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稠似華，暈染的是化不開的惆悵。

“幽老哥這樣真的好嗎？”楚度看著一直再喝悶酒的幽空靈，不解的說道，對於幽空靈的決定他是有些捉摸不透。

“長痛不如短痛，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絲毫益處，倒不如就此分開，且你的為人我放一百個心。”說話間幽空靈又為自己滿滿的倒上一碗馬奶酒，言畢便昂頭痛飲，似是要熄滅心頭的惆悵一般。

可是借酒澆愁，愁更愁！

這酒飲下不僅沒有澆滅愁火，反而似清風助長火勢，讓這愁火如燎原星火焚燒幽空靈的心田。

冷月高懸，清冷的光芒灑下，耀明整個王庭福地。

就在野獸橫行的荒野，一桌奇異的酒席在此開宴，這桌酒席主客隻有兩人，卻是一對知交摯友在此對飲。

“可幽老哥你這樣子磨礪她，萬一···”楚度端起酒碗隻是抿了半碗，就放下看著幽空靈，不知為何，這平時可暢快痛飲的酒今日竟變得索然無味。

“夭折的天才從來都不是天才！”幽空靈放下酒碗用微醺的口氣對楚度說道，他為自己的碗中在添滿酒繼續道：“資質、天賦、才情等等，都隻是代表了一種可能性、一種潛能罷了。如果沒有把這份天資化為戰力的心智、毅力，這些先天條件都是可有可無的，反正就是廢物一個罷了。”

幽空靈舉碗一飲而盡，全然不顧自己被酒打濕衣襟。

但即便是喝酒幽空靈還是不時催動蠱蟲，讓自己保持微醺而不是爛醉的狀態。

“說到底我們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嗎？我們資質相比起那些甲等的天才而言還有些差距，這就意味著我們需要花更多的努力與時間才能追趕上他們的步伐，但是那些甲等天才又有幾人能與此時的我們並肩呢？”

幽空靈看著楚度，愁悶的臉上不由的舒緩了幾分。

“是啊！我懂了，幽老哥令徒我隻會在生死一線之機救助她，其他就看她自己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可沒法保證一定能救到她。”幽空靈已經說了這麽多，楚度也不是笨人，他已經領會到他的意思了，但他卻不是個會說漂亮話的人，他向來講求事實。

“隻要有楚老弟這句話就好，如果意外身死隻能怪漣兒運氣不好，不過我們師徒倆的運氣一向很好的。”幽空靈開懷說道，如實旁人定會把這句話當成打趣的玩笑，但是隻有幽空靈自己清楚這是事實。

雖然幽空靈沒有察運蠱，但是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他知道自己的運氣一向不錯，尤其是收了葉清漣為徒之後，他們的運氣可以說暴漲。

別的不說就但是七年時間發現四隻壽蠱，就足以羨煞蠱仙了。

跟遑論葉清漣初來王庭福地，隻是休息一下就遇上了陣道傳承這種稀有的玩意。

這種種跡象表明葉清漣的運勢極其強盛！

“對了，楚老弟你打算專修力道的那個流派？獸力虛影流？還是天地氣象流？”幽空靈沒有在添酒，而是用自己醉眼看著楚度。

“幽老哥有什麽見解？”雖然幽空靈這話大有轉移話題的嫌疑，但是楚度也沒有糾結，就順著幽空靈的話反問幽空靈。

但是連說這話楚度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話語明顯出現了一絲微小的變化。

“嗝！見解倒是沒有，每個流派皆是博大精深，單是研究其中的分支，就算窮盡畢生精力也難登巔峰，跟遑論蛇鼠兩端，分薄精力了。”幽空靈打了個酒嗝，他拎起酒缸為楚度的酒碗滿上，再為自己添上。

“我知道，但是幽老哥到底想說些什麽？”楚度感覺有些煩躁，不知是不是剛剛喝了太多酒而有些躁了。

“在我看來獸力虛影流的獸力蠱，沒有全力以赴蠱根本就難堪大用，這種力量根本不穩定！而天地氣象流雖有借力蠱，但是終究不是自己的力量，這隻是外力罷了！總之一句話力道沒前途！”幽空靈厲聲說道，他完全否定了楚度說修煉的力道。

嘣！

楚度一言不發，而是輕輕將手拍在桌子上，頓時桌子、酒缸、酒碗寸寸崩裂，唯有幽空靈輕捏在手上的酒碗幸免於難。

但是楚度的一雙虎目死死盯著幽空靈，大有一言不和就以死相搏的架勢。

“楚老弟，這就是我對力道的看法，但是我的話真的重要嗎？”幽空靈話語一緩，溫聲說道，仿佛剛剛那番否定力道完全不曾有過。

楚度周身氣息一滯，氣勢大減，但是那雙虎目已經鎖定在幽空靈的身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和想法，這就是人與人的不同，現在就關鍵的是你是怎麽想的，你現在的狀態搖擺不定，這樣下去天才遲早也會變成庸才的。”幽空靈無所謂的抿了一口碗中的美酒，對著楚度淡淡的說道。

“還請幽老哥指教。”楚度終於開口了，但是他沙啞渾厚的聲音卻滿是迷茫，似乎內心中在做著什麽艱難的抉擇。

“我非鳥，焉知飛鳥樂哀，我亦非你，焉知你所求。這個我幫不了你，你隻能自己解決，不過路都是前人開辟出來的，走的人多了路便寬了，但是有人發現捷徑時，這條走的人少了，自然就荒蕪了。”幽空靈看著楚度，這必定是楚度的一大關卡，也是所有開拓者都會經曆的迷茫：是繼往開來，還是另辟蹊徑。

這個方麵幽空靈也是有經驗的，他是夢道的開拓者、先驅者，他曾經為如何入夢？如何煉製夢道蠱蟲？癡迷瘋狂，甚至因迷茫一度放棄夢道研究。

但是幽空靈既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幽空靈有著原著中對夢道的隻言片語和夢道常識，使他少走了不少彎路；更有夢道仙蠱輔助，成為他在夢道的指路明燈。

同時幽空靈亦是不幸的，此時夢境不似後世那樣泛濫顯化，出入夢境無比的艱難，而且對於幽空靈這樣對夢境知之甚少的人而言更是步履維艱，這樣探索夢境花費的時間精力與收獲完全不成正比的。

但是想要先人一步，就要花費與更多努力，因為開拓者不僅需要前進，跟需要開拓前進的道路。

楚度還是走了，但是至少人力均力流的種子已經在楚度心頭醞釀，最多在他升仙的時刻，這顆種子就會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願楚度，你在開拓者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願你也能種出輝煌的偉大之樹。”幽空靈舉碗對著楚度離去的方向遙遙敬酒，再飲下這最後的酒液，就把酒碗放到酒桌上。

啪！

一聲輕響，搖搖欲墜的桌子終於碎裂，在月光下化為一堆碎片，在這碎片之上隻有幽空靈的酒碗完整的立於其上。

舊不去，新何來？

“醫者難自醫，我能幫你們誰又能來幫我啊！”無奈的苦歎在夜空低喃，道盡了其人心中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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