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馮兄……”

“老弟是否想多走幾步?”

“這……”

“沙公子目下在雲峰山。”

“在下這就到雲峰山相見,請問雲峰山在何處?”

“你真要會見沙公子?”馮忠意似不信地問。

“怎會有假?”

“在新昌城西北三十裏,但在新昌稱為雲溪山。”

“承告了。兩位兄台大概是沙公子的朋友……”

“不,獨腳妖是在下的前輩。老弟是否需咱們兄弟帶路?”

“兩位如果順道,感激不盡。”雷萍抱拳道謝。

“小事一件。咱們正要前往白雲山。”

“白雲山?”

“白雲山在雲峰山西麵十裏左右,因此是順道。”

“那就有芳兩位了。”

馮忠嗬嗬一笑,領先走,一麵說:“沙公子的朋友,像雷老弟這般義氣的人,從未曾有。”

小村夫雷萍,正是安西盟的盟主雷秀萍姑娘。她在蘭穀從老道口中套出沙千裏的行蹤,便急急趕赴大瀉山,人地生疏,沿途問路,耽擱了不少工夫,也走了不少冤枉路,總算被她走對了。但是新昌隻有一條路到達義寧洲,而沒有到大泐山道的路,隻聽說入山的小徑不易找,而且遠在兩百裏左右,沒有人帶路,是否到得了大成問題。她正為了此事發愁,突然得到馮忠兩個帶領她去見沙千裏,不由喜極欲狂,無暇分析馮忠話中的含義,更未留意兩人的神色變化。

她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盡管她是安西盟統轄上千盟友的盟主,但到了中原下江南人地生疏像是失水的魚,斷翅的鳥,一再受到挫折,早已英氣全消。這時碰上兩個江湖小人物,居然足聽計從無暇旁顧了。

話說多了會露出馬腳,沿途她盡量避免說話,馮忠告訴她;兩人的師父與獨腳妖有交情,兩天前在上高曾經送沙公子一行廿二人北上,所以知道他們的行蹤。

馮忠直率地表示綠林人,瑞昌一帶也算是有頭臉的人物。在江西郡陽湖盆地以外的地區,並不如外人想像的那麽富裕,山多田少,官如狼吏如虎,地方的富豪劣紳更是閻王鬼判,而善良的百姓小民皆聽天由命馴順如羊,俯首聽任宰割。一樣米養百樣人,其中當然也有不甘受宰割的人。

整個江西地境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昏迷信鬼神,王府也鼓勵百姓信鬼神以便愚而治之,要百姓認命。可是,鬼神畢竟渺茫,看不見摸不到,看得見的今生如此可悲,誰又知道前與來生的狗屁事?所以不甘宰割的人便挺而走險,不信神鬼的人也就乘機渾水摸魚。因此,江西各地山區,可就是盜賊如毛,成了化外之區。

形容亂世有兩句後:盜賊如毛,民不聊生。說江西地境山區中盜賊如毛倒是實情,但要說民不聊生卻又未必。盜賊多,大家都是賊,便沒有搶劫的對象啦!盜賊豈不要喝西北風?

這一帶的綠林匪寇其實極少出外作案,他們盤據山區,劃界自守,嚴禁官府涉足,平時依然男耕女織。他們有自己的法律,有自己的地盤。地方官既使能出動一些民壯前來清剿,但民壯中卻有不少與賊通聲氣的人。民壯本身也是地方上的百姓,官府不可能經常召集他們出來打仗。如果請派官兵前來,恐怕賊和尚未剿成,地方上首先便得受兵災,說不定地方官首先使得倒黴丟掉烏紗帽哩!所以地方官隻要強盜們不經常蝗火執仗打家劫舍,也就樂得開雙眼閉雙眼,彼此求過得過處去就算吧。

馮忠是這一帶有名的小匪首,不敢公然在城鎮中進出,以免被官府所擒,所以距淩匯口村三裏左右,便問姑娘說:“在下兄弟兩不便在淩河口村出入,咱們抄小路繞過去。”

淩江與蜀江(錦江)合流處,淩江口在岸江的東岸、有渡船渡過河西,循小道進入至大他山的山區鳥道。但馮忠兩人領著姑娘繞過村北,並不上渡。姑娘不知路徑,毫無戒心地跟隨著兩人仍向此行,走了裏餘,反向東北一折。

至新昌的小徑向北行,但他們走的卻是燕北小道。

走了約四五裏,姑娘心中疑雲大起,問道:“馮忠,道路怎麽愈來愈小了?似乎很小有人行走,小徑已被草侵,不像是兩縣之間的往來要道呢?”

