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向玉隆宮走,走在中間的杜姑娘低聲問:“林大哥,人能猜出沙千裏到玉隆宮有何用意麽?”

“白崖山的小賊,隻知是他們的山主有一位親妹,在逍遙山做道姑,並未說出在何處,而玉隆宮是玄門弟子在逍遙山最大的宮觀。在此地打聽是順理成章的事。”林華輕聲解釋。

“我是說,他為何走這一條路到南昌,走水路到九江不是安逸得多麽?”

“惡賊誌在網羅人手,清溪莊的人,不是說多臂猿已被迫發收忠神花幫麽?沙千裏如果真是的建立神花幫,網羅黨翼在所必行,他已用威迫利誘的手段,網羅多臂猿與白崖山主,目下再利用白崖山主招致綠林亡命,用心不問可知。依我看,他可能打江西名宿的主意,可惜咱們無法追上他,不然或可探聽他的陰謀,以便及早地通知本地的名宿留神,他既然有組創神花幫的野心,必定羽翼遍布,四出羅致江湖群豪,咱們決不可等地坐大,羽翼己成便難以收拾了。”

“但願他在此地多留一天……”

“他不會久留的,按他的行程看來,他急於要完成此行,咱們目下,隻希望打聽出他的行蹤來。”

玉隆宮高大宏麗。三進大殿,兩側的偏殿也頗為壯觀,宮前建了五六家賣香燭祭品的小店,和三家賣酒食的小吃棚,沒有客棧,遠道而來的進香人,皆投宿在宮客室,開客棧無利可圖。

江西是道教聖地,信鬼神的人比信佛的多,進香的愚夫愚老婦終年不老,老道們日進萬錢並非奇事,進入宮前的廣場,便可嗅到陣陣信番的氣息,裏麵的法器聲震耳。

林華示意兄妹倆要進入小食店。一麵低聲說:“可惜千裏追風康老伯不能眼來,有他在,必可獲得金花門的協助。何以致如許困難?且向店中夥計打聽,你們在外麵稍候。”

進得店來,由於天色尚早。店中空無一人,一名店夥正在打掃,他走近笑道:“小兄弟,你早。”

小店夥計停下活計,欠身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下要請問小兄一些事。”

“這……”

“前天上午,在下有廿位朋友到貴地……”他將沙千裏、獨腳妖,九指老道的像貌說了,最後說:“在下與敝友不同路,不知他們是否已在前天趕到了,小兄弟可曾見到他們麽?”

店夥瞪了他一眼,搖搖頭咧嘴一笑。

他加了另一吊錢,問怎麽樣,他們來過沒有?

店夥滿意了,急急地將錢塞入懷中。低聲說:“來了,再給我一吊錢,我告訴你,他們在此發生的事,你是不是也來找法師們的麻煩?”

他又塞一吊錢。笑道:“不是,在下沒有找老道們麻煩的理由。”

“他們向法師們要人,要一個叫什麽玉羅……羅沙……不,叫羅沙玉的道姑,幾乎翻了天呢!”

“後來呢?”

“法師們不肯說,後來他們帶走了一個叫鶴真的法師。”

“到何處去了?”

“往山裏走的。”

“鶴真法師呢?”

“昨天沒看見他回來。”

“謝謝你,小兄弟。”他道謝,出店而去。

他到另一家店中,借文房四寶寫了一封書信,與杜淑華兄妹倆略行計議,便大踏步入了玉殿宮。

他找了一名被掛齊全的一名道士,上前陪笑道:“請問道爺,小可要找一位道長,請問他……”

老道一怔,搶著問:“咦!你們找他們幹什麽?”

“他家裏有人請小可稍來一些家書,要麵交給他,這件事很重要,道爺……”

“這裏沒有叫鶴真的道友。”

老道一口拒絕。

“什麽?你說……”

“本宮沒有這個人。”

林華一把揪住老道的衣領,撒起野來,大叫道:“好啊!我已經問過不少人了,都說鶴真道長前天還在,你卻說宮中沒人.你是什麽意思?走,去找你們的主持,今天不將鶴真道長的下落說出來,我們打官司,打官司……”

老道掙脫他的手,大聲叫道:“漫著慢著,放手,你這人……”

“你們這些老道必定是見鶴真有錢,所以謀財害命……”

“法師們不肯說,後來他們帶走了一個叫鶴真的法師。”

“到何處去了?”

