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琴架邊,葉辰風想略微思忖一下,然後開始彈撥,一首歡快愉悅的曲調在指間婉轉開去……

很快的琴音剛開了個頭,就被梅雪茹打斷了。

“葉先生,能不能彈一曲傷感一點的旋律。”坐在葉辰風對麵用粗滕編箕的凳子上傾聽的梅雪茹說道。[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

“好吧。”葉辰風無奈,隻能換一首。

清澈的音符從葉辰風修長有力的指尖流淌而出,緩慢,優雅,哀怨,如泣如訴,帶著一絲淒涼襲上心頭,宛如連綿不絕的秋雨,伴隨著蕭瑟的秋風在空中飄『蕩』縈繞,戚戚然然……

空氣似乎都被這傷感的旋律給侵染了,愴然惆悵,而梅雪茹更是被這侵入骨髓的旋律觸動了內心那片無法向人傾述的苦海,侵潤了梅雪茹的身體,融進了她的心靈深處,與心情產生共鳴……

她此時仿佛渾身都彌漫著傷感,靈魂在哭泣,淚腺在湧動,視線漸漸模糊,眼簾像是罩上了一層玻璃似的薄霧,逐漸凝結成水晶般的淚珠,而後連成一線從臉頰滾落……

琴聲似乎融入了葉辰風的感情,旋律愈加傷感,愈加悱惻,每一個音符,都蘊含著濃的化不開的心殤,每一個旋律,都埋藏一顆憂傷的種子,隨後這顆憂傷的種子發芽,成長,一連串的憂傷旋律,一連串的傷感悵然,讓人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情感的海洋,融進了全身每一個細胞,外合裏應,把人深埋在心底的愁結給徹底釋放了出來……

此時葉辰風也沉浸在自己彈撥的曲子裏,神情浮現出濃濃的思念,淡淡的傷感,疼疼的不舍,細數風華落盡的淒涼……

你的笑容顛覆了我的一生,你的淚水淹沒了我的所有,你的身影伴隨著我的前世今生,靈兒,你可知我對你的思念,可知我對你的感情,繁星依舊,歲月變遷,如今,再也聽不到你銀鈴般的笑聲和令人著『迷』的低訴,再也看不到你那飄揚的長發,飛旋的舞裙……

千帆過盡,歲月把我的心跡澄清,雖身隔時空滄海,沉澱了所有,但對你的情意永恒不變,靈,你永遠活在我心裏……

唉~~~~

緩緩地留下了一滴傷情的淚水,陷入濃濃思念中的葉辰風長歎一聲,像是一陣細語的呢喃,一聲相思的輕歎,令人心酸感慨……

這一聲恰如其分的愴然一歎,已然把這曲傷感旋律演繹出了憂傷的靈魂。

這一聲長歎,如同一道閃電,瞬間擊破了梅雪茹內心深處那一扇不對外人開放的情感之門,積累的滿屋子的愁結憂傷如奔騰不息的河流,浩浩『蕩』『蕩』地洶湧而出,梅雪茹徹底淪陷了,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琴聲停了,葉辰風用手指抹掉了臉上那一滴淚水流過的痕跡,看了看無法抑製感情,正在傾瀉中的梅雪茹,葉辰風暗歎天數命輪莫測變換。

一個人無論多麽的富有,多麽的光鮮亮麗,但在這背後,卻往往隱含著無法向人傾述的無奈和失落,無法回避的苦澀,難以擺脫的辛酸。這是一種映襯著失落的富有,充溢著苦澀的光鮮,飽醮著辛酸的亮麗。

梅雪茹的現狀看似一家三口幸福美滿,可又有誰知道她背後的心酸苦楚,丈夫不信任,限製自由,幹涉私人空間,查短信,試探,查崗……看到她和某個異『性』朋友開心聊天,就會旁敲側擊地質問,問不出個所以然就是一些極為傷自尊的侮辱『性』字眼展開犀利攻擊,還理由紛紛,甚至於暴力出手,像是個被警察調查的罪犯,還有兒子的怪病,都讓她心力憔悴,不堪承受,朋友總以為她過得很快樂,其實心底的苦澀隻有自己能懂,隻能一個人夜半默默地流淚,細數回憶的傷……

“悲傷就像是一杯苦水,如果喝不下就倒掉,梅教授,想哭就哭出來吧,我知道你不容易。”葉辰風從琴架上站起來,緩緩走到梅雪茹身旁,幹淨中略帶滄桑的嗓音帶著感『性』的語氣說道。

最後一句,梅雪茹聞言身體一震,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心人,一個可傾述而不需要向他保守的閨中密友,一個不需要設防的親人,抬起被傷感侵染清雅成熟的麵容看著葉辰風語氣柔軟地說道:“能不能讓我依靠一會,我很累。”

“榮幸之至。”葉辰風點點頭。

女人如果受了委屈,可以撲到男人懷裏淚流滿麵的哭訴著,可以向自己的男人撒嬌,男人得要使出渾身解數來哄,可是,如果是自己的男人讓自己受了委屈找誰來撒嬌傾述?