“瞧,前麵那座小山坳,左麵便是至新昌的大路。”馮忠若無其事地說。

前麵是一連串起伏的小山崗,草木蔥籠,可看到散布在山崗下的三五座小村莊,小山坳中間那座三家村有一群小娃娃追逐嘻戲,三五聲犬吠的打破了四周的沉寂,那是一座毫無異處位於山崗下的普通小村落,小得隻有三五戶人家。

接近至半裏地,馮忠說:“咱們到村中間問消息,村中有兄弟的朋友。”

“問何消息?”姑娘問。

“問問近來的風聲,看是否有公人前來踩探。”

姑娘不以為意,說:“好,希望不要多耽擱。”

“嗬嗬!兄弟保證你入暮時分可以赴到雲峰山。”

踏入村前的竹林,便看清了房屋的形狀格局。一群家犬和四名村童,以吠聲和奇異的眼神迎接來客。

姑娘也是草原之雄,看了房屋的格局,心說:“這是一座盜窟,有險可守。”

那是一座僅有五座大宅的小村落,每一棟大宅從外表看皆是獨院式的,高而厚的風火牆,院牆曲折參差不齊,有火道互相貫通,後麵左是山腳,右是山坳,既可退守山崗,也可從山坳道走來,人相距在三裏外,便無所遁形。

馮忠領先而引,向小村童們叫:“小龍,去請你爹迎客。”

一名十一二歲的小村童咧嘴一笑,舉起左手掌心向內問:“湧現叔,什麽客人?”

馮忠也舉起左手,掌心卻向外,笑道:“你馮叔的好朋友。還用問?”

小龍嘻嘻一笑,舉手一揮,扭頭便跑,一麵叫:“等一等好了,爹馬上就來。”

姑娘明知他們在手勢示意,但不以為怪。

村童們一哄而散,馮忠兩人含笑向一座大宅走去。

姑娘看到村童們慌張四散,心中起疑,信口問:“馮兄這些小村童神色不對呢?”

“有什麽不對?”馮忠問。

“全都神色慌張,全部躲入房內去了,神情不太好呢?”

“荒村小童不曾見過世麵,有陌生人前來……”

“唔!不對。”

“怎麽?”

“剛才的一聲呼哨……”

“老弟不必疑神疑鬼……”

姑娘讓步不走,說道:“你們進去好了,在下退出村外等候。”

“老弟……”

姑娘扭頭便走,竹林內突然跳出三名粗壯大漢,其中之一手按刀靶大笑道:“朋友,留下啦!說清楚再走。”

姑娘一拉包裹,露出劍鞘,大聲叫道:“馮兄,是怎麽回事?”

馮忠哈哈狂笑,拉開衣襟露出匕首,笑著說:“沙公子身邊根本沒有姓雷的朋友,老兄,進房裏說話,把包裹裏的劍丟出來。”

房中奔出九名高高矮矮的男女,馮孝大叫道:“周大哥,這裏有一個跟蹤沙公子的小輩,咱們把他誆來了。”

周大哥是個年約半百,身材瘦小的人,象個幹猴,挾著一根熟銅棍,大踏步領先而行,怪叫道:“他是何來路?敢情是吃了豹子老虎膽,好啊!擒下他再問。”

“如果是沙公子的朋友呢?叫雷萍。”馮忠扭頭答。

“沙公子沒有姓雷的朋友,人交給我。”

“老哥小心,這小輩可能紮手。”

“哈哈!在我鎮天王周其手下沒有紮手的人物,讓開。”

馮忠退在一旁,問姑娘笑道:“這位是華林山上混世魔下孫傳芳的拜弟,排行第三,姓周名東川,綽號叫鎮天王,這裏是周老哥的家。老弟,乖乖丟劍投降,周老哥的棒下。鐵打的金剛也吃不消,識相些免得吃苦頭。”

姑娘已撤劍在手。急急地說:“諸位,在下確是沙公子的朋友,請……”

“廢話!沙公子的朋友,豈會沿途打聽消息?”馮忠冷笑著說。

“諸位如見疑,可否帶在下與沙公子見麵便知真假……”

“丟下劍就縛,不然免談。”鎮天王大喝。

“丟劍可以,不能就縛。”

“廢話。”

“難道你們是這樣對待沙公子的朋友?”

“沙公子沒有你這種朋友。”

“在下隻有一個人,難道你們怕我不成?見了沙公子,難道怕我赤手空拳向他行刺嗎?

你們未免太小看沙公子了。”

“這是咱們綠林朋友的規矩,見了沙公子,如果你真是他的朋友。咱們再向你陪不是,你不用多說了,丟劍!”

姑娘自然不肯就縛,一位姑娘落在這些綠林惡寇手中,那還了得?她怎知這些賊人是不是沙千裏的朋友?同時,她從沒聽說過綠林有這種對付朋友的規矩,誰知道這些惡賊安了什麽鬼心眼?她係上包裹,冷笑道:“在下走遍天下,可沒聽說過種毫無道義的規矩。帶不帶在下去見沙公子,在下不在乎。等見到沙公子之後,咱們再說個一清二楚。”

“小輩還敢違命?你……”

她轉身一躍兩丈,奪路而走。從竹林現身堵住後路的三大漢一聲大吼,三把鋼刀火辣辣地衝上,刀光乍合,吼聲如雷:“小輩留下命來!