“往山裏走的。”

“鶴真法師呢?”

“昨天沒看見他回來。”

“謝謝你,小兄弟。”他道謝,出店而去。

他到另一家店中,借文房四寶寫了一封書信,與杜淑華兄妹倆略行計議,便大踏步入了玉殿宮。

他找了一名被掛齊全的一名道士,上前陪笑道:“請問道爺,小可要找一位道長,請問他……”

老道一怔,搶著問:“咦!你們找他們幹什麽?”

“他家裏有人請小可稍來一些家書,要麵交給他,這件事很重要,道爺……”

“這裏沒有叫鶴真的道友。”

老道一口拒絕。

“什麽?你說……”

“本宮沒有這個人。”

林華一把揪住老道的衣領,撒起野來,大叫道:“好啊!我已經問過不少人了,都說鶴真道長前天還在,你卻說宮中沒人.你是什麽意思?走,去找你們的主持,今天不將鶴真道長的下落說出來,我們打官司,打官司……”

老道掙脫他的手,大聲叫道:“漫著慢著,放手,你這人……”

“你們這些老道必定是見鶴真有錢,所以謀財害命……”

兩人一吵,立即驚動了不少香客,殿廊下就有一名村夫閃在合抱大的殿往後,向這兒窺伺。這位村夫,正是從九宮山一路跟蹤來的人。

出來了四名老道,大聲道:“別吵別吵,到院子裏去說是明白,有話好說。”

杜安兄妹兩麵一分,擋住叫:“不行,不將人交出、人命官司打定了。”

一名在做法事的老道放下法器,搶到問:“怎麽回事?放手。”一麵叫,一麵伸手抓撥林華的手。

杜安揪住了老道的胸領,叫道:“你大概是主持法師,咱們打官司。”

老道急撥架,怎撥得開,急得臉色泛青,惶然問道:“有活好說,怎可動手腳?你們……”

林華將書信掏出亮了亮,說“我們受人之托,要找鶴真道長麵交書信,你們卻說此處沒有這個人,而我們已經到處問過附近的人……”

“別急別急,跟我來,貧道引你們去找他。”老道不好回避香客,趕忙答應。

不久,一名老道領他們向山中走,整整走了五裏路,到了一處山穀的穀中,老道不走了,臉呈驚容的說:“貧迫不能再走了,人就在裏麵。”

“為何不走?”林華惡狠狠地問。

“這裏叫做蘭穀,北麵的山脊附近,經常發現老虎……”

“我說穀裏住著道姑……”

“是的,有四五個。”

“四個就四個五個就五個,怎麽是五個?”

“施主不知祥,難怪有說一問,附近的人,誰也不敢進入穀中,誰知道裏麵住了多少人?””

“為何不敢進去?”

“有老虎。”

“我們不怕老虎。”

“那些道姑在前麵鬆樹下掛了一塊木牌,上麵寫著四個字:擅入者死。”

“但鶴真為何在裏麵?”

“是那些人押他進去的。”

“為什麽?”

“他曾經見過裏麵的一位道姑,所以那些人要他帶路,前天一早進去,至今尚未返宮,恐怕凶多吉少。”

“咱們進去找他。”

“老天爺,貧道告辭……”老道一麵說,一麵扭頭便跑。

跑了百十步,扭頭一看,林華三人已經入穀而去,歎口氣自語道:“這三個笨蟲,進後便凶多吉少……哎呀……”

老道感到背後被東西抓住了,嚇得驚叫出聲,縮著腦袋發抖,腿軟了不敢轉身。

背領一鬆,有人用怪嗓子在後麵叫:“轉身,你怕什麽?”

他依言轉身,看到一個臉色焦黃的小村夫,不由得心中大定。

小村夫挾了一個長布卷,塞給他一個錠銀子,沉臉說道:“道爺,老實說,那二十二人到底在不在穀裏?”

“這個……不知道。”

“不知道?”

“小道確是……”

小村夫颶一聲從長布卷裏拔出一把鋒利的劍,冷笑道:“你不知道,我就宰了你。”

老道嚇得魂不附體,惶然後退說道:“宰不得,我……我……”

“說!到底在不在裏麵?”

“我……”

“說實話,如有一字虛言,剁了你。”

“聽人說,他……他們已南昌去了。”

“到南昌?見鬼!你……”

“他們怎會到瑞州府?你撤謊……”

“天老爺,小道隻是聽人說,怎知他們為何要到瑞州府?同行的有兩名道姑,不信你可以去問,東山冷水溪村的呂施主.那些人在他家中討茶水喝,親耳聽到他們說的。”

“好,饒了你一命。不許多說,知道麽?”