而習慣承受忍讓的梅雪茹不可能向父母朋友哭訴,隻能用琴聲抒發自己內心的苦澀,這次遇到葉辰風,對梅雪茹來說,感覺他是集貼心朋友,閨中密友,至親親人於一體的男人,是可以撲到這個男人懷裏淚流滿麵哭訴的對象,可是,沉重如山的道德『逼』得她不敢越雷池一步,隻能抱著他的腰,依靠一會,那怕短短的一瞬間也行……

梅雪茹的願望達成了,坐在那,雙手環抱著葉辰風強有力的腰部,如同一顆參天大樹,穩如磐石,讓她感覺很有安全感,像是感情的避難所,心靈奔放之地,很『迷』戀的感覺。

這是她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釋放內心的苦澀,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著,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大哭之後安睡在父親的懷裏,如同避風的港灣,感覺自己的心很踏實,絲毫沒有發現,她麵對的是比自己年齡小十幾歲的年輕人,她的感覺和雙方的年齡產生了巨大的矛盾和畸形,卻又那麽的和諧自然……

站在那被梅雪茹雙手環抱住腰部的葉辰風看著她抽泣抖動的身體,心神大動,真想幫她把稍微淩『亂』的烏黑秀發整理一下,真想輕撫她的後背給她安慰,可是,葉辰風知道不能,因為這已經超出了朋友之間的範疇。

心生憐惜之餘,不由誕生出一種想要幫她排憂解難的想法,一種讓她脫離苦海的衝動,他想看到梅雪茹的內心正如她的外表氣質一樣,像一朵高蹈世外的空穀幽蘭,兀自獨立地綻放在紫陌紅塵間,幽幽地散著清香,而不是像現在被丈夫傷的遍體鱗傷,滿腹滄桑愁結,我見猶憐的模樣,想到這,葉辰風真想暴揍李泰宇一頓,這麽好的女人,居然不知道憐愛嗬護,簡直是禽獸,禽獸中的敗類。

“葉先生,你好像也是有故事的人。”梅雪茹依偎在葉辰風腰間,像是囈語般的呢喃,聲音細小而輕柔。

“我和你的故事恰恰相反,你擁有的他給不了你需要的,而我可以給她需要的,卻無法擁有她,時也,命也。”葉辰風感歎道,滄桑的語氣就像度過了七個世紀,經過了風霜雨『露』侵蝕的巍峨城池……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寧願選擇刻畫在心裏的思念一輩子孤獨終老,也不願意擁有一段失敗的婚約,可惜現在回不了頭。”

“為什麽回不了頭?”葉辰風不解。

“小軒是我的寄托,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可他也很疼愛小軒。”梅雪茹有些眷念地放開了葉辰風的腰,擦了擦淚痕,滿是苦澀地說道。

“沒有感情的婚姻是很痛苦的,要熬的話要熬一輩子,你要確定你能不能堅持下去。”

其實葉辰風很想說;自己的痛,隻有自己才知道,如果自己過得不好,為什麽不為自己活一把,與其痛苦一輩子,不如趁早,人總是要給別人評說的,關鍵是要自己活的很快樂,人生苦短,要善待自己,至於小軒,隻要你願意,小軒就是你一個人的……可現如今的社會是勸和不勸離,葉辰風畢竟是沒有說出口。

“婚姻就是渡過泥潭的彼岸尋找幸福,千辛萬苦地淌過去後,發現沒有自己想要的,就是人生最大的不幸,想要再回到原來已經不可能了,現在為了維持這個家也好,為了小軒的身心健康也好,隻能得過且過,也希望他有所改變。”梅雪茹無奈地說道。

“與其寄托他轉『性』,不如開誠布公和他談談,這樣對彼此都好。”葉辰風也希望李泰宇能轉『性』,畢竟人『性』這種東西是很難琢磨的,很多十惡不赦的人因為一種頓悟和感悟一夜之間變好了。

“也許是得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談談了,可我估計沒什麽用。”

“辦法總比困難多,好好溝通,不是沒有希望,不像我,連溝通的可能都沒有。”

梅雪茹以為葉辰風說的沒有溝通的可能是天人永隔,不禁有些唏噓:“我發現我和你的故事有一個共同點,都是飽嚐人間辛酸苦澀,都不容易……”

葉辰風接著她的下文說道:“區別是,你是糊塗月老紅線下的失敗品,我可能是這傻『逼』老頭打盹忘了牽姻緣線。”

撲哧!

淚猶未幹的梅雪茹忍不住笑了出來,『露』出晶瑩潤澤的玉齒,像一朵風雨後的芍『藥』花,更增幾分楚楚動人的韻致……

被琴聲吸引的劉姐站客廳門口看到這一幕,眼睛裏閃過一絲極為複雜的光芒,暗歎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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