她知道不能善了,一聲冷叱手下絕情,但見劍光如匹練,連人帶劍刃入刀光中,電虹可怕一射入刀山即左右分張,風雷乍起乍息。

刀劍一合,人影既穿圍而出,直射莊門,去勢如電射星飛。

鎮天王一聲怒嘯,急起狂追。

“啊……”慘叫聲驚心動魄,三大漢分向三方退,扔掉刀慣倒在地,每人挨了致命的一劍。

安西盟的盟主,身手到底不淺,一衝破圍,在極短暫的刹那間便擊斃了擋路的三名大漢,先聲奪魄,把其他的賊人鎮住了。

馮忠馮孝兄弟接著追出,其他的賊人方隨後狂追。

姑娘竄出竹林,發現前麵人影飄搖,有十餘名潛伏在矮林中的人縱出路麵,呐喊闖迎麵攔住去路,刀槍棋舉。

此路不適,想硬間必被纏住。她轉身向山崗上退,掠走如飛。

警鑼聲大鳴,附近的村莊也響起呼應的警鑼聲。

逃上林深草茂的山崗,她心中大定,遠走兩裏地,便將追逐的人扔脫了。站在山崗是向下望,遠近的村落人影急動,一隊隊村民端槍帶刀並攜帶獵犬,從四麵八方紛向山區趕。

“我得走遠些,脫身後再找路。”她想。

一口氣奔出十餘裏,不辨東南西北,進入了叢山峻嶺,已聽不到大吠聲和人聲了,更看不見人影。扔脫了追蹤的人。但她也迷失在叢山中了。

不見村落,沒有人蹤,找不到食物,甚至不見水影。有的隻是參天古林,和獸跡隱隱的叢莽野草高與人齊,藤蘿密不透風,不辨方向,不知身在何處。

還好,她包裹中帶有兩頓幹糧,暫時不必為食物發愁。

白晝終於過去了,她不知到底越過了多少座山頭,反正早已看不見淩江河穀,也不見有平原地帶,她得找地方歇宿。信步而行希望找到山中的村落。

可是,她失望了,附近沒有田地,那來的小村?看看夜冪低垂,遠處傳來陣陣猿啼狼嗥,山狗的嚎叫聲淒切刺耳,她仍然找不到歇宿的地方。

“看來隻好露宿一宵了。”她無可奈何地說。

她找到一株巨樹向上縱,在樹叉中坐好,掛上包裹佩劍,歎口氣說:“無端惹起這場是非殺了三個人,明天恐怕很難捱過,附近數十裏以內的大小賊夥與及村民,必定都在搜尋我的下落,耽誤了我的行程,真不值得。”

久久,倦上心頭,洶湧的心潮歸於平靜,她閉上秀目歎道:“千裏,你知道我為你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委屈嗎?”

驀地,她朦朧中似乎聽到了數響隱約的鍾聲,不由一驚而起,心說:“附近有寺廟,寺廟附近必有人家。”

她並不怕露宿,但必須找到村落,找人問問去向。她仔細傾聽,鍾聲寂然。“唔!先前似乎聽到鍾聲從北麵來的,去找找看。”她想。

繞過一座山腳,樹隙中火光一閃即隱,她腳下一緊,進入一陣樹林。林前麵是奇峰,峰下傳來了木魚聲。

“咦!果然有一座寺廟。”她興奮地自語。

聽鍾源,約在半裏外。她在林下行走,不時可看到從樹隙中射來的燈光,那是寺院山門的長明燈。

正走是,鼻中突嗅到一陣腥味,她悚然而驚,倏然止步,防說:“是豹,我得小心了。”

她知道豹就伺伏在附近,可惜林下太黑,不易發現。

她必須以耐心來應付豹子不意的襲擊,而且她也知道這頭豹正在等候撲上的機會,她不能冒失地走動,走動便會引起豹子突然撲來,對付這種世間最快最迅捷的猛獸,一擊不中後果可怕。白天裏不要緊,晚間太危險了,大意不得。