“知道,知道……”

“快滾。”

老道像是多長了一條腿,撤腳狂奔。

小村夫掃了一眼,自語道:“不易查出他們的身份,我得先走一步了。”

林華三人進入穀中,這是一座草木蔥籠的古林。人行其中.不見天日。猛虎性喜在鬆林活動,這一帶不時的有濃密的鬆林,確有可能有虎存在。

果然不錯,前麵林木深處一聲虎吼,似乎腥風刮到。

林華冷笑一聲,低聲道:“安華弟,你兩人轉身逃走。”

“什麽?”

“是假虎,我擒人,走!”

杜安華方會意。兩人回頭便跑,故意碰撞樹枝發出響聲。

林華潛伏草中,寂然不動。

半刻,兩個披著虎皮的人,疾走而來。

林華等人奔過潛伏處,方悄然跟上,猛地伸手抓住後麵那人手上的虎背皮,右手一鉤便勒住了對方的脖子。

前麵的那人正好扭頭向同伴說話,正好看到同伴被製,吃了一驚,紙老虎已經戳穿,不用再裝了,倉卒間無法脫下虎皮,奮身飛撲而上。

林華一聲笑,將被劫得暈頭轉向的裝虎人向前一推,“蓬”一聲大震,兩頭假虎撞成一回,砰然倒地。他撲上先擒住一個,扳下了虎頭。

杜安華兄妹好快,快如電閃般飛掠而回。

“是個道姑。”林華叫。

另一名假虎滾出八尺,伸手撥劍。

杜安華到了,一腳將人踢翻,抓小雞似的將人抓起喝道:

“不許反抗,不然你將後悔。”

兩人剝下道姑的虎皮,眼前一亮。

“咦,好美。”杜姑娘喝了一聲彩。

兩個道姑被繳了械,在擒拿術的控製下,動彈不得,隻用一雙妙目乞憐地盯視著擒拿她們的人,兩道姑皆是年約雙十的年輕人。五官秀美,粉腮桃紅。皆有七分姿色,隻是妖媚之氣外露,從她們的脂氣中,便可嗅出她們的為人,真正的女道姑,是不會施用脂粉的。

“是風流的女冠,沙千裏吃到道姑身來了。”杜安大聲笑道。

杜安華將道士推坐在地,沉下臉說:“請記住,咱們不過問你們是何來路,不盤根究底,如果你們不合作,咱們不是善男信女,保證你吃不消兜著走。”

“你……你們……”女道姑驚駭地叫。

“你答應合作麽?”

“我……答應。”

“玉隆宮的鶴真老道在何處?”

“這……”

“說!”

“已……經死了……死了。”

“你們的主子是誰?”

“叫……叫玄機師姑。”

“喝!居然把風流女冠子玄機的名號也用上了,玉羅劍是誰?”

“是……是家師。她叫玄真。”

“前天沙千裏與白崖山主一行廿人到了貴處,目下到何處去?”

“到大瀉山去了。”

“大瀉山?在何處?”

“在義寧州西南的二百五十裏。”

杜安華點了點頭,向林華說:“這地方我知道,山在兩省交界處,方圓四十裏,位於萬山叢中曆來是綠林巨定的巢穴,東通到南昌,新昌到瑞州府,南通素州府的萍鄉,西通湖!”

的長沙例陽,那地方很討厭,山高林密,鬼打死人。”

“沙千裏到大瀉山有何事?”林華向道姑追問。

“我……我不……不知……”

驀地,負責警戒的姑娘叫道:“有人接近,北麵……小心了!”

北麵的樹林中,出現一個道姑的身影,手執拂塵,眉目如畫,體態豐盈,看不出年紀,看臉色必定很年輕,隻是胸部發育良好,高聳的酥胸令人神搖。不像是少女,渾身噴火委實動人。

美道姑輕靈的掠過。在三丈外緩下身形,一麵徐徐接近,一麵媚笑如花亮聲道:“難道你們如此不解風情,忍心辣手摧花麽?”

話說得太大膽,林華臉上發燒,杜安華似乎摒住了呼吸,有點發呆,杜姑娘人生得美,也是個曲線玲瓏頗為自負的姑娘,但也被這位美道姑的豔麗打動,直了眼,情不自禁地吐出三句話:

“這麽美的尤物遁入玄門,真是暴珍天物,罪過!

