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論菊
站在圖書館頂層感受著暖暖微風，心中莫名的放鬆。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徹底的放鬆，完全的放下困擾自己的事情，給自己一個放鬆的時間。
下午也是沒有事情，也隻是一些公共課。
我跟本就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黑衣人。
然後我想到了那次火災中我明明背出來的是沈老爺子，可是為什麽變成了石獅子。而且被周佳玲封印的鬼嬰感受到了其他鬼嬰的氣息。
我又想到了解救出來的女鬼少了三個，火葬場掩埋的也隻有三個鬼嬰，從那三個鬼嬰的狀況來看，不是新埋的，已經掩埋了有一段時間了。天地之氣的轉化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
可是從火災到去火葬場中間間隔的時間也隻有兩天，也不可能是這三個鬼嬰，難道還有其他的鬼嬰？
但是已經沒有多餘的女鬼讓黑衣人來培育鬼嬰了，陳冰除外，她現在是帽衫男的鬼仆，不可能是她，難道是鬼嬰產生錯覺感受錯了？
不知不覺便下課了，我和平常一樣吃過飯宅在寢室中。
自從那一次在停屍間事件後，陳平就在治療傷勢，也沒有見到陳平出現，我也不想打擾陳平治療傷勢。
便躺在**，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晚睡的真舒服。
早上起來，我打開手機，看到了一條短信。
“早上九點校門口等我。發件人：沈淩”
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八點四十了，我快速的洗漱，也不管今天上午的課了，飛奔的朝校門口跑去。
來到門口，看了一下手表，剛好九點。
這個時候，一輛警車停在我身前，知道這是沈淩安排來接我的車，我沒有說話直接上車。
警車經過一路顛簸，快到中午的時候，顛簸感消失了，我知道到地方了。
下了車，腳下是未經修葺的土路，身後則是一片茂密的果園。
很顯然，這裏已遠離城市，屬於地地道道的農村地區。像這樣充滿鄉土野趣的地方我已經很久沒有踏足了，即便有所踏足，那也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而他今天來到這裏是因為他麵前的這個小院正是沈淩爺爺隱居的住所。
院子圍牆是用籬笆紮成的，裏麵的人很容易便能看到院外的動靜。所以我還沒有敲門時，已經有人從屋裏走出來開門了。
走進果園，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定睛看時，原來院子裏辟出了一塊小小的花園，裏麵的菊花開得正盛，那股幽香也正是來自於其中。
“沈爺爺真是好雅興。難怪能這麽多年都不露麵，原來是找到了這麽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我看著果園優美的環境，比我居住的後河鎮還要清靜，忍不住感歎道。
沈老爺子坐在石桌子前麵慈祥的笑了笑，旁邊的沈淩則是撇了我一眼。
看到沈淩沒有過多的搭理我，我幹笑。漫步在果園中。
明媚的陽光下走一走，可以把渾身的筋骨都暖暖地曬開。而午風清冽，帶著並不寒冷的涼意，更能洗去人們身上的凡塵濁氣。我此刻便在享受著這種舒適而又清爽的感覺。我的心情也是一片明朗，因為曾遮蓋住他雙眼上的許多迷霧似乎都到了消散的時候。
“這裏真是個好地方，常年住在這個地方，一定能延年益壽的吧？”我是陰陽師，自然懂一些堪虞之術，看著這裏的風水，我再一次感歎。
這個時候沈老站起身，抬頭看看天空，道：“今天風不大，屋外也敞亮，不像房間裏那麽狹促。”
我來到沈淩旁邊坐下，沈老也是坐下。
麵對這位警界傳奇，我有種忍不住要說出心中疑惑的衝動，不過當我真正坐到院子裏，麵對這名老者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又沉靜下來。就像是進入了洞房的新郎官，當新娘子就坐在床頭的時候，他們往往卻不敢去揭開那塊夢寐已久的紅紗。紅紗下究竟會是一張什麽樣的容顏？
沈老端起麵前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小口。一股清冽的香氣在唇齒間蔓延開，像這菊花小院一樣，給人帶來爽快無比的感覺。沈老看起來更不著急，他仍在耐心地打理著園子裏的菊花。澆完水之後，他又開始撥弄那些花枝。我一直在認真地看著沈老，當我在觀賞一株紫色的重瓣菊的時候，忽然張嘴來了一句：“這株花應該剪一剪了。”
“哦？”沈老略略回過頭來，“你也懂花？”
“我父親喜歡養花，所以我稍微知道一些。”我嘿嘿地笑著說道。