她的手緩慢地緩慢地握住了劍靶,緩慢地緩慢地徐徐拔劍,慢得似乎連她自己也感覺不到劍在出鞘,站在原地絲紋不動,僅用目光和耳力搜尋豹子的蹤跡。

她失望了,不知豹子潛伏在何處,猜想也許就在身旁,電許在頭頂的樹上。總之,在未曾找出之前,她不敢冒險。

“篤篤篤篤……”木魚聲清楚地傳來,似乎隱約可聽到念經的梵音。

她運功護體,力貫劍身,猛地將包裹向前一丟。

“噗”一聲響,包裹落地。

枝葉搖搖,左側方不足兩丈處的樹根下,一個黑影飛撲而來,捷逾電閃。

“嘿!”她沉叱,她立即飛退八尺。

腥風觸鼻,黑影掠過身側,她似乎可以看到豹子的森森巨齒,豹爪似乎掠過她的胸前擦襟而過。

“蓬”一聲大震,豹子摔倒在丈外,一陣可怕和翻滾和咆哮,令她感到有點毛骨悚然。

“好大的豹。”她驚然地叫,餘悸猶在。

這頭豹足有六尺長,如被撲上那還了得?她在塞外所看到的祈連山土豹,俗稱猞猁猻,比起金錢大豹來,相差太遠了,難怪她吃驚。

她抬起包裹,展開輕功飛掠而走,先離開險境再說。

大豹瀕死的吼聲,驚醒了寺廟內的人,木魚聲不斷,但已可聽到開門聲。不等她接近,院門外有人叫:“施主受驚了,快進來”

不像是男人的口音,她心中一定,心說:“原來是尼庵,附近必定有人家。”

山門外的門燈下,站著一位中年女尼,手執拂塵含笑迎客,神色安詳,五官倒還清秀,用那雙有神的眼睛,不住向快步走來的她打量。

深更半夜男人是不便進入庵堂的,既然尼姑自動請客入庵.她也就不再客氣、將劍塞入包裹中,欠身為禮道:“打擾師父的清淨,弟子迷失在山中……”

“進來再說,本庵附近入暮即有虎豹出沒,施主剛才定是遇上猛獸了。”

“小可方便嗎?”

“出家人沒有什麽不方便的,何況施主也是女流。”

她吃了一驚,暗叫利害。她扮成小村夫,臉上用了易容藥,變著嗓子說話,沿途沒有人著破她的身份,這位尼姑居然一眼就看出她的偽裝來,怎不令她吃驚?

她訕訕一笑,一麵跨入院門一麵說:“大師高明,我化裝易容,仍難逃過大師的法眼。”

中年尼姑跟人,掩上山門笑道:“貧尼從施主的嗓音與走動的神韻中,看出施主是女扮男裝的人而已,說不上高明。施主請至客室歇息,請隨貧尼來。”

“於禮弟子必須先參拜三室……”

“不必了。”尼姑直率地拒絕,大逾常規。

“這……”

“敝師姐正在佛堂誦經,在她誦經時,不許任何人打擾她的清淨。”

姑娘隻好向遠處的大殿頂禮參拜,方隨尼姑走向偏院。她看到神台前跪著一個尼姑的背影,正在虔誠地誦經,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在客室落坐,尼姑寶相莊嚴地說:“貧尼釋悟玄,敝師姐悟真。本庵叫清淨庵,護法檀越是西山村的王員外。本庵僅有貧尼師姐妹兩人清修,施主體怪簡慢、一切茶水寢具皆自理。貧尼尚有未完功課,少陪了。齊堂後便是空著的禪房,施主自行安頓,貧尼告辭。”

“謝謝師父方便,弟子有事請教。”

“時候不早,有事明早再說。”

“師父……”

“請晚間留神些,不管外門有何動靜,施主幸勿外出探視,切記切記。”悟玄匆匆說完,帶上門出室而去。

姑娘疑雲大起,心說:“荒山古庵,也許別有異事哩!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少管閑事為妙吧。”

她取燈推開禪房門,一股黴氣觸鼻,顯然這間禪房久已無人居住。禪房甚小,一條長榻之外別無長物,**擺了五個蒲團,可知往昔定有五名尼姑在此居住。她略加拂拭,將劍放在身旁,和衣往**一躺,久久不能入睡,心潮洶湧,百感交集,前情往事紛至遝來。她的思路集中在沙千裏身上,愛恨交加難以自己。

木魚聲不如何時停止了,除了秋蟲的鳴聲.萬籟俱寂。朦朧中,她聽到山門響起了拍門聲。清淨庵小得可憐.些小動靜便可聽得真切。她睡意全消好奇的念頭令她心動。

她聽到進來了不少人,人並不進大殿,傳來了耳熟的口音。

“是鎮天王來了。”她悚然地想。

她不假思索地下床帶了包裹,係上劍,推窗一躍而出,竄入院角。

殿階上,站著悟真悟玄兩尼。階下,是鎮天王、馮忠、馮孝與八名大漢。悟真悟玄兩尼臉色不悅,態度頗不友好。

悟真年約半百,臉上有歲月刻劃下的皺紋,像貌清秀,薄嘴唇與下頷,表示她是個精明堅強很難相處的女人。一雙眼睛光熠熠,眼睛十分淩厲,冷冷地注視著挾了熟筒棍的鎮天王,以低沉清晰的嗓音說:“三更半夜,你敢帶了人前來搜尼庵,你目中還有天地菩薩?這裏是佛門清淨地,你們快走,免得菩薩罰你們。”

鎮天王怪眼連翻,怪叫道:“老尼姑。在下認為你是個有道行的人,所以規規矩矩叫門請你商量,你倒是神氣起來啦!告訴你,在下要搜,不管你是否同意,也不在乎你的菩薩是否有靈的。”

“周施主,你真要搜?”