林華哼了一聲,沉聲道:“你是玉羅劍麽?”

“你問她有何幹,認識她麽?”女道姑問。

“在下問你。”

“別凶,醜八怪,你聽清了,玉羅刹是本仙姑的師妹,她目下不在,我叫玄機,就在穀中隱修,說完了,你還要問些什麽?”

“問沙千裏的下落。”

“你是他的朋友?”

“就算是吧。”

玄機仙姑佛塵輕搖,笑道:“你們聽了,跟我走,我有話問你們。”

說完,扭頭便走。

林華冷哼一聲,衝上叫道:“你還不能走,在下有事請教……唔!迷……香……”

話未完,隻感到頭重腳輕,手腳不聽指揮,向前一載。突然倒地便失去了知覺。

杜安華剛發覺不對,正待探手取藥,卻向後便倒,也神智迷失了。

杜安姑娘向下挫倒,一頭栽倒在草叢中。

玄機仙姑格格地笑,走近說:“你們真是不知死活、看我好好整治你們這三個醜八怪。”

兩名女道姑先後爬起。一個說:“師伯,何不帶回去先問問口供?”

“問什麽?就在此地……”

“他們盤問沙公子的消息,看樣子就不像是沙公子的朋友……”

“好,帶走。”

“遵命……咦!小個子是女的……”女道姑驚叫,原來她的手摸到了杜姑娘的酥胸上,摸到了硬硬的束胸,大熱天.男人隻穿一件衣衫,女道姑大概曾經有過女扮男裝的經驗,行家一摸就知道了。

“真的?先帶走再說。”玄機仙姑叫,扭頭便走。

不知過了多久,林華突然醒來,隻覺得眼前一亮,異香沁鼻。

“咦!”他訝然叫,挺身而起。

他躺在床主欄羅帳,繡褥錦裝,兩麵有窗,窗外花木扶疏,陽光普照。這是一間屬於女性的房間,梳妝台上全是精美的飾物與女人用品,一案一幾,皆出自名匠之手,銀燈鏽具無不精巧秀美。

他看看自己,全變了!不但恢複了本來麵目,而且更顯得瀟灑出群,原來他穿的是玉色道袍,大袖飄飄,腰中搖搖,大有溫文莊重仙風道貌的氣概,這種玉色道袍,並非玄門弟子的所穿的八卦袍,而是漢唐時代的那些傲世名士清流隱逸的博服,穿起來中看,但卻不能幹活,隻能由那些不愁衣食,吃飽飯無所事事的人穿著。

他火速下床,糟了!他那雙藏了救命工具的快靴不見了,換了一雙雲鞋,上麵疊放著一雙潔淨的襪。

不用說,他已被人淨過身,而且上上下下全換了新品。皮護腰自然也被搜走了。

他向窗外縱去,糟!怎麽腳用不上勁?一縱之下,隻能縱出八尺左右,他心中一栗,定下神試運氣。

氣機難程,氣門卻不像被製。

“我已被藥物製住了。”他脫口叫,隻感到心向下沉,向下沉。

房門倏開,一個的輕貌美的道姑出現在房口,媚笑如花。向他欠身笑道:“院主有請公子爺出堂相見。”

“那一位院主?”他問。

“此地叫蘭穀,這裏是家師的隱修處,稱為瑤芳院,家師便是院主。”

“將公子帶回的仙姑,就是家師。”

“我那們同伴呢?”

“在堂上等候。”

“好,請領路。”

這是一座名符其實的花庭,每一盆每一種花皆布置頗具匠心,但見一片花海中,親設了六隻淡難的蒲團,異香撲鼻,滿室生香。

主位上盤坐著三位巧笑倩兮,風情萬種的年輕美女道姑,人比花嬌,花將人親托得更美,更嬌生動,中間那位道姑,正是乘他們說話分神毫無戒備而暗泄迷香的人。

客位上,杜姑娘了是一身道裝打扮,但未施脂粉,坐在那兒寶相莊嚴,相較之下,她反而顯得超群拔俗,另有一股華貴的風韻流露,顯得格外秀氣,格外脫俗,格外清麗。

杜安華坐在乃妹的左首,打扮得也與林華相同。坐在那兒顯得心神不同,坐立不安。顯然心中的負擔沉重。

“林公子到。”領路的小道姑嬌叫。

玄機道姑拂塵虛引,笑盈盈地略欠身說:“林公子請坐,休怪貧道慢客。”