沈老用手輕托起那株碩大的花冠：“嗯，那你說說看吧，這花為什麽要剪？該怎麽剪？”我伸手在頭皮頂上撓了撓，扭捏起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這養花的門道多著呢，我怎麽敢在您麵前班門弄斧？”
沈老看著我，笑了笑沒有開口。
我鼓起勇氣說道：“你們看這株菊花，它明顯長歪了嘛。枝條已經侵略到其他花株的地盤上。這樣的話，旁邊挨著它的菊花、還有它自己的生長都會受到影響。所以應該把它伸出來的枝條剪掉才行。凡事都會有因果，最主要是怎麽去看待這個因果。”
“這是你的想法？”沈老渾濁的雙眸看著我笑道。
我點頭，“嗯。”
沈老緊接著道：“諸事都有因果……說得不錯。因為這株菊花長歪了，不僅幹擾到另外一株菊花，也與花園整體的氛圍格格不如，所以就該把它處理掉——這個道理說起來，如同天經地義一般。”
說到這裏，沈老停頓了片刻，話鋒忽又一轉，“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株菊花為什麽會長歪呢？”
我愣住了，對沈老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毫無準備，撓了撓頭道：“為什麽長歪？這個我可真的不知道……問問我老爹或許可以。”
沈老笑了笑道：“不用那麽麻煩——這裏麵的原因我是知道的。花株出土之後如果往著某個傾斜的方向生長，無外乎有兩種情況：第一，是由於周圍其他菊花遮住了陽光，隻在這個方向上留下了一絲縫隙，所以這朵菊花出於追逐陽光的本能，就隻能長成這副傾斜的樣子；第二種可能則是這朵菊花的根莖在泥土中受到了其他菊花根莖的擠壓，以至於它的枝幹在出土之前就已經傾斜了，這樣它長大之後，便會在地麵上侵占到其他菊花的生長空間。”
“原來是這個樣子。”
我恍然大悟的點頭，然後變換角度觀察了會陽光照射的現狀，然後又把腦袋埋在菊花根莖部位仔細研究著，恨不能立刻便把泥土也挖開，一窺究竟。
搞不懂沈老話中含義，我直接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因為那株菊花長歪了，幹擾到了其他的菊花，所以該當對它進行清理。可現在看來，那菊花之所以會長歪，卻又是由於其他菊花幹擾在先的緣故。那麽要追究最初的始作俑者，難道要把周圍遮擋光鮮的菊花全都清除，或者刨開泥土；對下麵糾纏的根係先作一番清理。不管怎麽樣，從花園整體的利益來看，總還是要把那株長歪了的菊花處理掉吧？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不可能為了這一朵花，在把其他許多花兒再牽扯進來。這確實是最簡單的方法。”沈老點頭，右手搭在了那朵嬌豔的紫色菊花上，“不過對於這株菊花來說，是不是很不公平？當初由於其他花兒的原因，它不得不傾斜生長；現在又嫌棄它長歪了影響到整體的利益。那麽它的一生，豈不是注定了無路可走？”
我沉默了，這個時候我才發覺沈老不僅僅是在評論花朵，其中暗藏著更為深刻的含義。
然後沈老旋轉了一下花盆，讓這一株長歪的菊花受到了陽光的洗禮。
“讓每一株花都享受到充分的陽光，這樣的工作是不是比清理那些歪斜的植株更有意義？”沈老轉過頭看著我說道。
“確實如此。”我由衷的感歎。
猛然間，我知道沈老為什麽會這樣說。
站起身向沈老鞠躬，“沈老，我明白了你的用意，謝謝你。”
沈老走到我的身邊，摸摸我的頭道：“孺子可教也。”
“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沈老慈祥的望著沈淩道：“不要再小孩子氣了，跟著他走吧。你沒有看錯人。”
我知道沈老話中的意思，紅著臉尷尬的撓撓頭。
沈淩也是紅著臉看著沈老，道：“爺爺，你太壞了。”
“哈哈。走吧。”沈老把我和沈淩轟出了果園。
出了果園，沈老道：“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我就不攙和了。”
沈淩這時候已經坐上了車，我剛邁出步子，沈老拉住我道：“黃泉，記住你的身份，不要讓沒落的笑家更加的沒落下去，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希望你能讓笑家重新散發出它本身的榮耀，我更加希望你看到笑家因為你而改變！”
聽到沈老的話，我認真的點點頭，對其道：“沈老，您放心，我一定會重振笑家！”
不對！為什麽沈老說笑家沒落了，我們笑家本來就是一個抓鬼小家族，怎麽說是沒落呢？難不成我們笑家曾經在陰陽界還是一個響當當的家族？
不過既然沈老這樣說了，那就有一定的道理，我肯定會讓笑家在陰陽界名聲大耀！
刹那間，我感覺肩上的擔子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