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地球很危險,單身需謹慎

我還是撥通了江北的號碼,但又馬上掛掉。我心裏很猶豫也很忐忑,於是決定還是再想想。我想,這個時候江北應該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花天酒地吧,他不會看到,最好那短暫的一個瞬間,中國移動都不會接通。

我懷孕了。其實不見得是第一天反應過來,隻是我沒多想,沒有過多的在意。這和第一次以及以前誤會的時候不一樣,我沒有那麽緊張,甚至心裏是早就做過這種假設的。這麽長的時間了,該有的遲早會有的。

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說,怎麽去說。這個時候說出來,別人該不會想,我是後悔了,想靠孩子來挽回或者怎麽樣,以及我說了,他是什麽樣的反應,他家是什麽樣的反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大概兩分鍾之後,電話響了,我拿著手機猶豫,接不接呢,而電話震得執著,我還是按下接通鍵,把手機貼到耳邊。

那邊有點沉悶的跡象,然後江北用盡量平靜地語氣,問我:“給我打電話了?怎麽了?”

我愣了一下,說:“哦,打錯了。”然後飛快地把電話掛掉,手機離開耳朵的時候,聽到那邊傳來一聲有點急切的“饒饒”。

我已經很久沒有聽過江北的聲音了,但其實並不覺得十分陌生,有些聲音,不管離開多久,印在腦袋裏,都很難再感覺陌生。隻是我心裏必須一遍遍地強調,這熟悉的聲音來自一個陌生人。

過去我想,離開江北,就當是黃粱一夢,然後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繼續規劃好的人生。其實我早就看開了,也接受所有過去的存在,那不是什麽汙點,也不是需要後悔的事情,隻是它終究還是過去了。

我坐在床邊發呆,想起曾經總有個人,站在一旁伸手摸我的臉,笑或者不笑,其實都很溫柔。

什麽曾經發了瘋地想,現在拚了命地忘,那都是扯淡的。我並沒有打算忘記或者憎恨江北,我想回憶這個東西是可以融入骨血的,有一天變得不那麽具象,但存在過,總會造成必要的影響。

我接受它們會給我帶來的影響,就像你必須接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樣。

可懷孕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訴江北呢。首先,我沒想過不要這個孩子,說不要,那真是想都不敢想,我不是一年前的那個小孩子了,我現在有錢有房,我養得起它,也有那個膽量來養它,無論是不是所謂愛情的結晶,它是我的,是我曾經特別特別渴望得到的。

再次,我雖然希望這個孩子隻屬於我,甚至想過瞞著江北,讓他永遠不知道它的存在算了。可我又認為,江北是有權利知道孩子的存在的,他是孩子的父親,他的爸爸是孩子的爺爺,他們是這個孩子的親人。

我和那家人散夥了,也許無法讓孩子在一個溫馨和睦的原裝家庭裏成長,但我大概也沒有權利剝奪它認祖歸宗的權利。

我現在最想不通的,還是不知道說了以後究竟是什麽情況,我又該怎麽麵對。所以,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得暫時放一放,白想。

第二天我自己去醫院,電梯到地下停車場,看了眼那輛車,覺得哪裏不對頭。唉,我上次砸了車,隻隨便去貼了塊玻璃,擦掉漆的地方也沒有修,現在怎麽跟嶄新的一樣一樣的了。

我有點愣神,皺了皺眉頭,然後猜,這是讓人開出去修過了。當然,誰有那把鑰匙,自認為有這個資格去修車,我還是想得到的。什麽意思他。

我到醫院,開單子做b超。孩子已經五十多天快兩個月了,就要兩個月了,懷胎總共才十個月,也就是說他已經度過在我肚子裏,生命的五分之一了。好快啊。

我其實有點小小的激動。它有心跳,甚至已經成形了。我現在是兩個人了。

我去找醫生,醫生看我一個人來的,又還算得上年輕,就很含蓄地問我,有什麽打算。

我笑笑,說:“我已經結婚了。”

醫生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孩子是要留下的。醫生又問,是計劃懷孕還是意外懷孕,我老實交代是意外,醫生就開了單子讓我去查血,做一係列的檢查。

跑一圈下來,把所有的化驗單交給醫生,她說別的問題不大,主要還是我這個貧血、營養不良什麽的是個問題。可能我的狀態和臉色也不是非常好,並且伴著點忐忑,醫生還跟我講,孩子現在已經開始神經發育,我要保持好心情,孕婦的心情怎麽樣,孩子是可以感覺到的。