他把心一橫,換上了笑容,分別用目光與頷首向眾人招呼,笑道:“打擾了院主的清淨,十分抱歉。”

他從容除靴、行禮、告坐,從容在留下的蒲團坐下,他左首是杜淑華姑娘,相距約有五尺。

杜安華兄妹見他如此沉靜,而且笑容可掬,似乎深感奇怪,不住用困惑的目光向他注視。

落坐畢,他定下心神,笑道:“院主似已將在下的底細摸清了,佩服佩服,但在下並不感到意外。”

“好說好說,胡猜而已,沙公子曾蒞臨敝院,曾提及公子的消息,貧道是從諸位的追蹤舉動中,以及公子佩帶的藏刀皮護腰,猜出公子所說的人而已。”

“仙姑冰雪聰明,佩服佩服。”

“這兩位是小徒追雲,索月。”

“倒是不俗。”

“公子的兩位朋友,可否替貧道引見?”

“仙姑不曾請教過他們麽?”

“問過,但他們不說,頑強得很,不肯合作。”

“那麽,在下也無可奉告。他們不說,在下也必須替他們守秘。”

杜安華哼了一聲,大叫道:“林兄,何必與這些妖婦鬥口舌?”

“和她們說話,辱沒了你的身份,大哥不必理會她們。”杜姑娘也說。

他嗬嗬笑,說:“愚兄不說話,她們怎會甘心?”

“那豈不是不讓她們遂意麽?”杜安華憤憤地說。

他又是一陣大笑,說:“即使我不說她們也會設法迫我們說的。”

“大丈夫寧死不屈……”

“嗬嗬!兄弟,你以為咱們是什麽人?既不是忠臣烈士,也不是聖賢,隻不過是一位略具俠骨的人而已……”

“你說這種話……”

“兄弟,請勿激動,愚兄闖蕩江湖,厲盡艱辛,我會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你簡直是毫無骨氣的武林敗類。你使武林的英雄豪傑蒙羞,遺臭武林。”杜安華恨恨地咒罵。

他不在乎地笑笑,說:“罵得好,能遺臭武林,也是一大快事。東晉的大奸雄桓溫說得好,男子不能流芳千古便當遺臭萬年,嗬嗬!這正是大丈夫的豪語。”

“太無恥了!”杜安華恨聲大叫。

林華不在乎杜安華的誤解。向頗燒興趣地袖手旁觀的玄機道始說:“我這人很好對付。

院主把他們擒來,當然早有打算,在可能的範圍內,在下會坦誠地與你們合作的。”

“嘻嘻!你這人倒是看得開。”玄機道姑笑道。

“哈哈!看不開,在下的屍體恐怕早就喂了蛆蟲,骨頭可以讓人用來做鼓槌了。”

“貧道卻持相反的看法,認為你是貧道的勁敵。”

“好說好說,過獎了。”

“你所說的合作,含有極大的陰謀。”

“沒有陰謀,上了船,隻好跟著船走,你們主宰了在下的生死,在下自然與你們合作,這是比青天白日還明白的事,怎說是陰謀?”

“你並不跟沙千裏走,沙千裏也主宰了你的生死。”

“正相反,沙千裏唯一畏忌的人,正是區區在下。”

“這……倒像是實情。”

“你不信?”

“但貧道不相信你勝得了他的三大絕技。”

“院主勝得了他麽?”

“他無奈我何,半斤八兩棋逢敵手。你呢?”

“他沒說過?”

“不曾,他隻說你誤了他的事。遇上你他必殺你。”

“那麽,院主何不證實他的話?”

“如何證實?”

“你我公平印證。兵刃拳腳悉從尊便。”

“你……”

“在下有擊敗你的自信。一個女人先天上就不如男人!”

“住口!你這說大話的家夥……”玄機道姑變色叫。

“師父,何必和他一般見識?”玄機道姑含笑叫。

杜安華姑娘心中一動。向憤怒的乃兄送過去一道安撫的服波。

玄機道姑大概受不了撩撥,聽不下門人的勸阻。怒聲道:“你這太太狂。貧道會給你一次機會。”

“在下記住了。”

玄機道姑卻又神色一懈,笑問:“你知道你們的處境麽?”

