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長見識(新篇建議養肥)

我媽對我期望很高,一直鼓勵我要找個有錢的男人,我覺得這年頭有車有房就是挺好的條件了,我媽覺得還不夠。我媽說村兒口那誰誰家的閨女,長得還不如我呢,最後也嫁了個大老板,我媽覺得,自己的閨女哪裏不如人家。

哪裏不如人家,命不如人家好唄。

所以我媽覺得我挺不爭氣的,我總是跟小銳那幫人混在一起。有時候我媽給我說煩了,我也會頂她兩嘴,誰讓她沒給我生個聰明的腦袋,誰讓她自己沒給我找到個有錢的爹,我既沒學曆也沒見識,天下比我強的姑娘那麽多,憑什麽輪到我。

沒有學曆,沒有人脈,這些問題倒是不至於讓我感覺自卑,事實上在我的生活圈子裏,到處都是我這樣的小女孩兒,她們在商場賣衣服,飯店端盤子,工廠裏幹車間,是沒前途,但也都正兒八經地活著。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的人很多,我也沒怎麽愁過吃喝,因為我沒有要求,所以找工作其實比大學生要容易。

但其實我也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我覺得我永遠在售貨員和服務員之間翻滾,始終不是個長久的事,總得學那麽一門手藝,可以長時間幹下去的。

莎莎給我介紹了個工作,說是做美容美體的,我雖然不太喜歡伺候人,不過覺得這怎麽也是個挺幹淨的工作,有點前途的工作,就懷著敬畏而激動的心情去了。

莎莎其實也不算是我的朋友,就是做上一份工作的時候認識的,據她自己說,她現在混的很好,在做美容美體,一個月低薪四千五。四千五對我來說,是神級數字。

這天我打扮得很齊整,穿了件白襯衫,還配了雙低跟的白色高跟鞋,我希望自己看起來顯得成熟一些。

我拿著小銳的手機,找到莎莎跟我說的那個地方,不算很繁華的地段,但也算不上特別隱蔽。繞上小樓,進入這個所謂的美容美體中心,其實裝修比我想象中要差很多,牆壁有些老舊了,主要是紅紅粉粉的色調。

前台有個女人,三十來歲的樣子,還有個女孩兒趴在前台聊天,穿那種白色的製服,短裙。我沒有接觸過美容美體,我一直覺得這是有錢的女人會接觸的事情,而我是來伺候有錢女人的。

剛開始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莎莎出來接我,然後帶我去後麵的休息區,幾個年輕姑娘正在吃飯,涼皮雞蛋灌餅之類的。

我就老老實實地坐著,聽他們聊天,什麽上鍾不上鍾的話題,我也沒聽懂。莎莎又出去了一趟,然後回來了,有個小姐妹兒說:“你不是上鍾了麽?”

莎莎擺擺手無奈地說,“人家沒看上我。”

莎莎確實不算很漂亮,南方女孩兒,皮膚有點黑,打扮上也不是很新潮,不過會比我們更舍得穿暴露一些的衣服。

沒一會兒,女孩兒們吃完飯就都忙活去了,隻剩下我和莎莎兩個人,莎莎對我說:“老板娘出去吃飯,一會兒才回來。我先跟你說說大體的情況吧。”

我很認真地聽。

然後莎莎的臉色變了變,變得嚴肅了點,她說:“我跟你說實話,我現在幹什麽,我沒有跟我老公說。來這裏的客人都是男人,指法什麽的,待會兒會有人教你,主要就是給他們做腿,推背油……”

我腦子裏就開始蹦躂一些畫麵,男人,推背油……其實我也看過小h片,小銳他們經常看的,我隱約記得,有些h片正式進入劇情之前,都是從那麽個畫麵開始的。女人坐在男人的背上,男人背上塗著油,然後女人在男人的背上按摩。

我倒不是害怕,就是一時糊塗了,有點懵。

莎莎繼續說,“指法很簡單的,一學就會,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給他們……打飛機。”

我愕然了!我覺得我當時的表情應該很明顯的啊,莎莎應該能看出來我傻眼了的啊,可是莎莎還在繼續說,她在給我傳授經驗,她說得很認真很誠懇,她說:“但是你千萬不能讓他們摸你,讓他們摸你就傻逼了。”

我傻傻地無力地看著她,我說:“關鍵你讓我摸別人,我也下不去手啊……”

莎莎說:“習慣就好了,我剛來的時候也不習慣。”她好像還有事,又說:“我還得去上鍾,你先在這邊等著,一會兒老板娘來了我讓她過來找你。”

莎莎走了,我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一點點,我甚至在擔心,他們會不會把我扣在這裏。莎莎走後,我在這個地方愣了半分鍾,然後果斷地抓著包跑了。

經過前台的時候,那個收錢的女人還笑眯眯的問我,“走了啊?”