她問我老公到哪裏去了。我就胡扯,在外地出差。

醫生接著交代,這時候胎兒還不穩定,要注意很多事情,比如說不能行**之類的,我就淺淺地笑笑,表示會乖乖聽話,心裏在某個瞬間,有那麽點的不愉悅。她給我開了些保健類的藥品,我問她能不能不吃藥,我怕對胎兒有影響。醫生讓我多少還是吃點,這個貧血很耽誤事的,平常自己吃東西,也要注意補血補鐵。

我從善如流地點頭。

出了醫院,我就往超市裏殺,我打算買很多很多東西,然後好好給自己滋補滋補。初期的時候,我還沒什麽孕症,不暈不吐的,太久沒出門,這會兒看見什麽都想吃。我就買,小推車裝得滿滿的,各種水果蔬菜粗糧稻米。

回家的時候有點晚,天已經黑了,但不該是個很危險的時候。不過我運氣不大好,碰上了件有點危險的事情。

停車場裏麽,白天晚上都很黑。我下車拎著東西往拐角的電梯走,手上東西重,走得就有點慢。被一個人給尾隨了。

我在拐角裏等電梯,這個建築方法處理得不大好,電梯口這個位置很閉塞的,從外麵看不到。我感覺身後一陣腳步,不大從容,謹慎地回頭看一眼,一個長相有點猥瑣的男人走近,說:“美女,能把你電話號碼給我嗎?”

我勉強擠著笑搖頭。焦急地等待電梯快下來。

那個人又說:“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喜歡你,想跟你做個朋友。”

我心裏在罵人,神經病吧你,我認識你誰啊你就喜歡我。但我也知道,吃不準就是碰見神經病了,還是別硬碰硬地來,我就說:“不用了,我老公會生氣的。”

電梯下來了,我想往裏麵走,那個男的做了個心一橫的表情,跟著我到電梯裏來,一雙魔爪往我胸上抱。我當然是嚇得尖叫。

電梯還沒開走,他半個身子還露在外麵,好在是有個正義之士經過,指著這邊用渾厚鏗鏘的聲音說:“唉,幹什麽呢!”

那個猥瑣男嚇住了,扭頭就往外跑,臨走還甩我一句話,“亂說就弄死你!”

那個正義之士我也不認識,連聲謝謝都沒說,我就嚇得跟著電梯跑了。這時候我還有那麽點淡定,故意把電梯的每一層都按亮了,萬一那人在下麵觀察,看我是住在幾層的就不好了。

電梯到了每一層都開一下,到我住的那層,我拎著東西開門回家,把東西都放下,坐在沙發上喘氣的時候,才開始感覺到害怕。

尼瑪地球太危險了,我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去停車場了。而一方麵,我還得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腦袋裏忽然閃過看過的一句話,“作為女人可以不堅強,但是作為母親必須堅強”。對對,我堅強、堅強,怕也沒有用。

倒了杯水喝。我把買回來的東西歸置好,先湊合了今天晚上這一頓。

但說實話,我真心是沒什麽事情可以做的,本來約好了跟我弟弟去周遊祖國的大好河山,這事肯定得算了,我先給我弟打了個電話,然後跟他八卦,你姐姐在停車場被襲胸了,嚇死了。

我弟弟就問我:“那我哥呢?”

因為一開始就管江北叫哥,到現在他也沒改口。我愣了一下,跟我弟也胡扯,我說:“他去外地出差了。”

我弟就開玩笑,說:“都是美麗惹得禍啊。”

“美你個大頭鬼。”

“沒事,讓我哥回來,找那人修理他。”我弟弟沒心沒肺地說。

我就衝他哼哼唧唧地笑,然後把電話掛了。在他們所有人眼裏,都覺得江北是挺寵著我的,江北這孫子就是能裝,你看他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搞得跟我對不起他一樣。

我的心情有點小失落,然後又打起精神來,扒拉著網頁,找孕婦食譜。說是孕婦不好上網和用手機的,可是這些問題,我還沒想到怎麽解決,連網都不讓上,這是要憋死我的節奏啊。

找食譜的時候,我想起我和江北剛好的時候,成天不知道吃什麽,就各種翻奇奇怪怪的食譜,每天換著花樣做,有時候成功有時候不成功,但吃得還是很開心的。

我和江北都挑食,就是挑的東西不大一樣,現在想想,有的時候他也是在遷就我的。找著找著,我就愣了會神,眼眶有點潮,趕緊拿手抹一抹,放棄找食譜的打算,去找生過孩子的網友,讓他們給我推薦點育兒書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