“嗬嗬!自然知道。”

“你似乎並不在乎。”

“在乎又能怎樣?我這人隨遇而安。一無牽掛,看得開,經過大風大浪,除死無大難。

怕什麽?何況你並不想我死。”

“怎見得?”

“如果你存心要我死。便用不著以藥物禁製在下的氣門,對不對,砍下腦袋寄給沙千裏。豈不省事?”

“活的送給沙千裏,豈不更好?”

“不會的,沙千裏必定早已離開了,到何處去你並不知道再說,沙千裏長得極俊,見過他的女人,很難抗拒他的誘惑,而你卻不隨他走,可知你並不是一個凡俗女子,也許戀上難移,不屈離開蘭穀仙境,因而.你決不可能將在下押送給沙千裏的,而且沿途不便,也許另有顧忌。”

“還有別的原因麽?”玄機道姑媚笑著問。

“在下不想多猜,這就足夠了。”

“沙千裏前往大偽溝山,前往隻需三日程,押你前往並無困難。”

“如果你有意押我去,早就言聞該走了,瞧我這一打扮。便知你對咱們另眼相看,在下心領盛情。”

玄機道姑臉上露喜色,媚目中流光四轉,笑道:“不錯,本仙姑確對你另眼相看。”

“謝謝仙姑抬愛。”

“首先,我得問你三人的身份世生來曆。”

“小事一件,可是會令你失望的。區區姓名林華,孤家寡人在江湖闖蕩混混日子,老家在河南洛陽,身無一技之長。所以在江湖鬼混,那兩位麽,是在下的好朋友。也是好同道。”

“他們的身世……”

“那小丫頭……”

“他們是親兄妹,我稱他們為兄弟與小妹。”

“姓什名誰?家住何處?”

“姓安,喂兄弟!愚兄還不知你家往何處呢,說給院主聽聽好不?”

“家住淚羅河畔,四海為家。”杜姑娘搶著答。

“咦!你們似乎不太熟呢。”玄機仙姑說。

“嗬嗬!咱們結交隻有十來天,意氣相投,相逢恨晚,熟不熟不在乎是否知道朋友的底細,對不對?咱們廢話說得太多,該談上正題了,請問院主打算如何發落咱們?”

“本仙姑尚難以決定。”

“真人麵前不說假話,要不要在下代說?”

“說來聽聽。”

“其一,你想將在下送給沙千裏,其二,另有打算。”

“什麽打算?”

“你委決不下,在下也就不需點出。”他淡淡一笑道。

“那就是心照不宣羅?”

“不錯總之。不管你如何打算。在下誠心與你合作。請將我這兩位弟妹放走。在下不希望他們牽涉在內。”

“不行。”

“為何?”

“老實告訴你,我這兒許進不許出。”

“在下是男人……”

“你兩人英俊雄偉,本院需要你們,你那位小妹,也必需拜在我門下,這是你們活命的唯一良方,你明白了嗎?”

“在下不明白。咱們兩個大男人……”

“你是不是在裝傻扮呆?玄機仙姑希望留下你們,合籍雙修。”

林華嗬嗬笑,說:“院主,我不相信這些話是出於你的內心。”

“字字出自肺腑。”

“嗬嗬!你該知道。區區一個江湖浪人,與你會藉雙修並無損失,甚且求之不得呢,但我不願說褻瀆的話,院主不是這種人。”

“怎見得?”

“院主清麗如仙,道基必已深厚,風華絕代,令凡夫俗子不敢迫視,在下認為院主是神仙中人,請勿用這些話來試我這江湖俗子,不瞞你說,區區飽曆風霜,曆盡艱辛,早有出塵之念。苦於俗務羈身,一時尚難忘卻塵緣。等到那一天到來。區區希望能跳出三界外,還我本來。那時,也許會專城前來向院主問玄證道。那時尚請不吝指教我這玄門後學,人世間,名利枷鎖以及七情六欲,皆可令人喪心病狂。真能看破世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院主已是神仙中人。在下無限羨慕。”

這頓話,說得玄機仙姑心花怒放,樂不可支。一個放浪形駭自暴自棄的女人。必有其作賤自己的原因。一錯再錯、愈陷愈深、終至不克自拔,受到正人君子與衛道之上所指責、唾罵、卑視她也將因此而橫了心,不顧一切任性而為、更為墮落、更為放浪。

對世俗所加的指責她毫不在乎。一旦聽到一個正人君子的善意稱讚,她會感到新鮮。便會暫時回複本性,也暫時失去戒心,她燦然一笑,說:“你是不是看錯人了?我覺得你的話很可笑。”

“並不可笑,而是事實,院主偕門人隱修蘭穀勝境。但聽說此地多虎,貴門人扮虎嚇人,到底此地有虎麽?”