“在下說一不二。”

“你膽子可真不小。”

“至少你這位早年的女煞星嚇不倒我鎮天王。”

悟真哼一聲,冷冷地說:“好吧,你試試看?最好你親自試試。”

鎮天王也哼一聲,舉步向上走,說:“有何不可?在下先從大殿搜起。”

階共七級,鎮天王剛登上第五級,悟真右手的挑塵一抖,吸引鎮天王的注意,左手的大袖猛地一揮,風雷聲乍起,罡風潛勁像山嶽般向下壓去。

鎮天王大吼一聲,一棍向上搗去,震出一朵棍花。

罡風虎虎,氣流激蕩。鎮天王突然向下一挫,似是不勝負荷。

悟真踏下石階,拂塵一抖,搭住了熟銅根.喝聲:“下去!”

鎮天王連棍摔倒,向下滾。

馮忠吃了一驚,撥出匕首向上搶。

悟玄冷笑一聲,截出用拂塵一指,叱道:“孽障!你還敢撒野?”

馮忠不由自主站住了,悟真退台上階陰森森地說:“把他抬回去,十二個時辰之後,他方可回複正常。誰還再敢撒野,試試貧尼的冷焰掌,是否可以超度他歸西。”

鎮天王蜷縮在階下,冷得不住發抖,牙齒格格震動,像個大雪天被剝光衣褲的人,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凶焰全消,顫抖著叫:“兄弟們,抬……抬我走。”

馮忠收了匕首,退至階下恨聲叫:“悟真庵主,你準備了,華林山的弟兄,將會前來向你討公道的。”

悟真冷哼一聲,冷冷地說:“你告訴華林山主混世魔王,華林山至此將近百裏,他如想帶人前來,最好多帶些。清淨庵貧尼要不要無所謂,天下甚大,貧尼何處不可修真?隻要他敢來,貧尼早晚會以牙還牙毀了你們的山寨報複。哼!你們還不走?”

“在下把話傳到就是。”

“師妹,趕他們走。”悟真冷冷地說,入殿而去。

悟玄應喏一聲,臉色一沉,一步步下階。

馮忠舉手一揮,帶著人抬了鎮天王,急急撤走。

“別忘了把門帶上。”悟玄亮聲叫。

躲在院角偷看的雷秀萍。心中暗驚,聽她人說過外門毒功中,有一種相當可怕的玄陰冷焰掌功,今晚總算大開眼界了,鎮天王在五尺外被掌風所擊中,不但人倒地而且冷得發抖,這兩位尼姑大有來曆,鎮天王不是說她們是早年的女煞星嗎?看來也不是什麽安份人物。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早走為妙。她等悟玄走後,立即越牆而出,不管東南西北,溜之大吉。在山區中亂走,直至天將破曉方出了山區看到了平原。

遠遠的傳來了犬吠聲,她心中一寬,苦笑道:“前麵有村落了,且歇歇再走。”

她找到一處荒草茂宿的曠野,放下包裹倒頭便睡。這一覺睡得好香甜,直至陽光照體,方將她驚醒。

下麵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流,她洗漱畢,開始打量四周。四周是曠野與樹叢。遠山圍繞,似乎有點眼熟。視線被草木所阻.著不見村影。昨晚從前麵傳來了犬吠聲,她不假思索地向前越野而走。

不久,看到田野了,秋收後的田野空蕩蕩地,田野的前麵是一座小村,她找到一條小徑,急步向小村走近。

她從村北接近,吃了一驚,自語道:“老天,怎麽回來了?難怪先前那些遠山感到眼熟,原來走了一夜回頭路。”

她對這座小村不陌生,那是遇上馮忠兄弟後所經過的一座村莊,莊北路旁的茶水亭她一看便知,三人曾在亭中討茶水解渴呢?

她到了茶亭,茶桶中的茶水熱騰騰,她用竹製的茶構取茶飲用,忖道:“這裏距淩江口村尚有四裏地,可能不是鎮天王的地盤,我何不進村買些食物充饑,順便打聽至大瀉山的去路?馮賊的話不可靠,即使趕到雲峰山,恐怕千裏已啟程前往大瀉山去了,我何必多走冤枉?”

放下茶杓她向村中走,村太小,沿路有賣食物的店鋪,在第一家農舍前,她向一名好奇地向她打量的小村童笑道:“小弟弟,這裏叫什麽村?”

村童畏生地向後退,怯怯地用濃重的鄉音說:“叫做中坑埠。”

“這是你的家嗎?”

