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出走

我琢磨吧,陸恒看我現在眼睛紅紅的,閃著水光的樣子,一心軟,才去的。我告訴他度數和牌子,指揮他應該去哪家店,他囑咐我說自己很快就回來,呆著不要亂跑。還問我想吃什麽,說給我帶回來。

我哪有心情吃東西,就讓他自己看著辦。

陸恒走了。我倚在窗口看著樓下,他的車從車庫裏徐徐開出去。我又跑到前麵可以觀海的陽台,心滿意足地看著那輛車開過沿海的大道,拐到我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

我在想,陸恒此刻是什麽心情呢,隻是單純地出去買個東西的心情吧,他肯定不知道,我現在心情這麽複雜。

我就倚著陽台的欄杆吹了會兒風,吹得鼻子有點不透氣,好像是要著涼了,這大冬天的,我沒穿外套在風口上站著,太不愛惜自己了。我抱著胳膊走回屋裏,內心對自己不愛惜身體這個舉動做了一番強烈的譴責。

然後掉了眼淚開始收拾東西。

我不想在這兒呆了,我一想到自己他媽的是個別人包養的二奶,這活我真的幹不了。怎麽說呢,入了這個圈子,其實想被包就不是難事了,如果我樂意,我覺得我應該找個更輕鬆的包法,沒有感情的,純交易地那種包,就像yoyo一樣。

而跟陸恒,這種以談戀愛為理由的包養,簡直就是自欺欺人麽。

可我收拾東西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對陸恒的不舍得,我本來想,離家出走應該輕裝上陣,可是我這也想拿,那也想拿,陸恒送我的小禮物,地攤兒上買的七彩風車,甚至連那個幾大幾斤重的陶瓷儲錢罐。

所有與他與回憶有關的東西,我都認為有帶走的意義。塞著塞著,包裏放不下了,我就又一件一件地拿出來,拿到什麽都不剩。

好吧,就這樣吧,還是什麽都不要帶算了,錢和手機就夠了。

我跑了,趁著陸恒還沒有回來。

其實下午的時候我就已經在計劃這次逃跑,所以我和yoyo打了電話,我讓她洗幹淨床單被套,等著老娘過去臨幸她。

我還沒告訴她怎麽了,我估計今晚過去訴苦的時候,我得跟她哭到半夜。

站在門外,我猶豫了很久才把家門關上,為了堅定這次出逃的決心,我故意沒帶鑰匙。我這心就開始空落落的了,我知道陸恒肯定會找我,可是又怕他不找我,很糾結的想法。

其實到此刻,我還沒有完全接受他已經結婚的事實,事情發生的太快了,我還沒進入一個職業二奶的心理狀態。我現在的感覺還是比較淡的,就和自己的男朋友劈腿了差不多,劈腿還是可以挽回的,可是一個婚外小三的本分是什麽,我覺得我可能需要去請教一下yoyo。

大寒夜,我攔了輛出租車。我故意把陸恒指揮得很遠,免得逃跑的時候被他一個回馬槍殺回來。

在路上的時候,我盯著身旁經過的車子看,我很期待能看到陸恒的車從身旁經過。哎呀,那是何其電視劇,何其擦肩而過的場麵,何其浪漫而憂傷。不過沒有發生。

yoyo呢,現在就是在職業小三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遙想我剛跟她交好那會兒,她住的還是八百塊一個月的公寓,現在就住上兩千的了,但是yoyo不濟,這麽久了還沒混上套自己的房子。

其實yoyo也沒打算在這裏買房子,她覺得自己遲早是要離開這兒的,以前有個老頭要給她買,可惜就到買房子那個關卡的時候,又鬧翻了。

被包養,是一條不歸路。習慣了遊手好閑伸手要錢,打回原形以後,對生活質量的要求根本回不到以前。我所見過的,大部分被包養的,混的好的,也不過是踩著身家百萬的,拿了錢包裝自己,然後傍上個身家過千萬的,然後被玩兒膩了,或者自己心氣兒又高了,再找個身家上億的。

一步步拾級而上,看似風光無限,其實手裏除了一堆破包破鑽,什麽都沒有。手裏攢點小錢,一旦停止被包養,那些錢撐不下去多久。

被包這事兒能上癮,真的。

yoyo屬於混的不好的,她沒有認真去反思自己混得不好的原因,覺得就是自己運氣差而已。當年她還是個野模,生活還有希望,沒準兒哪天紅了火了,進入娛樂圈兒了,就成明星了。

而現在,麵膜敷著美容做著,也抵擋不住小細紋的侵襲。yoyo開始對自己的未來擔憂。

yoyo家很暖和,她穿著那種夏天穿的睡裙,熱情地接待了我。看著我這眼睛紅紅的,張口第一句話就是,“和陸恒吵架啦?”