“不但有,而且很多。”玄機仙姑笑答。已經不再用那種怪異眼神看他了。

他正想多說幾句打動對方的話,連雲仙姑卻及時叫道:“師父,這人不安好心,千萬不要上他的當。”

“追雲你……,,

幾句話像在玄機仙姑頭上潑了一盆冷水,林華功敗垂成。

但他仍然獲得些少收獲,玄機仙姑凝視著他,他也平靜地注視著對方;平靜地說:“令高徒似乎誤解了院主的意思。但不知……”

玄機仙姑煩惱地舉手一揮,煩躁地叫:“把他們帶入秘室。我得好好想想,帶走。”

三名小道姑應聲而出。含笑請三人離座。

這是一間地底的秘室。隻有一座門,兩個小通風孔,不見天日,隻有一盞菜汕燈發出幽暗的光芒,門關上了,三人成了地底之囚。

林華往牆下一坐,籲出一口長氣,向在四麵找出路的杜安華苦笑道:“兄弟,不必費心了,即使能出去,咱們也無法逃過她們的追捕,目下咱們比常人也不如,散氣的藥物令咱們成了病虛的人,除了等候機會,別無他途。”

杜安華仍然有氣,冷笑一聲說:“你是不會死的,用不看怕,我可不像你。”

他無可奈何地一笑,說:“你說對了,我這人不成材、做不了大丈夫,也不會是英雄好漢,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希望咱們三人能活下去。”

“生死有命,大丈大決不委曲求全搖尾乞憐。”

“哥哥,你怎麽說這種話?難道你還不了解林大哥的用意麽?”姑娘幽幽地說。

“用意?哼!”

林華走近鐵葉門,貼門傾聽外麵的動靜,久久方苦笑道:“兄弟,不管你怎麽想,請相信我在盡力。希望能讓賢兄妹清清白白平平安安脫身,目前或許言之過早,但我已有打算,等你們平安脫身之後,再罵我並未為晚。”

“大哥,我相信你。”

姑娘寬心地說,向他感激地一笑。

他突然回到原處,嗬嗬一笑道:“隻要能活下去,在何處活我並不計較。這世間,想活得有骨氣,很難很難,當然,忍讓總有個限度,忍不下便隻好拚了,砍掉腦袋不過是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沒有什麽可怕,要我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當然不幹,這位玄仙院主不是等閑人,不會過份苛求咱們的,坐下休息啦!”

他往地下一躺,示意兩人坐下,他則以耳貼地傾聽。久久他起身低聲道:“鐵葉門上有小縫。剛才有人在監視,咱們說話要小心些。”

“人呢?”

“走了,不久將有變。希望你們冷靜應付。”

不久,門外傳來了腳聲,鐵門拉開了,兩名小道姑在外叫:“林公子與杜姑娘,請出來。”

杜安華突然衝出,伸手擒人。

一名小道姑噗嗤一笑,架開杜安華毫無力道的手,一掌前推,杜安華倒退丈外,搖搖晃晃砰然倒地,跌得頭暈腦脹。

“嘻嘻!家師的安神香與散元丹,號稱江湖二絕,沒有解藥休想恢複氣機。不必逞強了,公子爺!”小道姑媚笑著說。

另一名小道姑媚目流波,向林華道:“你兩人如果走不動,要我背你們走麽?”

林華舉步而行,笑道:“仙姑敢背,嗬嗬!你就背吧,便走。”

“但沙千裏的嘴比你甜。”

“也比我英俊瀟灑,是不?”

“他卻沒有你雄壯,你才是真正的男人。”

“嗬嗬!別罵人好不?在下本來就是個男人,小師姑,帶我兩人去做什麽?”

“家師要見你。”

“哦!仙姑上下如何稱呼?”

走道向上升,黑沉沉地,走得很慢。緩緩到達地麵。

“我叫行雲。”

“你拜師多久了?”