我擠出點笑來點點頭,走在樓道裏的時候,心裏被茫然感填得滿滿的。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麽了,這種感覺特別的說不上來,反正我被這件小事打擊了。我沒想到莎莎居然是這種人,以前看上去明明挺正經的。

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自己還能幹點什麽,是不是像我這樣的女孩兒,沒怎麽好好上學的女孩兒,就永遠都不會有個長遠的出路了。

心裏還有那麽點小小的害怕,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美容美體”也可能是一項色情服務,從來沒想過,在這些我們經常會經過的街道店麵裏,裏頭有一些女孩兒正在給陌生男人打飛機。即使是有,這些不都應該是在很隱蔽的黑胡同裏麽。

今天,是漲見識的一天,這個見識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世界觀。

我邁著無力地腳步走到公交車站,坐公交到了小銳和小王哥租的小房子裏,在那種挺破舊的居民樓,一層的小間,開門就是外麵的道路,總共也就幾個平米,應該算是個儲藏室那種。

小銳躺在**不知道琢磨什麽,看我進來,等我坐在**了,他也坐起來問我,“怎麽樣?”

我從包裏把手機翻出來還給小銳,很有點難以啟齒的感覺。

小銳是我的發小,我們初一就在一起,他是我的同桌,那時候我們個子都很矮。小銳那時候長的很好看,說話風趣,很招女同學和女老師喜歡,其實我也挺喜歡的。

但同桌通常有個從熟悉到嫌棄的過程,我和小銳做了兩年同桌,畢業很久後又再度聯係上,就憑著那份嫌棄,把友誼支撐到現在。

小銳這個人沒什麽正事兒。

我還是跟小銳把今天的見聞說了,小銳笑的啊,咧著嘴合不上,我覺得是不是有點誇張了。然後小銳給小王哥打電話,拍著大腿說:“你知道今天妍妍被叫去幹啥,推油兒的。”

小銳顯然是懂推油是什麽東西的,可惜他早沒告訴我,還有這麽奇葩的工作。小銳和小王哥分享完這個喜訊,然後開始開導我,他說:“我就說麽,哪有那麽便宜的好事,一個月那麽多錢。別想了,再接著找唄。”

小銳說的有道理,我能被騙到那個地方去,是我太貪心,也沒腦子,哪有那麽好的事情,我還以為是自己運氣到了。

而小銳他們是信任我的,從來沒有懷疑過,我有沒有可能在那四千五的底薪下低了頭,真的去給別人打飛機。

那是w市七月一個炎熱的下午,轉頭風扇吵鬧的聲音我們都已經習慣了。我和小銳躺在一張**,懷著滿心的迷茫,以及迷茫也沒有用的悵然,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我和小銳以及小王哥是好朋友,很純潔的那種。

我們都是窮人,小銳家其實不算窮,他就是不好意思跟家裏要錢,而自己也不肯幹正事,所以他窮得毫無怨言。我是帶著我媽釣個金龜婿的願望,離開村兒裏到市裏打拚,沒工作的時候,當然很窮很窮。

今天我們不算特別窮,因為小王哥帶回來了好消息。

小王哥和小銳的收入,主要來自賭博。城市裏分布著很多掛著電子娛樂招牌的小型賭場,就是把人民幣換成遊戲幣或者遊戲分,然後通過操作機器,贏分等於贏錢,分輸沒了,錢就打水漂了。

小銳和小王在這行已經打了兩年滾,一次次輸得掉褲子,終於輸出點經驗來,現在贏的那點錢,湊湊合合夠養活自己。

小銳說要戒賭,很久不去撈錢了,今天小王哥撈了幾百塊回來。

我揉著眼睛從**坐起來,小王哥已經脫掉了上衣,露出紋過身的大膀子,低下頭來就要親親我。

其實不是親親,就是調戲,小王哥經常調戲我玩兒,但是不會怎麽著,他高興的時候,連小銳都調戲。

我趕緊躲開,衝他翻白眼。小王哥就把我被騙去推油的事情又拿出來笑話一番,然後正正經經地建議,“要不然你去遊戲廳上分兒吧。”

所謂遊戲廳,就是他們撈錢的地方,那裏會招上分兒的服務員,就是負責收錢,然後把錢兌換成遊戲分的工作人員,工資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低,一個月有一千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