何其心思玲瓏的一個姑娘,為啥偏偏死認包養這條路呢。

我坐在沙發上喝了杯熱水,擠著眼淚無限悲愴地說,“陸恒結婚了。”

yoyo特別意外,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那種意外,我本來覺得,以yoyo在圈子裏的八卦天分,陸恒忽然結婚這種驚人的事情,她應該知道的。

yoyo說,陸恒身上哪裏有一點結過婚的跡象,他出來玩兒的時候,也沒見帶過女人,身邊那些圈兒裏的人,從來沒人提過他結婚的事情。我把前因後果告訴yoyo,yoyo說那個女人是不是在忽悠我。

瞬間我的心裏又燃燒起希望來,但又想到那張結婚證,雖然這年頭到處都是辦假證的,可我覺得那女人這樣煞費苦心地忽悠我,意義不大啊。

yoyo打了幾個電話,輾轉打聽一通,告訴我了這個絕望的消息,是,陸恒確實結婚了,但是婚禮都沒有辦,好像非常的倉促。並且陸恒在圈子裏下了命令,這事兒堅決不能透露出去。

但大嘴巴是無處不在的,沒有不透風的牆。

聽說過把小三小四藏著遮遮掩掩的,還真沒見過這種藏老婆的。陸恒再度刷新了我對人才的定義。

我問yoyo我該怎麽辦。yoyo說我這個時候不該跑,我跑了不就是把陸恒推給別人了,可是我真的沒辦法麵對他,不跟他鬧,已經是我忍耐的底線。我知道鬧也沒大用,真要鬧,也得有戰略地鬧。

而且我確實沒想好怎麽辦,我就是想出來靜一靜,和陸恒分開靜一靜,也許靜靜我就想通了,但我知道如果好好跟陸恒商量,他肯定不幹,所以隻能逃跑了。如果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那就把事情交給時間,時間總會給個結果的。

yoyo是狗頭軍師,狗頭軍師通常的做事方式呢,就是自認為把問題剖析的很透徹,她會教你從事情最根源的部分解決,說得頭頭是道,不過狗頭軍師有個最根本的特點,就是她們自己一般過得都不咋滴。

yoyo覺得,陸恒結婚了,讓他離婚就可以了嘛。她還說,反正我跑歸跑,怎麽都得給陸恒留個尋找的線索,萬一他真的不找了,我就悲劇了。

我從出門以後就把手機關機了,我聽yoyo的話開了下機,霹靂啪吧蹦躂出來一堆未接來電,當然都是陸恒打來的。我注意了下時間,基本就是隔兩分鍾一通。

我正在翻著,電話又打過來了,我手一滑,還給接起來了。我像幹了錯事兒一樣,飛快地又把電話掛掉,我真的不知道跟陸恒說什麽。

後來在yoyo的鼓勵下,我把那張照片發給陸恒了,並且發行小字,“心情很差,你把那些事情處理好,再來找我吧。”

之後關機。

我在yoyo家藏了一天半,就被陸恒給揪出來了。我在w市的閨蜜早就所剩無幾,還剩個就是當初酒吧的收銀妹子。陸恒買通了收銀妹子,裝失戀給我打電話,嘿我這個多管閑事的臭毛病,就上了鬼子當,一出現就被陸恒給揪住了。

陸恒把我揪回金屋藏嬌的地方,臨走的時候,yoyo給我打了個ok的手勢,她之前跟我說過,如果被揪回去了,應該怎樣怎樣應付。別太哭別太鬧,要平靜,要高貴冷豔,要讓他覺得負疚,但是不能給他太大的壓力。

yoyo不支持我和陸恒分手,她說她都快羨慕死我了,她要是能碰見個陸恒這種年輕的,跟了好幾年的,逮著機會她就見縫插針地嫁了。

陸恒這孫子,進門以後就把房門反鎖了,怕我再跑。這邊是二樓,我告訴他,“你鎖也沒用,真要跑我就跳窗戶。”??妙——閣:豪門豔:澀女時代

陸恒第二天就找人來加厚了防盜窗。

陸恒我壓著我的肩膀讓我坐在床邊,他認認真真地看著我,咬字如金地說:“我會離婚。”

我特無力地看著他,“多久?”

他繼續咬字如金,他說:“很快。”

我問他,“然後呢?你離婚,然後呢?”

我覺得到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陸恒離婚不離婚的問題了,問題是他沒打算跟我結婚。我就一小女人,我要的是婚姻和家庭,他要是不打算跟我結婚,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不是那種丟個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女人,隻要他讓我死心了,我擦完眼淚馬上能蹦躂出去找對象。

陸恒跟我裝迷糊,他在我肩膀上捏了一把,捏得我骨頭疼,他說:“聽不明白麽,我會離婚!”