“一年了”

“你不像追雲那種人,我不懂你因何也跟著她們鬼混?做一個清清白白的好閨秀,不比任由那些野男人汙辱好麽?”他附耳向行雲低語。

“我……我也不不得已。”行雲歎口氣說。

杜姑娘聽到前麵的低語聲,知道他又在用計了。故意腳下一慢。拖住另一名小道姑娘艱難地邁步,愈拉愈遠。

“想重新做人麽?”他低聲問。

“這……”

“隻要我走得了,必定帶你走。”

“你……”

“你願意過比青樓娼女還不如的生活?我不信你肯自甘下流。”

“我……”

“良機不再,希望你三思……”

推開一扇木門,登上地平麵,回到走廊,進入他先前醒來的鄉房,行雲叩門三下,輕叫道:“票師父。人已帶到。”

“進來。”

房中一切依舊,隻是床沿上多了一個坐著的玄機仙姑。

“院主相招。有何見教?地底秘室悶得心慌,滋味真不好受。”他含笑打招呼。

玄機仙姑冷淡地一笑,示意兩人坐下,冷冷地說:“本院主已對你們有了決定。”

“哦!好消息,院主如何決定?”

“決定留下你們。”

“對,這才是極為明智的決定,你如果將在下交給沙千裏,豈不麻煩?同時,對院主也無絲毫好處哪。”

“但你得依我的條件。”

“條件?是……”

“留下你,你我合籍雙修……”

“這樣好了,釋放我的兩位同伴,我……”

“不行,放了他們後患無窮。”

“我保證他們……”

“我從不相信保證。”

“那……”

玄機仙姑道:“那麽,到我的靜室去呢?”

“好,我就走。”他不假思索地答。

含笑挽了她就走。

他答得幹脆,玄機仙姑反而停步。笑道:“你呀!可能鬼心眼多,是個笑麵狐狸……”

“別冤枉好人好不?”

“我不信任你。”玄機仙姑將他推開說,瞥了杜姑娘一眼又道:“為了試一試你的心意,也為了撕掉你這位小妹的羞恥外衣,你們將在這間房中同宿一宵,明早我親自前來查驗。你這舍妹如果仍然是處於之身,那麽,你們得死。門與窗皆可進也,但隻要你們任何人邁出一步。便是你們的死所,生死任君擇,好自為之。”說完,風情萬種地一笑,媚態橫生,扭著柳腰兒出房而去。

行雲將姑娘推倒在**,出門走了。

姑娘掩麵而泣,渾身在顫抖。

林華心中焦急。但仍能沉得住氣,開始四麵察看。窗外是花園,可看到遠處高有三丈的防獸水圍牆。不難脫身,但卻看到兩名佩劍巡邏的小道姑。不易逃過她們的監視。

房門外,行雲不但往來巡行。

他回到床前,附耳低聲道:“小妹,沉著些,晚上脫身。”

“你……脫得了身?”姑娘斂泣問。

“風險是有的,隻好破釜沉舟。”

“你……你可以留……留下來的。”

“你把愚兄看成什麽人?”

“你……”

“切記不露形跡。大有希望,不可灰心。”

午膳送來,姑娘食不下咽。

晚膳來了,他力勸姑娘送食,養精蓄銳。

一名道姑入房燃燈,夜來了。

他開始緊張,低聲囑咐姑娘上床休息,吹熄銀燈。站在窗下留心外麵的動靜。

三更天,他正想喚起姑娘,窗外卻傳來了人聲,有人叫:

“曉雲姐,此地交給你了。”

“糟!窗外有人把守。”他暗叫,心中叫苦不迭。

他到了第二麵窗下,窗外有腳步聲。

到了門旁,拉開一條門縫向外瞄,走廊上有燈光。一名道姑在用團扇趕蚊子,又是絕路。

四更天.形勢依舊。

他絕了望,開始在房中摸索。

“大哥。怎樣?”姑娘在**低叫。

妙極了,他在妝台內找到了一把小剪刀。走近床沿低聲說道:“看來逃走無望,外麵把守得好緊。”

“我……”

“我找到一把剪刀,明天與妖婦一拚。”

“你……”

“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絕望,咱們隻好抓住一擲。小妹,愚兄萬分抱歉。”

“大哥……”姑娘顫聲叫,投入他懷中飲泣。

他心潮洶誦,隻覺一陣心酸。打一冷戰,輕拍她的背肩前南地說:

“小妹,我……我抱歉我……”

房門響了起一聲輕叩,他一驚而起。推開姑娘低叫:“小妹,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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