“是的。,,

“你爹媽在家嗎?”

“在。”

“請領我見見你的爹媽好不好?”

“不行,屋裏昨晚來了一個端公,不許別人進屋,好凶。”

端公,是指巫師,巫師平時不穿道袍,與老道有別。

“不要緊,我到你家中買頓飯充饑。”

“不行,端公正在喝酒。”

“端公不是你家請來的人?”

“不是,是昨晚過路的。”

正說間,大門拉開,出來了一個梳道髻佩劍的灰袍入,紅光滿臉,顯然酒足飯正要動身,一雙中年村夫畢恭畢敬地送客,臉上餘悸猶在。

灰袍人一眼便緊盯著姑娘,嘿嘿怪笑問:“好小子,你在打聽貧道的底細嗎?”

姑娘不願生事,笑道:“在下是過路的,想買一些食物充饑。”

“好小子,貧道從不信巧合二字。”

“你的意思是……”

“你定是上高縣吳家的爪牙。”

“你說什麽?”

“我說貧道要斬草除根。”

“老道……”

老道不聽解釋,一聲狂笑疾衝而上,“饑鷹搏兔”兜頭便抓。

老道比姑娘高一個頭,那將她放在眼下,這一抓抓壞了.姑娘摸不清老道的來路,還以為是鎮天王的爪牙呢?對方先下手為強,她自然不肯示弱,左手“橫架金梁”切入架住了來爪,右拳來一記“毒龍出洞”。

快!快得令人眼花,目空一切的老道做夢也法料到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夫,有如許高明的快速身手,“噗”一聲響,小腹便挨了一記沉重的一擊。

接著,第二拳著落,著肉點向上側方移,擊中左肋如中敗革。

“哎唷!”老道狂叫,向後退。

姑娘腳一鉤,然後側移八尺,冷笑道:“老道,你未免太囂張了些。”

老道仰麵便倒,奮身一滾火速爬起,臉色轉青,一手掩位被打處,一手拔劍並含糊地叫:“好小子,宰了……”

姑娘見他拔劍,不再客氣,晃身一閃即至,捷逾電閃,近身一腳疾飛。

“噗”一聲響,老道拔出一半的的劍脫鞘飛出丈外。

姑娘已迫近,一掌反劈老道的右肋。

老道也相當了得,手被踢劍脫手而飛,便知遇上勁敵,酒意全被嚇跑了,左手反擊,來一記泰山壓頂,居然十分迅即,用上了兩敗俱傷的打法,不進招而出手進擊,這一掌姑娘如果不撤招閃避,彼此皆占不了便宜。

“噗!拍!”暴響同起,雙方皆未避招,掌勁落實。

姑娘的一掌砍在老道的右肋,她的頂門未被老道拍中,掌落在她的右肩上,她向下一挫,可知肩上承受了相當沉重的打擊力。

老道卻嗯了一聲,踉蹌暴起。退出丈外上體下俯,“哇啦啦”吐出不少酒肉,酸臭味四溢。

姑娘像出押之虎,聳聳肩發出一聲冷笑,一縱而上。

老道像泄了氣的皮球,凶焰盡消,按住被打處恐懼地急叫:“算了算了,貧道認……認栽。”

村南出現十餘個人影,有人大叫道:“休教他們走了,快上!”

姑娘一驚,以為鎮天王的人追來了,舍了老道向北撒腿便跑,奔出了村口。

老道一驚,一手掩住右助,拾起了劍,出向北撒腿狂奔。

姑娘出了村口,扭頭叫:“老道,你再跟來,在下要你的命。”

老道的腳程慢,一麵奔跑一麵喘息著叫:“這一帶強盜多.貧道不逃豈不等死?追的人在南我隻能向北逃。”

“聽你的口氣倒不像是衝在下而來的人。”

“見你的大頭鬼,貧道並不認識你。”

“那邊人……”

“貧道也不認識。”

“那你為何逃走?”

“你又為何逃走?”

“你少廢話。”姑娘緩下腳步說。

老道臉色泛青,一麵奔跑一麵咬牙切齒地說:“你打傷了貧道的內腑,如果貧道落在他們手中,碧落宮人的不會放過你的。”

姑娘吃了一驚,也心中大喜,驚喜交集地問:“你是大瀉山碧宮的老道?”

“正確地說,碧落宮並不在大瀉山西南的白雲峰。”

“你是……”

“貧道吳風。”

“咦!你是極樂散人?”

“誰不知道是極樂散人?”

“你認識幻劍神花沙公子嗎?”

“不認識,聞名而已。”

“他……”

“聽說他要到碧落宮請家師出山。”

“在下是沙公子的朋友。”

“什麽?你是他的朋友,竟打起貧道來了?”

