間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動作的幅度也不是太大,可是那種心意相通的程度,想起他們才認識幾小時,真叫人從心底羨慕。

我估計在這種情形下,溫寶裕不能給我什麽幫助,就再去注意猜王的神情。總共才是我同溫寶裕望了兩眼的工夫,猜王的神情,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他也正向我望來,而且所說的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攤著手,看來若無其事,十分輕鬆,但我見過他半分鍾之前的神態,知道那是他假裝出來的。

他指著溫寶裕:“我想他不會有事了,有史奈大師親自出來……不論哪一方麵,都會聽他的話。你們還是爭取最快的時間離開吧。”

我怔了一怔:“一件這麽嚴重的凶殺案,難道就可以不了了之?”猜王的神情像是很疲倦:“史奈大師既然親自出麵,就沒有不能解決的事了,你可以和陳警官直接說!”

他和陳耳的通話,還沒有結束,他把電話交到我的手中,我接過來,想了一想,隻好說:“我不明白——”陳耳聲音憤然:“我也不明白,在這裏發生的事,誰也不明白,或許隻有史奈、猜王這些降頭師,才能明白!”

在一個降頭師受到極度尊敬的地方,陳耳這樣說,可算是大膽之極了,我幹咳了兩聲:“經過的情形怎樣?溫寶裕現在的處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