“可是道長先動手的,而且在下並不認識道長。”

“你打得好……”

“糟!前麵有帶兵刃的人。”姑娘向前一指說。

淩江口村方向,遠遠地奔來十餘名操槍提刀的黑衣人.前麵的人很像馮忠兄弟。極樂散人心中一慌,說:“可能是姓吳的將消息傳到前麵去了。”

“道長與那姓吳的……”

“小梁子而已,貧道昨天玩了他的大閨女。”

“你……”

“快,抄小道,跟我來,先躲上一躲,等貧道那兩位朋友趕來,便不怕他們了。”

兩人奔至一座樹林,老道領先離開小徑向西跑,不久奔入的蘆葦中。

老道喘氣如牛,半躺在蘆葦中,渾身大汗,臉色死灰,久久方回過氣來,說:“你是沙公子的朋友而且貧道是被你打傷的,你得負責替我阻擋他們。你比貧道了得,殺光他們也毫無困難,如果我不被你打傷,宰了他們不費吹灰之力。”

姑娘也想擺脫馮忠兄弟,同時想利用極樂散人帶路至大瀉山,因此正中下懷,說:“你放心他們不來便罷,來了在下自會負責你的安全。”

老道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陰陰一笑,眼中湧起了奇異地光芒,像是發現了獵物的豹,接著閉上眼說:“希望他們沒發現咱們的蹤跡,躲一躲再說。”

“這裏是絕路,後麵是淩江……”

“萬一他們找來了,咱們跳水逃過河便安全了。”

“跳水!我不幹,打發一二十個人,在下諒可應付。”

“那就好。”老道陰笑著說。

許久,不見有人追來,老道看了看日色,說:“你姓什麽?”要往何處?”

“敝姓雷,要去找沙公子。”

“妙極了,沙公子目下可能已到了碧落宮與家師會麵啦!咱們到路上看看,貧道的兩位朋友快來了,他們叫北固雙奇,在江湖名氣不小呢,走!去接他們。”

一張小竹筏,將四人送過江。

極樂散人行走不便,由北固雙奇扶持而行。過了江走了十餘裏,離開了淩江河穀,開始進入山區。極樂散人常在這一帶行走,道路熟,隻是受傷不良於行。因此行程甚慢,預計兩天之後,方可到達碧落宮。

姑娘自居晚輩,走在最後。極樂散人在同伴的扶持下趕路,不時扭頭用怪異的眼神問姑娘窺伺打量。

北固雙奇聽極樂散人說是被姑娘打傷的,又聽說姑娘是沙千裏的朋友,也就不敢托大,對姑娘保持友好,不時與姑娘談論近來的江湖動靜。

極樂散人絕口不提火焚瑤芳的事,因此姑娘不知他是從瑤芳院逃出的人。北固雙奇因顏麵倏關,自然也不願提起這丟人的事。

極樂散人對被人追逐的事不願解釋,走了五六裏,雙奇的老二田敬宗不時向後麵張望,神情顯得有點困惑。

老道漸漸發覺田敬宗的可疑神色,問道:“田施主,你怎麽老向後麵張望?似乎有點神不守舍哩!

“在下似乎發覺後麵有跟蹤,可是又並無發現,怪事。”田敬宗困惑地說。

“你看到什麽了?”

“兄弟。”老大申開山瞪大著三角眼問。

“像是有人。”

“見鬼,這一帶絕對不會的孤身有人行走,你沒看花了眼吧?”老道肯定地說。

“在下確是無意看到兩個怪人影。”

“恐怕施主眼花了,眼睛有時也靠不住的。”

“就算是眼花,但為何會兩次眼花?在下確是看到了兩次,信不信由你,會不會是吳家的人追下來了?”

“哈哈!吳家的人即使膽大包天,也不敢追到此地來。不是貧道誇口,如果貧道不曾受傷,那些追來的一二十個人,還不夠做貧道的下酒菜。”

“快走吧,不要疑神疑鬼了。”老大申開山催促著說,淡淡一笑又加上兩句道:“兩個人不成氣候,叫他們來好了。”

近午時分,已經進入原始森林這天蔽日的山區,樵徑早已不見了,人跡早絕。極樂散人以山定向.徐徐西行。不久,找到了一條湍急的小溪,開始循溪上行披荊斬棘而走,頗為辛苦。極樂散人扶著申開山手臂,一麵走一麵說:“咱們在前麵山腳歇息進食。這一帶有猛獸出沒,大家留神些。”

“有些什麽猛獸?”申開山信口問。

“豺狼虎豹熊蟒,樣樣俱全。”

姑娘取出劍佩上,老道笑道:“雷施主,鬥猛獸用劍是不行的。同時,林深草茂,劍不能佩隻能係,以免絆掛礙手礙腳呢?”

“道長怎樣鬥猛獸?”她信口問。

“靠暗器和快速閃避的身手。”

“可惜我沒帶暗器。”

“咱們有四個人,倒也無妨。這兒小獸甚多!猛獸不愁無食,通常不會向人襲擊,唯一討厭的是豹子,施主最好別走在後麵。”

“小兄弟在前好了。”田敬宗客氣地說。他認為姑娘身,短小,氣力不夠,鬥猛獸未免太危險,所以好意叫她走在前麵。

姑娘淡淡一笑,不介意地說:“不要緊,一兩頭豹子大白天在下尚可應付。”

不久,到了山腳下,老道向左麵的山崖下一指,說:“崖下架有三腳灶,這是大華山八大王的眼線,進出瑞昌的歇腳站。田施主請去集枯枝,勞駕申施主去獵些小獸來充饑。”

田敬宗應喏一聲,先奔向山崖。申開山放開手,笑道:“獵獸在下外行,臨饑獵食,豈不荒唐?”

老道向溪上遊一指,說:“上行百十丈,那兒有兩處堿水潭,悄然接近,可望獵到一兩頭鹿呢?”

“好,我去碰碰運氣。”申開山一麵說,一麵向上走。

老道問姑娘招手,愁眉苦臉地說道:“勞駕施主挽貧道一把。”

姑娘毫無戒心地走進近,伸手相挽笑道:“在下抱歉,不該出手太重……”

話未完,脈門被老道一把扣住了。

“哈哈哈哈……”老道狂笑。

她吃了一驚,但已來不及動功抗拒,全力收手一掙,左掌劈出反擊。

可是,一切都嫌晚了,極樂散人手腕一扭,擒住了她,右手一指頭製住了她的七坎穴,手一振,將她摔倒在地。

到了崖下的田敬宗吃了一驚,訝然問道:“老道,你怎麽啦?”

老道嗬嗬怪笑,說:“這家夥是母的,用了易容藥,貧道總算將她弄倒了,這叫伏手到擒來,勞駕,將她先弄到崖下再說。”

田敬宗走近,臉色憂色,遲疑地說:“即使她是女的,但她是沙公子的朋友,你把她……”

“田施主,不必耽心,咱們碧落宮的人,隻有利害攸關,不論是朋友。沙千裏去找家師,要請家師出山助他創建什麽神花幫,家師是否答應是未知之數,是不是朋友,目下未免言之過早了呢!”

“但……道長可知日後的後果嗎?”

“哈哈!隻要作雙奇不說出去,誰知道今天的事?”

“道長打算……”

“你知道貧道一夕無女不歡,今晚夜宿荒山,沒有女人陪伴,怎成?天送一美嬌娃上門而不要,豈不太傻?”

“道長尚請三思……”

“放心啦!今晚咱們三人快活快活,四周渺無人煙,神不知鬼不覺,隻要兩位守口如瓶,保證永無後患。先將她弄幹淨手腳,我保證她是個未經人道的美嬌娃。”

“沙公子……”

“沙公子有的是女人,別替他耽心。”

兩人在姑娘的包裹內,找到除去易容的香油瓶,將她按去溪中一陣洗刷露出了廬山真麵目。老道更是可惡,替她脫衣驗明正身。

姑娘急怒交加,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羞得幾乎要嚼舌自殺。但她不願輕易而死,她得找機會脫身。

田敬宗將她攔在崖下,盯著她幾乎**的酥胸發呆。

凡是與逍遙山蘭穀瑤芳院有來往的人,必是些好色之徒,北固雙奇自不例外,隻不過沒有老道那麽喜好而已。他看到光天化日下的酥胸,怎能不怦然心動?

姑娘穴道被製,渾身發軟動彈不得,欲哭無淚,她也不願哭。一個個性堅強的女人,受到羞辱很少以啼哭作為反抗的手段,她一咬牙,向田敬宗說:“沙公子知道我跟蹤找他,而且知道我易容,閣下日後絕對脫不了身,閣下何不三思?”

極樂散人在敲火石生火,大笑道:“小女人,大羅天仙也算不出你落在咱們手中了,沙千裏憑什麽找我們?哈哈!你給我了死了這條心吧!”

“昨晚我與鎮天王衝突,他們知道我的行蹤。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沙公子定可在中坑埠查出線索,你們誰也脫不了身。田前輩,你忍心讓北固山的雙奇莊為了你一時快活而毀於一旦嗎?”

“住口!”

老道怒聲叫。

姑娘知道有顧忌,抓住機會說:“沙公子雄材大略,父是英雄兒好漢,創神花幫誌在雄霸天下,他的女友被人所害,豈肯甘心?我已沿途留下讓他追查的線索,你們逃不出他的偵查網。老道亡命之徒,兩位怎可以亡命自居?前輩……”

老道奔近怒叫道:“賊女人你想挑撥離間,貧道剝光了你,看你還說不說?”

他剛俯身去拉姑娘的衣衫,田敬宗伸手急攔,叫道:“道長住手!”——

掃描,xmwjw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